傅司淵當然知道意味什麽。


    但是他就是惡毒地想讓常易親口說出來。


    傅司淵漫不經心笑道:“意味什麽?”


    常易隱匿在桌下的雙拳握得愈緊:“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的一整顆心,都已經全心全意交付給傅先生。”


    傅司淵笑著說:“你今天突然提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常易說:“我追隨傅先生多年,從未求過您什麽,我今天想求您一件事。”


    傅司淵明知故問:“是什麽?”


    常易的聲音幾近哀求:“我求您不要辜負傷害她。”


    傅司淵平靜無波的眸底潛藏著狂風驟浪:“她就這麽好嗎?好到常助理肯為她如此低聲下氣。”


    “她真的很好很好,值得全世界善待。”


    傅司淵又重重吸一口雪茄。


    青白色煙霧彌漫繚繞。


    籠罩住他那張情緒莫測斧鑿刀刻一般的俊臉。


    常易唇角浮現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他神色篤定:“傅先生也已經發現她的好,不是嗎?”


    傅司淵陰鬱笑著說道:“很可惜,你不是她什麽人,你沒有資格替她求情。”


    他伸出修長手指撫了撫眉心:“既然匯報完,你可以離開了。”


    常易筆直筆直站著,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傅司淵挑眉:“還有事?”


    “正如薑繼業所言,傅先生這樣的天之驕子,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唾手可得。可是這麽多年,我卻隻見過您為她一人深夜買醉。我想傅先生是真心喜歡她,可薑繼業畢竟是逼死傅先生父親的罪魁禍首,傅先生對薑小姐的這份喜歡,想必也摻了雜質。”


    傅司淵隻是靜靜望著常易。


    常易深唿吸一口氣,鼓起莫大勇氣說道:“屬下鬥膽奉勸傅先生一句,既然真心喜歡她,就全心全意待她,不要將愛情當報複遊戲。報複遊戲玩到最後,傷人傷己,不是明智的做法。”


    傅司淵嗤笑:“你認為我會受傷?”


    常易說:“屬下鬥膽僭越,言盡於此。”


    傅司淵冷笑:“既然言盡於此,那就走吧。”


    常易說:“屬下還有一事相求。”


    “說。”


    常易猶豫一下,最終說道:“薑繼業想見證薑柔小姐的25歲生日。”


    傅司淵眸光諱莫如深盯著常易。


    他即便坐著仰望常易,但是上位者的威嚴震懾卻讓對方極具壓迫感。


    常易情不自禁垂下頭。


    傅司淵笑著說:“看來常助理在薑氏集團五年,收獲頗豐,不僅品嚐到暗戀的滋味,也變得格外有仁慈之心。”


    常易沉聲問道:“傅先生會答應嗎?”


    “答應,當然答應。”


    傅司淵似笑非笑說道:“常助理勞苦功高,這麽一個小小的請求,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常易恭敬彎身:“謝傅先生。”


    他說完轉身想離開。


    傅司淵卻叫住他:“等等。”


    常易停下腳步:“傅先生還有吩咐?”


    “差點忘了,有一份小禮物送給你。”


    傅司淵說完,打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隻小小的精美包裝盒。


    包裝盒上的logo彰顯它的昂貴。


    常易心中一凝。


    傅司淵將包裝盒推到常易麵前,唇角勾笑,慢條斯理說道:“在薑氏集團五年,常助理受苦受累。除卻獎勵,這是一份額外的小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不用打開盒子,常易都知道這是一份什麽禮物。


    傅司淵送禮,不想收,也得收。


    而傅司淵想要的,不想給,也得給。


    一向沉穩淡定的常易也忍不住麵露倉皇。


    他強顏歡笑:“謝傅先生。”


    常易說完,將禮盒拿起來。


    沒有打開的意思。


    傅司淵咄咄逼人:“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常易說:“傅先生送的,我肯定喜歡。”


    傅司淵似笑非笑:“相比常助理嘴上說喜歡,我更希望常助理用實際行動表示喜歡。”


    話已至此,常易不得不打開精美包裝盒。


    如他所料,正是一對袖扣。


    袖扣白金材質,正中心的鑽石光彩奪目,四周鑲嵌一圈碎鑽,晃人眼。


    精工細作,精致昂貴。


    價值少說數百萬。


    常易看一眼,抬眸:“我很喜歡。”


    傅司淵笑著說:“既然常助理喜歡,那就現在換上。”


    常易眸光閃爍不定,聲音幾乎破碎:“傅先生難道連她送給我的禮物都要剝奪嗎?”


    傅司淵的笑意沁上寒涼:“可那份禮物原本就不屬於你,難道你忘了嗎?”


    常易苦笑。


    是啊,那份禮物原本就不屬於他。


    隻是一份沒有送出去的禮物,被他撿漏而已。


    常易遲遲未動。


    終於,他抬頭:“既然送給我,就屬於我。”


    傅司淵眸底陡然掀起鯨波鱷浪。


    “常易,你說,我對你是不是過分仁慈?”


    傅司淵說完,從轉椅起身。


    他修長的手指緩緩解開襯衫前兩顆紐扣,又動作慢條斯理將袖口挽到小臂位置。


    “自己換,或者我幫你換,二選一。”


    長期位居高位所散發的強大氣場,冰冷刺骨,如噬人沼澤,如碎骨深淵。


    讓人瞬間再無反駁勇氣。


    常易將禮盒放到桌麵,動作緩慢取下襯衫袖口已然黯淡無光的兩枚袖扣。


    萬般不舍,放到桌麵。


    常易竭盡全力才迫使自己唿吸平穩,手指強忍沒有顫栗,然後從包裝盒裏取出鑽石袖扣,重新扣上。


    常易望向傅司淵:“我可以離開了嗎?”


    傅司淵麵無表情盯著常易,深淵一般的冷眸寒光凜凜。


    “是你給我母親打電話,告訴她我生病是嗎?”


    常易沉默。


    沉默即代表默認。


    傅司淵陰鬱冷笑:“你分明知道我母親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愛上她,你卻故意向我母親透露我因為她而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就是想讓我母親愈發忌憚她厭惡她嗎?”


    常易無言。


    傅司淵薄唇掀動,口吻森寒滲透骨髓:“我說過,她是我傅司淵的女人,無論我對她的喜歡是否是摻有雜質,都與你無關。如果你再敢覬覦肖想她,挑撥離間,你好自為之。”


    常易低頭應答:“是。”


    “還有——”


    傅司淵漫不經心笑著說:“既然任務完成,你迴m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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