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仙觀。


    一身道袍的袁昇手持拂塵,專心打坐。


    海東青站在房簷上,一個勁兒地朝著觀外嚎叫,作勢要往觀外飛。


    袁昇拂塵一甩:“俊鶻迴來。”


    聽到主人叫自己,海東青不情不願地飛了迴來,咕嚕嚕的大眼睛卻一直盯著院門。


    袁昇失笑:“是聞到小塵姑娘的食物香味了?”


    果然,不多時,宋歸塵手提食盒,帶著李崔來了。


    “袁道士,你的俊鶻呢?”宋歸塵笑盈盈走過來,“哎呀,在這呢。阿崔這家夥小孩兒脾氣,上次看了一次你的飛鷹,又纏著我要來再看一次,我推不過,隻好帶著他不請自來了。”


    袁昇不在意一笑,對她手中的食盒十分感興趣。


    “我倒是巴不得小塵姑娘天天來呢。”說著毫不客氣地打開了食盒,這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好家夥,小塵姑娘,今兒是什麽日子?你帶了這麽多好吃的?”


    宋歸塵道:“今日是武叔生辰,特意做了壽辰宴,廖仙觀廚房在哪?我去給你熱熱?”


    “那就勞煩小塵姑娘了。”


    “阿崔,你在這裏等我。”宋歸塵看向一見海東青就愛不釋手地湊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撫摸的李崔,狡黠地朝他一眨眼。


    李崔道:“姐姐放心吧,我畫畫兒等你。”


    正值午飯時刻,廖仙觀後廚好幾個小道士正在做飯,見到袁昇領著一個綠衣女子過來,紛紛側目:“道長,這位是?”


    袁昇不動聲色:“在下的一個朋友。”


    眾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然的神色:“特意給道長你送飯來的?”


    “袁道長真不愧是院道長,住在深山都有人特意送吃的來!”


    袁昇拂塵一甩,冷冽地掃了眾人一眼,眾人頓時默不作聲。


    宋歸塵笑道:“諸位誤會了,我家夫君與這位道長相熟,今日來,是有事相問,不好空手而來,遂帶了些自己做的吃食。”


    她說著,便將食盒裏的菜品一樣一樣拿了出來。


    這食盒做的巧妙,外頭看著不大,裏頭卻能裝不少東西。


    眾人見她一盤接著一盤,足足取出了一十八盤色澤誘人的美食。


    於是大夥兒個個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隻震驚地看著她忙活。


    宋歸塵便也不客氣,直接用了廚房裏所有的灶台。


    待熱氣上來,一盤盤飯菜在熱氣的蒸發下散發出令人垂涎的香味,眾人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又看著她手腳利落地將所有的菜從蒸籠裏拿出來,擺在食盤上。


    一道道精雕細琢的美味冒著陣陣熱氣,烤肉的香氣充滿房間,蘑菇的鮮味溢出餐盤,每一碗都湯汁兒濃,味道香,油水兒足,每一盤都在無聲地誘惑著眾人的食欲和味蕾……


    不知是誰先“咕嚕”一聲咽了口水,然後砸了砸嘴,隨即其他人也都跟著咂起嘴來。


    修道之人,講究的是清心寡欲,對於吃的,也是能填飽肚子就行。


    他們久居廖仙觀,這麽些年,還從未見過如此誘人的食物。


    掌勺之人嘿嘿笑著:“姑娘,這些都是你做的?”


    宋歸塵點頭笑道:“小女子方才用了大夥兒的灶台,正好有多餘的菜,可分一些給諸位,算是賠禮。”


    眾人喜上眉頭:“那太感謝了。”


    袁昇皺起眉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忍不住地暗自祈禱,小塵姑娘千萬別把所有的菜都分給了別人。


    宋歸塵這邊將每一樣菜都分了大半給眾人,隻留了小半裝迴食盒,看得袁昇肉疼不已。


    他一個人,就能將這些菜全吃完啊!完全不用分給他人!


    無奈宋歸塵沒有聽到他內心的唿喚,分好菜後,提著食盒,笑盈盈地對袁昇道:“好了,走吧。”


    袁昇忙不迭點頭。


    再不走,剩下的菜可能都要不保了。


    迴到袁昇的住處,袁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埋怨道:“小塵姑娘啊,下次就不要這麽好心,還分給其他人那麽多了。”


    宋歸塵:“這麽多菜,你一個人也吃不完呀。”


    “這麽好吃的菜,我一頓吃不完,可以吃兩頓嘛。”袁昇說著,暈暈乎乎地覺得眼前的小塵姑娘恍惚變成了兩個,“哎呀不好,我一定是喝多了——”


    話音未落,他便一頭栽去。


    宋歸塵拍了拍手。


    “對不起了,小道士。”


    杜青衫和武叔從外頭進來。


    宋歸塵道:“暈了,不出意外的話,能睡到明天這個時候。”


    “好,我們分頭去找。”


    吃著美食的海東青突然發現自己的主人倒下了,不過它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主人是和往常一樣睡覺。


    而且在這裏的幾個人都是認識的,海東青繼續放心地吃著眼前的魚肉。


    廖仙觀的人對袁昇十分尊敬。


    就連他住的地方,也是單獨的一間隔院。


    隔院依山而建,格局不小。


    李崔清脆的聲音道:“方才姐姐和袁道士去了後廚,我悄悄找了找四周,沒有找到有其他人。”


    宋歸塵望著海東青,若有所思道:“或許,海東青可以幫上忙。”


    如果阿杞真的在袁昇這裏,被袁昇關了起來,袁昇又是愛鷹如命的人,這麽長時間,海東青肯定見過杜杞。


    與其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去找,不如讓海東青帶路去尋。


    杜青衫也想到了。


    宋歸塵撫摸著海東青柔軟的腦袋,手中舉著一塊天鵝肉:“俊鶻,這裏還有其他人,他在哪?帶我找到他,這肉就給你。”


    俊鶻機靈地撲騰著翅膀,騰地往屋外飛。


    眾人忙跟上。


    海東青一直飛到了院後依山處,在一處石壁處打著轉兒。


    武叔走近,發現這石壁竟有陣法。


    “道家學派,最擅布陣,公子,這陣法若非布陣之人來,旁人恐怕不能輕易解除。”


    杜青衫上前,眸間是一片冷色。


    布陣之人顯然是袁昇了。


    在這深山之中,有什麽人用得著布下此等陣法。


    杜青衫想著阿杞很有可能就在裏麵,心中既喜又憂。


    “小塵,帶著阿崔退後。”


    宋歸塵忙拉著李崔退後了好幾十步。


    遠遠地看見杜青衫緩緩抽出手中劍,不動如山地站在石壁麵前,以劍朝陣法一擊,那石壁瞬間破成幾瓣,露出一個小小的山洞來。


    武叔道:“陣法破了。”


    而與此同時,暈倒在房間的袁昇,則狠狠嘔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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