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讓神皇都幾乎以為是錯覺。


    但是,他思來想去,又推翻了這種認知。


    因為就算用最淺顯的成就來說,他也是一尊人道天帝!


    更不要說,他還掌握了一式帝法,那涉及到生命的本源升華、命運的運轉博弈,為無上神通。


    如此修為,怎會有錯覺?


    必有因由!


    “我忽然感覺到了某種不詳……”


    神皇如臨大敵,左看右看,神識探出,如驚弓之鳥。


    自在王佛撇了他一眼,笑道,“要記得禍從口出啊,道友。”


    “有的人,我攻擊、評價無所謂,能砍翻他一次,我自信就能砍翻第二次。”


    “你嘛……還是需要悠著些的。”


    “……”神皇先是一愣——第一次?第二次?


    有誰這麽堅韌不拔,更有那份資格,能被一代魔祖反複蹂躪?


    所以這“智障”……是誰?


    下一刻,他瞬間醒悟,臉都綠了。


    神皇看向宇宙邊荒的一角,那裏有一片灰蒙蒙的迷霧,隔絕萬法,隔斷時空……但他知道,那裏曾經有一座宮殿,躺屍了一尊可怕又偉大的存在!


    很顯然,那位存在也是要臉的,縱然被封印了,也想盡辦法,不讓自己成為動物園中的猴子,被人去觀光。


    於是,努力施展神通,演化一片禁地,擅入者死。


    這樣的地方,就算是神皇、女帝等人,如今都不敢亂闖,因為那裏步步殺機,敢闖就敢殺!


    “他?!”


    神皇幹咽了一口唾沫。


    “對呀對呀!”


    薑逸飛連連點頭,“除了他,這片宇宙,這個時代,又有幾人能有本事,對我所開創的修行體係動歪腦筋呢?”


    神皇一下子麵無人色。


    是啊!


    這個道理他早該想到的。


    可惜事已至此,一念之差,他很顯然是上了一位仙帝大佬的小本本。


    ‘不慌……他現在還出不來……’神皇為自己打氣,建設心理防線。


    能在大天地不支持成仙的時代中,一步步蛻變,走上紅塵仙的道路,神皇自是有一顆堅韌的心髒。


    更何況在當年,麵對強過他很多的不死天皇,能別出心裁玩著躲貓貓的遊戲,很顯然他不是什麽坐以待斃的人物。


    ‘況且就算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的頂著……’神皇心底嘀咕著,看向自在王佛。


    忽然,他有些好奇了。


    魔祖和那位可怕的存在,究竟進行了怎樣的博弈?


    可以想象,那定然是很高端的攻防,涉及古往今來修行最本質的道理!


    他想聆聽一番,看一看對自己的修行有無觸動。


    於是,神皇認真請教自在王佛。


    “倒也不算什麽秘密。”自在王佛略微沉吟後解釋,“你大可將之看作是《吞天魔功》的升級版本,隻不過修改目標,將演化混沌體去掉,而是指向至高大道。”


    “我們知道,聖靈的演化離不開天地的參與……這血脈聖靈,也是另類的聖靈。”


    “天地演化生靈,那背後是道的演繹和運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每一個生靈之所以存在,自有其道理。”


    “存在即合理,這‘合理’就是道!”


    “於是,有大聰明開動腦筋,要將這‘合理’、這道,給剝離出來,成就自身……如是而已。”


    神皇聽著,心底驀然升起了寒意。


    “剝離”?怎麽個“剝離”法?


    血脈,是生命生存的根基,剝離了……不就是殺害嗎?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神皇低聲道,語氣壓抑,“環境變換的很快,於是適者也變化多多,所以要做到這點很不容易吧?”


    “多殺多戮即可。”自在王佛笑笑,“有些人,很適合這樣的道路,早已打好了根基。”


    “有些人?”神皇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難看,“那些禍害?!”


    “是了,的確如此……”他歎息一聲,“我突然有些後悔。”


    “之前我們歸來時,就應該一起出手,將那幾個禁區上下灰飛煙滅!”


