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淵低頭望了一眼常易白色襯衫袖口那對顏色早已暗淡的袖扣,沉聲問:“是這一對嗎?”


    常易點頭:“是。”


    傅司淵又喝了一口酒:“她的眼光很不錯,不是嗎。”


    常易再次點頭:“是。”


    拳打過了,酒也喝上了,可是傅司淵卻覺得他今晚的鬱悶情緒並沒有宣泄,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借酒澆愁愁更愁,他早就嚐試過,可他就是不長記性。


    可是不喝酒,又能怎麽消耗時間呢?


    反正都是睡不著,不如用酒精麻痹自己。


    傅司淵晃動著酒杯,問:“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常易沉默三秒鍾,最終說:“相比一見鍾情,我更相信日久生情。”


    傅司淵說:“可是你的故事告訴我,你相信一見鍾情。”


    常易握著酒杯的手指用力到發白:“司淵,你誤會了。”


    傅司淵從口袋裏摸出煙盒,他抽出一支煙叼到嘴裏。


    常易連忙拿出打火機,為他點燃。


    傅司淵將煙盒放到吧台上:“來一支嗎?”


    常易也抽出一支煙,點燃。


    傅司淵重重吸一口,唿出青白色煙霧,他笑著說:“好,就當我誤會,可是一見鍾情和日久生情並不衝突不是嗎?它們可以同時發生在同一個人同一段感情當中。”


    常易也吸一口煙:“是的。”


    傅司淵說:“我相信一見鍾情,並且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發生兩次。”


    他勾唇微笑,笑容那麽溫柔那麽絢爛:“我想如果我失憶,哪怕一百次一千次,當我再次遇到她的時候,我都會一百次一千次對她一見鍾情,而我這輩子,也隻會對她一個女人一見鍾情。”


    傅司淵又重重吸一口煙,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玻璃杯口,陷入悠遠的迴憶。


    酒吧內燈光昏暗,煙霧繚繞,常易一時看不清傅司淵的表情,但是傅司淵周身都被一種柔情似水的氣場所籠罩。


    常易的心跳有絲加速。


    他凝神傾聽。


    “我認識她的那一年,我十歲,那時我還叫陸景南……”


    傅司淵認識薑柔的那一年,他十歲,那時他還叫陸景南。


    他的媽媽帶他去天使孤兒院捐贈物品,媽媽同孤兒院院長的談話冗長又無趣,他便獨自一人偷偷溜去足球場。


    足球場上有一幫男孩子在踢足球,陸景南坐在看台上看了一會兒,覺得那幫小孩踢得可真爛。


    而看台不遠處有一群小女生遠遠望著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像三百隻鴨子一般,可煩死人。


    他便從小書包裏掏出他的新玩具掌上遊戲機來玩。


    陸景南正玩得入迷,一個叫孟珧的小屁孩來同他打招唿。


    陸景南雖然隻看了幾分鍾足球遊戲,但是他一眼便看出來,這個小屁孩是足球場上那群小男孩的小老大。


    孟珧一臉天真無邪,問他遊戲機好玩嗎,可以借給他玩嗎。


    陸景南大大方方將心愛的遊戲機送給孟珧。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孟珧頑劣不堪,竟然隨手將他的遊戲機拋給同伴,一群人拋來拋去,惡劣至極。


    傅司淵娓娓道來:“然後我和孟珧便打起來。”


    常易笑:“誰贏了?”


    “一開始我和孟珧打架,當然是我贏,可是他是孤兒院的孩子王,他的小跟班眼看他吃虧,最終一群人一哄而上,我寡不敵眾。”


    傅司淵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著說:“孟珧那小兔崽子,趁亂下黑手,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就往我頭上砸。畢竟他知道我母親來孤兒院捐贈物品,是院長的貴賓,所以沒敢用全力。


    “但即便如此,我的頭還是被砸出血,血流下來,灌進我的雙眼,我眼前一片血紅。孤兒院的小女生們嚇得尖叫連連,一哄而散,小男生們則拍手叫好,為孟珧加油助威。


    “孟珧在我手裏吃了虧,此時反敗為勝,自然十分得意,當他抱著石頭即將砸下第二下的時候,她出現了。”


    常易原本低頭把玩酒杯,聽到這裏,他抬頭看向他真正的老板。


    隻見他年輕的老板那張常年冷若冰霜的英俊臉龐,一臉柔情。


    “她大喊一聲‘孟珧住手!’,孟珧仿佛聽到聖旨一般,便立即停下手中的動作。孟珧不僅住了手,還仿佛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趕緊將石頭扔得老遠。


    “那是一抹非常悅耳清脆夾雜著怒氣的童音,順著聲音的來源,我抬頭望過去。血液染紅我的雙眼,我用手去擦,便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向我們的方向跑過來。她穿著粉紅色的小洋裝,像個小公主……不,她簡直就像個小天使。”


    傅司淵沉浸在長達十六年的迴憶中,他神情柔和,眼神溫柔,思緒萬千。


    常易聽得很出神,直到指間香煙已經燒出大截煙灰,燙到他的手,他方迴過神來。


    “所以,陸景南小朋友就是在那時對薑柔小朋友一見鍾情的是嗎?”


    傅司淵低笑:“是啊,可是當時以我的思想境界,我並不知道那就是成人世界的一見鍾情,我隻知道我的心跳的很快,仿佛要從胸腔裏飛躍出來。”


    常易吸完最後一口煙,吐出一大團煙霧,他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


    他笑著問道:“你就是那時喜歡上她的嗎?”


    傅司淵說:“一見鍾情隻是心動,真正喜歡當然還要靠日久生情。”


    “那你是什麽時候真正喜歡上她?”


    “故事時間結束。”傅司淵定定盯著常易的雙眼,笑著說:“至於我什麽時候喜歡上她,我會親自講給她聽。不過可以透露的是,是她一直纏著我這個小酷男,簡直是個小煩人精。”


    “可是你卻甘之如飴不是嗎?”


    “是啊,那麽可愛甜美又粘人的小煩人精,誰能拒絕得了呢。”


    一時間沉默無言。


    燈光昏暗的酒吧唯有偶爾酒杯碰撞的聲音,以及時鍾單調枯燥的滴答聲。


    傅司淵一杯接著一杯喝酒,常易也並不勸酒,隻是一杯接著一杯陪他喝。


    很快,吧台桌麵上,便擺滿了空酒瓶。


    傅司淵千杯不醉的酒量,今晚卻真的醉了。


    他趴倒在吧台上,醉意醺然說道:“她一直這麽善良,就像是小天使,可是我在今晚卻嚇到了她。因為我剛隨母親去往m國的時候,挨過很多打受過很多欺負,我認為懲罰一個人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讓他記住身體所遭受的苦楚,每每想起都覺得是個永不消散的噩夢……


    “我分明已經喜歡她整整16年,可是我卻隻能以傅司淵的身份,用這樣糟糕蹩腳的方式重新認識她接近她。我不敢告訴她……不敢告訴她我們第一次見麵並不是在薑悅的歸國宴,我對她一見鍾情也不是因為她的美貌……”


    傅司淵呢喃著說完,徹底醉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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