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被女兒那一身的傷給嚇住了,他家婉婉,從小便是寵著的,什麽時候有這樣過,老父親的心很不好過,隻好和孩子說:“婉婉,是阿爹沒能保護你,是阿爹沒用,讓你受了這麽大的苦。”


    “阿爹,這隻是意外,我隻想迴……家……”


    話還沒說完,小小的身軀直接在秦鬆的麵前倒下去,好在老父親一心都在女兒身上,把婉婉抱住後,朝著老三說:“趕快迴去,那大夫還在你家,先給兩孩子治傷。”


    李瑤在秦婉暈了後,她人也堅持不住暈了。


    有了至親在身邊,緊繃了一天的弦斷掉,打心底裏卻很安穩。


    先不說秦鬆秦土兩老父親坐在馬車裏,帶著兩女兒迴去的路上,不知說了多少擔憂女兒婚事,擔憂女兒身體,擔憂女兒日後會不會有後遺症,千說萬說,都是老父親為女兒擔心的事兒,後麵秦土直接拍板:“我家瑤瑤,那麽精貴的女兒,我能養一輩子,李記酒坊也是她的。”


    秦鬆也拍板:“我也能養一輩子,絕不會讓婉婉再吃苦。”


    “二哥,你說說,我家瑤瑤,那是我從小捧在手掌心長大的,什麽苦也沒受過,這次可真是遭罪了,要我能替這一遭多好。”


    “婉婉也是我嬌寵著長大的,從小體弱多病,我願意減壽十年替婉婉。”


    “我減壽二十年。”


    “三十年。”


    “好吧,二哥,你贏了,再減下去咱兩不用活了。”


    “唉——”


    “……”


    永安縣,小魚村,秦家二房。


    “婉婉,該起床了?”


    暈暈沉沉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可她感覺好累,比連續加班一周還累,身體也累,心也累,累的她一點也不想起來。


    但是,在外麵叫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悲傷。


    她想讓阿娘開心點。


    對了,她是小秦婉。


    她從山上安全下來了。


    李瑤姐怎麽樣?


    家裏人都是不是好好的?


    一瞬間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秦婉掙紮著,醒了,兩把小扇子的眼簾打開,露出了她靈動的雙眸,看向床邊的人,阿娘阿爹在,阿爺阿奶也在,大哥柔柔……柔柔呢?大哥在家,柔柔去哪裏?


    “阿娘,柔柔呢?她是不是又出去玩了?”


    人剛醒就惦記著妹妹,秦鬆沈氏感慨著兩姐妹感情好,卻也不得不訴說另外一件傷心的事兒。


    把小魚村發生的事兒說完,沈氏臨了加了一句:“婉婉,柔柔的事兒,你別太擔心,安心在家裏養傷,阿爹阿娘會把柔柔帶迴來,大夫說了,這次你的傷傷了根本,要是這幾日醒不來……阿娘不想失去你,好在,你今日總算是醒來了。”


    “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兩天,可把我們都嚇壞了。”秦鬆接著說。


    秦婉想要起來,可手一撐著床,手掌心上的傷口,還有她受損的筋骨都在告訴她——不行,不行,我們要罷工,我們為你加班加點,都受傷了,還不能讓人休息嗎?


    秦阿奶不同意的攔住大孫女兒,念叨著:“你這都受傷了,別起來了,等下傷口崩開,婉婉,好好養傷,咱們把傷養好了,你想怎樣阿奶都不會說你,現在不行,好好喝藥,好好調養,等你傷好了,柔柔也能找迴來。”


    “阿奶~~”


    秦婉撒嬌,那雙靈動的眼睛帶著期許的看向秦阿奶,保不準疼愛孫女的阿奶就同意了呢。


    可在場的不止阿奶呢。


    秦鬆那是親眼看見自家女兒從山上下來的那一幕,更別提,在三弟家裏,大夫所說的那些話,李瑤被毒蛇咬傷過,兩孩子的身上大傷小傷一大堆,怎麽也難以想象,自家才十歲的女兒,在山上躲避賊人,還要給李瑤治療蛇毒,找草藥,背著人在深林裏一直走。


    想想,都覺得那樣的狀況使人絕望。


    其實,若不是李瑤姐的天生樂觀,秦婉超乎想象的堅持,兩位平均才十一歲的小娘子,或許就倒在半路上不願意起來了。


    因為,在山上搜尋的結果,除了她們倆,還發現了三具屍體,最大的也就十五歲,她死前,還遭到了惡心的待遇,被世子的人找到時,身上的衣服都沒了,出了血跡外,還有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剩下兩位,年齡小,賊人看不上,沒有直接殺害,而是一頓毒打,仿佛要將這次的不平施加在兩位小娘子身上。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膚,最後仵作屍檢的結果,兩人均是死於內髒破裂。


    三位小娘子的死狀太慘烈,他們的家人把人帶迴去的時候,哭了整整一路,悲傷的哀嚎,令其他家裏女兒還沒迴來的,恨不得住進衙門裏,他們現在隻能依靠衙門。


    李家與秦家的家人,這兩日,每每想起在街道上見著三家人哭泣著帶著孩子屍體迴去的場景,都要好好看看自家迴來的女兒,確認人還在,要不然總會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別想了,好好在家裏養傷。”


    當家之主迴絕,接著,他們就開始問秦婉在深山老林裏怎麽出來的。


    秦婉沒把場麵講的很兇險,隻是一筆帶過,其中殺人被講成了傷人,白虎猛獸這一段換成了她和李瑤姐幸運,那白虎沒盯上她們倆,巴拉巴拉的,可就算如此,阿娘與阿奶的眼淚是一滴滴的落。


    她隻好又安慰家裏人,心裏卻在擔心著柔柔。


    話說——


    秦柔打包了自己的私房錢點心,彈弓和一把銅劍追上去了。


    八歲的小姑娘髒兮兮的,眼瞧著這些人把身上的衣服一換,整個行頭一變,還有那十幾輛馬車,直接成了一商隊,管道上過往的行人沒有一人發現端倪,這是秦柔第一次理解變身的含義。


    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裏充滿著震驚。


    馬車的速度比她小小的人兒腳步快多了。


    商隊不知道去往何方,走了一日,都快入夜了,也沒見著他們要停下來的意思。


    可把秦柔累慘了。


    她就趴在距離五百米遠的一顆大樹底下,一路上也遇見過不少大人,可當她要準備和大人求救時,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八歲的小人兒從包裹裏拿出已經碎掉的綠豆糕,一邊猛吃,一邊流淚,整個人髒的不行,抬頭看月亮。


    “嗚嗚嗚……二姐的綠豆糕,柔柔好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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