    神皇悔不當初。


    不過,他看向自在王佛,這尊魔祖的化身卻並不怎麽著急的樣子。


    “你不擔心?”神皇詢問,“萬一他們……”


    “哪有什麽萬一?”薑逸飛失笑,“這條路還隻有個理論而已,想要走通,不知道他們得死多少在路上……”


    “那些人,試驗品罷了。”


    “再者,那位的目標很清晰——對他而言,解除封印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的重要性都要靠邊站,大唐神朝的某位王侯,才是有大麻煩呢!”


    薑逸飛笑著點出某個關鍵,讓神皇的表情跟著微妙起來。


    他明白了。


    也因此,神皇嘴角抽搐,“這可真的是……真的是……”


    神皇一時間竟找不到太好的形容,最終隻能為某位鳳雛鞠了一把辛酸淚。


    “那年輕人……命途多舛啊!”


    薑逸飛笑而不語。


    葉凡,的確不容易。


    屍骸仙帝沒來的時候,他要被苦一苦。


    屍骸仙帝來之後,他還是要被苦一苦……不,他更苦了!


    畢竟,魔祖不要他的命,屍骸仙帝要!


    魔祖為葉鳳雛略微默哀了一下,而後笑著轉移了話題。


    “第三,他的思路、理論,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補充……我樂見其成,又怎麽會阻止呢?”


    薑逸飛說罷,一根筷子斜指身前,“你說,這些是什麽?”


    “……”神皇一愣,被這樣的話題轉移弄得有幾分迷茫,但還是順著薑逸飛的問題迴答。


    “金錢肚,血豆腐,魷魚須,羊眼球,海帶結,醃豬肉,燙腦花,西紅柿……”


    他們在品嚐美食,喝酒聊天,於是自然是滿桌的食材。


    “對,也不對。”


    對此,魔祖搖頭晃腦,做高深莫測的樣子,“這些是破碎的內髒,凝固的鮮血,纏繞的觸手,無神的眼珠,扭曲的植物,幹癟的肢體,殘缺的大腦,猩紅的果實……是無數生靈的淒慘死亡!”


    “說到底,我們與那些禁區的至尊,真的有什麽區別嗎?”


    “我們之所以共情,感覺到悲愴,為昔日那些死在禁區至尊手中的生靈而傷感,隻是因為曾經弱小的我們真的受到威脅……”


    “但在食物鏈上,在我們的腳下,早已匍匐了無數的‘屍骨’啊!”


    魔祖笑著開口,“我們始終是上位者,不是嗎?”


    “成為我們進食的食物,難道就不是同樣經曆了無數時光歲月篩選,才走到了今天的幸運兒嗎?”


    “但,它們都倒下了,成為了我們的盤中餐,被烹飪,被料理。”


    薑逸飛的話音中頗多感慨,“從血脈體係的視角去評判,它們與我們並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都有悠久古老的曆史,都曾經在不同的時代紀元中沉浮,烙印下了天地間最寶貴、本質的道理。”


    “正是因此,當我發現那一位想用那些至尊們試驗全新的方式,我不會去阻止……因為這裏麵的意義很重大,不亞於我們曾經修行的荒天帝所革新的體係。”


    “早在仙古時代,人們修行是需要‘道種’的,而道種幾乎決定了最終成就的高低。”


    魔祖娓娓道來,“很顯然,高質量的道種是有限的,縱然是一個強大的宇宙,又能誕生多少?必然有數。”


    “於是,有人開始了全新的嚐試,要在外在的道種體係之外另開道路,將人體自身視作道種……”


    “經過無數人的犧牲,最後終究是出了成果,走出了一條以身為種的道路,又演化成了如今的秘境法。”


    “某種意義上來說,秘境法也可以說是道種法的變種,隻是超脫了出去……它汲取了一位祖祭靈的祭祀神道法精髓,又參悟了一尊古老仙帝的‘符文體係’,融合進入道種法中,最終升華,成就了一尊無上仙道天帝的根基。”


    “你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一部恢宏、可歌可泣的修行文明的青史,閃耀在歲月上。”


    “開拓、創新、升華……這些都是修行體係不斷成長、壯大必經的道路啊!”


