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漁坐在審訊室,眼睫微顫,神情淒然。


    警察話音剛落,一滴淚水順著睫毛滾落,滴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燙的她皮膚都有幾分發疼。


    “我是看不慣餘傑中,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他,”池漁語氣平淡,“三年前,餘傑中曾以我為要挾,敲詐我的丈夫沈故淵,即使如此,沈故淵都沒想過要他死。”


    “如今我的身世我也知道了,我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殺了他?我是一名教師,我難道要為了那樣一個人渣搭上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嗎?我圖什麽呢?”


    池漁抬眸,絕美的臉頰上滑落一滴淚,滲入她略顯蒼白的唇瓣之中。


    警察凝眸盯著她看了幾分,放下筆,無奈歎氣。


    約莫一分鍾後,審訊室的門被打開,進來一個實習警察,他站在那位女警察身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女警察起身上前,幫池漁打開手銬:


    “抱歉池小姐,整件事情都調查清楚了,餘傑中服用了滅鼠強,我們調查了您的購物記錄,最近一直都沒有買過這種東西,而且為你作證的人也都來了,我們現在就可以放你離開。”


    池漁咬唇看她一眼,點點頭,滿臉疲憊的跟在警察身後走出去。


    入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故淵和何濼源。


    沈故淵穿著逛商場時的那套西服,看見池漁後,他大步上前,將她擁進懷裏:


    “乖,沒事了。”


    池漁神情木訥,臉頰貼在他胸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她好像聞到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池漁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抬手推開他:


    “我們迴去吧。”


    上了一天的課不說,還要被當成殺人犯抓緊警局,池漁覺得她的這一天真是精彩的很。


    沈故淵以為她是真的累了,沒深想她的反常,上前牽著她的手徑直離開。


    何濼源抬手鬆了鬆領帶,唇角帶著痞笑,上前朝審訊池漁的那位女警官邁了一步:


    “於警官,下班了要一起吃個飯嗎?”


    於警官全名叫於樂,她家裏人本想走個文藝範,給她起名叫“於悅”,但當時街道辦事處的那人實在是敷衍,隨便敲了一個字也沒檢查,等拿到戶口本的時候才發現名字錯了,但要改時來不及,所以大家索性就叫她“於樂(le)”,寓意快快樂樂。


    於樂冷著一張臉,秀眉深蹙,不滿的看著他:


    “何少爺,我不想和你這種紈絝子弟一起吃飯,你還是省省吧。”


    何濼源頓覺受傷,他一隻手捂著胸口,裝作痛苦的樣子看著她:


    “樂樂,上次你和我約會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一提起上次的約會,於樂就火大,她抬腳憤怒的踢他一下,轉身走進辦公室。


    何濼源也沒事幹,他在網上叫了一堆奶茶,打算分給於樂同事。


    他在門口的長椅上找了個位置,隨便坐下來拿著手機打遊戲,等於樂下班。


    銀灰色的布加迪上,池漁坐在副駕駛,頭靠在車窗處,眼神怔怔的望著某處發呆。


    從上了車,她沒有開口和沈故淵說過一句話。


    沈故淵一邊開車,餘光注意著她的動靜,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難過?”


    許久,沈故淵薄唇輕啟,語氣淡淡的詢問。


    池漁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你說的是什麽?”


    “餘傑中死了,你難過?”


    池漁垂眸看著手指,聲音輕的讓人心疼:


    “他死了我不難過,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


    沈故淵俊眉深深折在一起。


    就在他要追問池漁為什麽心情不好時,耳邊再次傳來她的聲音:


    “沈故淵,你今天在公司開了一天的會嗎?”


    “嗯。”


    沈故淵言簡意賅,毫不猶豫的答。


    池漁眼底劃過諷笑。


    “那你開了什麽會?內容是什麽?”


    她突然直起身子,轉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沈故淵抓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新一季度的財務報表,都是些瑣事,你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隨便問問。”


    池漁再次別開臉。


    車子穩穩的開入歸園居。


    剛一停穩,池漁便推門下車,直接去了樓上臥室。


    等沈故淵追上去時,她已經在臥室洗澡了。


    池漁將臥室的水調到最大,脫了衣服坐在浴缸裏,抱著膝蓋失聲痛哭。


    哭聲被水聲完全掩蓋,所以沈故淵在臥室門口站了許久,都沒有聽到。


    洗完澡出來已經一個小時以後了,沈故淵買了麵條,簡單煮了兩碗清湯麵。


    他端著麵進去時,池漁正背對著門口換睡衣。


    沈故淵眼眸幽深,喉頭微微發緊,不動聲色的進去:


    “吃點東西吧,我給你煮了麵。”


    池漁淡淡的迴頭瞥一眼,“我不吃了,最近減肥。”


    沈故淵最不喜歡她減肥。


    在他心裏,池漁哪怕吃成一個兩百斤的胖子,他都覺得她美若天仙。


    “不許減肥,吃飯。”


    沈故淵將餐盤放在茶幾上,走過去拉著她來到沙發處。


    池漁低頭看著色香味俱全的兩碗麵,腦子裏不自覺的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幕。


    他也會給那個女的做飯吃嗎?


    想到這裏,池漁胃裏一陣惡心,捂著嘴巴跑進洗手間,抱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


    “最近胃不好嗎?”


    沈故淵拿著熱毛巾進去,一邊幫她順氣,一邊問道。


    池漁搖搖頭,又點頭。


    她沒接沈故淵的熱毛巾,兀自抽了一張洗臉巾擦嘴,然後轉身離開洗手間。


    沈故淵看著手裏還在冒熱氣的毛巾,手指一點點收緊。


    池漁下樓去廚房,在冰箱裏拿出一包蘇打餅幹,又倒了一杯白開水,坐在電視機前吃喝。


    沈故淵端著兩碗麵下來,看到這一幕被氣得臉色鐵青。


    他將餐盤重重的放在茶幾上,走過去坐在池漁身側,拉起她的一隻手:


    “你有什麽事不妨先告訴我,嗯?別這樣和我賭氣行不行。”


    池漁咬了一口餅幹,雙眼盯著電視機,完全將沈故淵當空氣。


    沈故淵深吸氣,耐著性子從她手裏奪過餅幹,隨手扔在茶幾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池漁,我在和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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