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一片混沌中,青帝沉吟著,動了動腳,又跺了跺腳……嗯,很有彈性,像是一個人肉墊子。


    “嗷嗚!別好像,你的確踩到了東西……嗚嗚,我的葉天帝啊,你怎麽成這幅模樣了?怎麽像是被人踩了一萬腳啊一萬腳?快快快,把我們的葉天帝扶起來!”


    有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大黑狗幹嚎了兩聲,眼淚都不帶掉的。


    一邊叫著,它一邊上下其手,對昏迷中的葉凡神我身伸出了鹹豬手……哦不對,是鹹狗爪。


    大黑狗本來隻是圖一樂,可誰想到?


    這神來一爪,那一掏,一塊巨大的、刻著開天辟地般符文的石頭,就被它從葉凡身上撈了出來!


    “世界石?這種規模……怕不是媲美一方完整宇宙的大世界才能孕育出來。”


    青帝動容,作為曾經的仙王巨頭,活過漫長歲月,他很識貨,“一個大世界的根基,當那一界消亡後,諸天煙消雲散,留下的遺骸濃縮起來便是世界石……這是天生的至寶,即使是單純的材質,一旦煉化,都可以橫擊仙器,威力驚人。”


    “如果再輔以混沌土和其它仙金,百般淬煉,用大道之火將它們熔煉為一,煆燒成混元至寶,當能成為絕頂仙王法器,即便不是仙王來催動,都可敵仙王。”


    青帝說著,看了一眼那塊世界石,略微沉吟後搖了搖頭,“可惜,這塊石頭小了些……如果是能媲美當年異域或仙域那樣浩瀚的世界破滅,煙消雲散,留下的世界石,或許能鎮殺仙王。”


    “這個麽,就要差很多……不過對付真仙也足夠了,可以煉製一枚混元葫蘆,能將真仙收進去,直接煉成一灘膿血。”


    青帝的評價,讓大黑狗雙眼一下子就變得血紅。


    “汪!”


    黑皇張開大嘴,涎水如天河流淌,今天誰也擋不住它洗劫葉凡神我身的道路!


    “唔……”


    葉凡神我身在昏迷中呻吟了一聲,他有了醒轉的征兆。


    這些年來他在朝聖之路上跋涉前行,雖然艱難,但收獲真的很豐富。


    有各種仙珍寶材,有各種仙藥聖果。


    更因他掌握一件黑暗聖器,端的是百無禁忌,來者不拒。


    不知不覺中,他不斷經受洗禮和滋養,早已不止是聖體大成般的成就,在真正的皇道領域都走出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可殺伐古皇,橫擊大帝!


    ——當年,荒臥龍能在五十歲前一路高歌猛進,修成至尊,開創萬古神話。


    ——今朝,我葉鳳雛不到百年登堂入室,與古皇大帝並肩,也很合理的吧!


    ——我葉凡,沒有開掛!


    ——那大夢萬古,靠的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怎麽能算作弊呢?


    靠著實力強橫,突如其來的變故雖然放翻了葉凡的神我身,但顯然他暈不了多久。


    很快,他便要醒轉過來,跟不遠萬裏而來的九天“老鄉”們打個照麵。


    有道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九天十地的天庭諸強相距浩瀚時空,依然與葉凡苦心孤詣放生的神我身見麵了,不知道那畫麵得有多麽感人,讓這神我身潸然淚下——故鄉的親人們竟然始終沒有忘記他這個遊子!


    這是何等的孽……哦不,緣分啊!


    ——葉凡大膽飛,天庭永相隨!


    奈何,大黑狗很不厚道,阻止了這感人一幕的發生,誠為可惜。


    它抄起荒塔,將這件這一趟走來後變得神秘滄桑了太多的仙器,對準葉凡神我身的眉心,“咣咣咣”的狂拍了幾十上百下!


    如果不是因為葉凡這張臉,實在跟荒天帝太相似了,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完全一致,讓將之暴揍鞭屍的荒塔神祇莫名生出一種“背德”般的禁忌感,下意識留情,或許葉凡都已經被開瓢了。


    饒是如此,這麽一番下來,葉凡神我身也躺的瓷實了,再起不能。


    “汪!收獲時刻已然到來……”


    黑皇奸詐的笑著,“讓我看看,葉小子這分身出走那麽多年,都收獲了多少好東西?”


    大黑狗揮動狗爪,然後它的嘴自從咧開,就再沒有閉上過。


    事實上,別說是它了,即使是那一群看熱鬧的“苦葉派”樂子人,都有些感覺到窒息,因為葉凡神我身帶著的好東西實在太多了!