    薑逸飛感慨,“我即使身為一尊創法的道祖,也不能懈怠了……否則早晚有一天會被淘汰、被取締。”


    “如今,難得有一位帝,願意開動智慧,另辟蹊徑,在血脈進化路上與我鬥法,我開心都來不及,又如何會阻止?”


    “挖祖墳……又能挖多少呢?”


    “生孩子,苦後人……後人壓力大了,自我絕育了怎麽辦?”


    “就算是有地府的存在,攢了一波屍體……可等這些屍體消耗幹淨了呢?”


    “說到底,還是要找到新的源頭。”


    “一個長久的、可持續的源頭。”


    “現在,我漸漸的看到了。”


    魔祖在微笑,這一刻竟是有一種大道之美,俯瞰著光陰。


    “將我們的修行融入到天地與蒼生本來的秩序中,一切都是那樣的圓滿。”


    神皇聽著,若有所悟。


    “修士,本身是一個生靈,站在生命的大循環中,在其中爭渡……無數年了,都是這樣的經曆。”魔祖長歎,“既然如此,那便好好開發這份寶藏。”


    “隻是我見識還是短淺了些,沒有站在諸天最巔峰,俯瞰萬族,剖析蒼生……這不是我天賦不足,僅僅是缺少了這樣的經曆。”


    “但沒有關係,其他人有……如今他入了局,將這份籌碼推上賭桌,我應了又何妨?”


    “道友好氣魄、好胸襟!”神皇感慨萬分,“吾不及也!”


    “不過這樣一來,道友會很兇險啊。”


    “那位道友既然敢入局,定然自信有十足勝算!”


    神皇臉色擔憂。


    這天要塌下來,個子高的一個不好沒頂住,那豈不是糟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薑逸飛笑了,“不到最後,勝負可不好說。”


    說著,這位魔祖正色起來。


    “龍生龍,鳳生鳳,鼠鼠的兒子在打洞……縱然是血脈法的開創者,有時候我亦覺得,這裏麵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悲涼和絕望。”


    “想要擺脫這讓人窒息的循環,唯有那與生者對立的一麵,是另一種秩序——死亡和輪迴!”


    “死亡之下,眾生平等!”


    “種族之外,輪迴公正!”


    魔祖一字一頓。


    “可成就仙道者,便長生不死了。”神皇說道。


    “或許正是因此,諸天中有了名為不詳的劫數……因為人被殺,就會死。”魔祖幽幽道,意味深長。


    “仙死了,便要去輪迴……隻是這裏麵可能出了點問題,於是失控了,為了業績無所不用其極。”


    薑逸飛輕語,而後搖了搖頭,“算了,輪迴,目前還有些遙遠,不是我們能觸碰的內容。”


    “但是,思路卻是可以借鑒的……隻不過,這其中需要神蠶道友你的一些幫助啊。”


    “我?!”神皇震驚,抬手指著自己,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怎麽可能?”


    ——你們神仙打架,關我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蠶蠶什麽事啊?!


    “非我不願,隻是我境界淺薄,恐誤了道友大事……”


    神皇歎息道。


    “這與境界無關,隻與道友你走過的道路有關……道友太謙虛了!”薑逸飛笑眯眯的道,“更何況,如今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啊!”


    這話說的,讓神皇驀然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怎麽講呢?


    就是……就是那種被套路了的感覺!


    仿佛打從一開始,他便跳進了一個大坑,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咕咚!”


    神皇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道友,先說好……我不是萬能的!”


    “不,道友你就是萬能的!”薑逸飛笑了,“你要相信你自己的潛力!”


    “我研究過你的種族……那非常的奇特,有種千變萬化、煉假成真的本領。”薑逸飛的目光非常的奇特,“其實,你變龍、變鳳凰什麽的……都屈才了。”


    “這還屈才?”神皇錯愕。


    “是啊,屈才了……那些什麽龍啊、鳳凰啊,頂天了才哪到哪啊?”薑逸飛語氣微妙,“在真正的大兇麵前,隻能是食材罷了,龍肝鳳髓盤中餐而已!”


    “什麽大兇那麽逆天?”神皇震驚。


    “骨灰精!”薑逸飛肯定的說道,“又或者說,是……死人精!”


    “拋棄光明,擁抱黑暗……道友你相信我,你絕對是吃這碗飯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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