    有臉盆大小的仙金,有五光十色的造化仙壤,有生機盎然的真正仙藥、服之可以飛仙……


    人們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承認自己都動心了,想要借路原始之門,走一趟朝聖之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炎帝神農長長吐出一口氣,“朝聖之路,換做是我九天十地,就相當於是帝路,被原始天帝開辟而出。”


    “作為前輩高人,隨便在關卡中留下一點造化,對後來者而言都是驚人的,逆天的。”


    “當年的我們,何嚐不是如此?”


    他這麽說道,讓幾位同道都笑了。


    豈止是他們?


    那些古仙王,哪個不一樣?


    仙古時代,九天世界仙王匯聚,共同打造了一方小世界,大道花綻三千次,蘊藏了多少造化!


    相比起來,葉凡神我身走在這朝聖之路上,挖掘出怎樣的寶藏,都不足為奇。


    如果是之前,他們看著黑皇從葉凡神我身上爆出來的“金幣”,多半要高唿兩句——


    “這原始之門的水太深,葉天帝你把握不住,放著我來!”


    可眼下,他們剛從輪迴路中的大風大浪闖過來,洗劫了不止一個黑暗高原的前哨基地,一夜暴富,雖然依舊會眼熱葉凡神我身的收獲,但看著自己分到的財富,最終還是克製住了,隻有那貪得無厭的狗子還在奮力撈錢。


    ——直到它被自家的主人給嚇了一跳。


    “轟!”


    無始大帝像是在暴走,他神威浩蕩,擊穿了這片時空,將一群隊友給衝的東倒西歪,人仰馬翻。


    他心潮起伏,力量失控,讓六道輪迴仙王等人如臨大敵。


    “發生了什麽事?有敵人?是輪迴路那邊追過來了?!”


    黑皇的狗尾巴高高昂起,渾身上下的狗毛倒豎,它抓緊了荒塔,隨時能打出巔峰一擊。


    “……沒事。”


    無始輕歎,撫平了眾人緊張的神經。


    隻是,他背對諸強,肩膀卻在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強行克製著怎樣的情緒。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笑,笑的那樣肆意和飛揚,不複平日裏的穩重與威嚴,像是一吐心中怨,大快人心!


    “哈哈哈……”


    無始大笑,長笑,笑的酣暢淋漓,一口大鍾在他頭頂搖擺、搖擺,自然鳴響,像是在奏樂配音,展現出他這一刻的心緒能有多麽歡快。


    “喲喲!這不是安瀾和俞陀嗎?怎麽成這樣了?”


    很顯然,這是他看到了供葉凡神我身驅使的兩個“人形兵器”,那昔日被荒天帝一招一個壓的跪伏而死的兩尊異域不朽之王。


    可憐可歎。


    當年讓這片界海領先上蒼、高原最起碼兩個版本的一代騷話王,死的那麽不體麵,跪伏贖罪就算了,今朝還被葉天帝化作了戰奴、礦奴,在混沌中,在原始之門後的朝聖路上任勞任怨的淘金。


    無始大帝掃了一眼,便明了了前因後果,頓時感覺像是吃了人參果,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爽了。


    雖然這兩個仙古末年屠戮了九天世界的劊子手不是死在他手裏,但看著安瀾和俞陀的下場,他心中別提有多麽開心。


    這引來了一眾隊友們的好奇與感歎,其中以六道輪迴仙王、十八羅漢等人最為感慨。


    他們將注意力從葉凡神我的身上轉移了,投向安瀾、俞陀,一個個嘖嘖有聲。


    “……我就說,我們的葉天帝怎麽小日子過的那麽舒服,一個神我身,也能有那麽多收獲?”


    “即使朝聖之路上機緣不缺,可也絕不是隨便就能拿到手的,必然經過種種磨難,九死一生……”


    “原來是有這麽強力的打手在身邊啊!”


    “話說迴來,我們的葉天帝怎麽控製這兩個打手的?”有人問道。


    “唔,依我看來,怕不是托了那件黑暗聖器的福!”有境界高明的古仙王做出判斷。


    “黑暗,尊卑有序,等級壓製……做到這事也是情理之中。”另有仙道高手補充。


    “不……不止!還有荒天帝的遺留在其中,起到關鍵作用!”道祖候選振振有詞,他們發現了更多端倪,“否則,王不可辱!”


    “即使有黑暗聖器在手,可葉小子本尊孱弱,又如何能隨意驅動?”


    “隻有是因為荒天帝的傳承、遺留,壓製一切,讓他們順服!”


    “……”


    你一言,我一句,他們將葉凡神我身的機遇給剖析的明明白白,讓他如同裸奔在這個“苦葉”的時代中。


    “不得了!不得了!”


    最終,青帝感歎,“葉天帝果然有邪主之姿啊!”


    “這麽複雜離奇,卻又合情合理的機緣造化,都能被他給趕上,你說他不是邪主,誰信啊?!”


    這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太對了!


    想他們當年,能夠崛起,自然說明運氣——但凡能成為強者的,哪個沒有大機緣、大造化?


    可在葉凡的麵前,全都要相形見絀,不值一提!


    一個人道的小修士,就能掌握黑暗聖器,駕馭不朽之王,穿行混沌,一路淘金……你說這是一個當世崛起的生靈,誰信?!


    怕不是哪個老怪物轉世重修吧!


    “雖然當初隻是戲言,可……”有人笑道,“葉天帝,未必就不能成為真正的邪主嘛!”


    “這一次,他大夢萬古,開創了嶄新進化路,曆經千百萬世……誰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哪一世他曾逆天逆世,化身過真正的滅世大魔神?”


    “是極!是極!”諸強皆笑。


    “萬一他真的清清白白呢?”一尊大成聖體反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有魔祖大聲道,“他清白不清白,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他就清白不了!”


    “……”大成聖體聽到這樣的斷言,嘴角抽搐……嗯,這很魔祖!


    “過去發生的事情已成定數,總不好汙蔑吧?”他低聲道,試圖為葉凡做些什麽。


    “什麽過去,未來……這皆如夢幻泡影,唯有當下恆存!”魔祖大手一揮,“對邪主的人贓並獲,有證據要逮捕他,沒有證據創造證據也要逮捕他!”


    “聖體,你的腦子要活絡一些啊!”


    魔祖諄諄教誨那尊大成聖體,“借用一下黑暗高原那邊的炮灰——反正這些都是不怕死的!”


    “穿越時空,改變過去的某一世——正好輪迴會格式化一切影響,幹涉不到我們葉天帝的這一世!”


    “底線這種東西,可以再靈活一點嘛!”


    “……”


    大成聖體無言,心中悲歎。


    ‘葉小子,我盡力了……’


    ‘但沒有辦法……魔祖,他不當人啊!’


    他憐憫的看著葉凡,看著其本尊和神我身。


    這魔網恢恢,疏而不漏……可憐的葉天帝,掙紮了無數次,仍然是那網中的鳥兒。


    ‘可憐。’


    ‘可歎。’


    大成聖體閉上了雙眼,像是不忍心看到葉凡的黑暗未來。


    “好了,黑皇。”


    忽然,他聽到魔祖開口,喝止了大黑狗對葉凡神我身的盤剝,讓狗子停手,“我們的葉天帝掙一點血汗錢也不容易,終究是遠走他鄉,五年又五年,這些東西就不要沒收他非法所得了。”


    這話說的,讓大成聖體一時間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魔祖改過自新長良心了。


    他睜開了雙眼,便看見魔祖甩手一遝輪迴符紙,足足有五十張,肆意放飛,讓黑皇睜大了狗眼,下一刻“嗷嗚”一聲狼嚎,果斷丟了芝麻去撿西瓜,撒丫子跑開了。


    調狗離葉後,薑逸飛上前,將葉凡神我身爆出來的金幣複歸原位,治愈了被荒塔打出來的腦震蕩,修複了被九天十地諸強降臨時踩踏出來的全身浮腫。


    這種細心,這種體貼,讓眾人一時間毛骨悚然——魔祖瘋了?!


    但最終,他們明白了,魔祖還是那個魔祖,他沒有變!


    便見他動作不停,在這仙道殘陣構築的秘境中認真布置,留下了許多東西。


    有古地府的戰奴屍身,有四極浮土的特殊土質,有黑暗高原的嫡係骸骨……甚至還有一尊天帝葬坑中近乎腐化的天帝之軀,被淨化了那種震懾萬古的準仙帝氣息,徒留下一點最珍貴的本源!


    這一切被放置在此地,作為命運的饋贈,免費給予誤入的葉凡,從此之後因果糾纏,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邪主,這些東西……你還說你不是黑暗高原的走狗?!”


    ——“來人啊!我要大義滅親,殺了這黑暗高原蟄伏我界的馬前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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