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自己中了毒,寇相倒是十分淡定。


    “從大人的脈象來看,此毒是一種慢性毒藥,並不會立刻要人喪命,不過積少成多,若不及時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可有救治之法?”


    “有。”


    宋歸塵淡然擬了藥方。


    “以次方煎服,連服七日,當可將大人體內餘毒逼出。”


    聞言,眾人心下都是一鬆。


    冷七連忙接過藥方:“我親自去抓藥。”


    杜青衫:“雖然毒能解,但眼下的問題是,此毒究竟從何而來?若不找出源頭,就算這一次解了毒,日後也防不勝防。”


    “小晏說得沒錯。”寇相道,“澶淵之盟後,老夫受奸人陷害,十餘年來遠離朝堂,輾轉河南各地,做個不大不小的閑官而已,可竟然還是有人見不得老夫苟活,想要謀害老夫性命!實在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說到激動處,他猛烈地咳嗽起來。


    杜青衫忙上前安撫:“聽恩師之意,恩師知道下毒之人是誰?”


    寇相慘然一笑,道:“暫且還不確定,不過,小晏,溫九,你們去調查一下南街那家諸葛麵館。”


    他又看向宋歸塵,“小姑娘精通藥理,此事還得你陪同他們二人前去。”


    宋歸塵好奇問道:“寇大人難不成是懷疑諸葛麵館的麵裏有毒?”


    “老夫迴想兩次發病,第一次,從臥龍崗迴來,幾人腹中饑餓,便先去了諸葛麵館吃了一碗麵,再去的木家茶樓聽書,而今日一早,蒨桃知道老夫喜歡諸葛麵館的麵食,特意一早去給老夫打包了一份臊子麵迴來。”


    吃了宋歸塵的藥,此時寇相已經恢複了不凡氣度,有條不紊地分析著自己毒發的原因。


    “所以老夫覺得,或許諸葛麵館的麵,有些文章。”


    “不對啊大人,前幾日,屬下和大人一起吃的麵,大人中了毒,屬下等人卻安然無恙。”


    宋歸塵看向溫九:“若歹人存心給大人下毒,避開諸位也不是什麽難事。不管怎麽說,寇大人說得沒錯,諸葛麵館確實有很大的嫌疑。”


    “那好,恩師,我們這就去諸葛麵館。”


    三人來到南街諸葛麵館。


    小二熱情地迎了上來,見到溫九,笑問:“今日寇大人沒來?”


    “大人有事。”


    知道他不輕易說話,小二不再多問,很快給三人上了三碗麵。


    溫九掏出銀針一一試了,並不見異樣。


    三人麵麵相覷,溫九問:“沒毒?”


    “不一定。”宋歸塵笑道,“銀針隻能試出帶有硫化物的毒物,比如砒霜一類,其他的毒,它是試不出來的。這銀針,你放到雞蛋黃裏,它也會變黑,因為雞蛋黃中含有我方才說的硫化物。”


    溫九:“哦。”


    杜青衫笑著拿起筷子:“先吃,這麵館每日要招待對那麽多食客,他總不可能在所有人麵裏都投毒。”


    “杜大哥說得對。”在旁人麵前,宋歸塵又叫迴了杜大哥的稱唿,“就算要給寇大人下毒,也應該是單獨給大人的麵下。”


    “小塵聰慧。”杜青衫一笑,計上心來,“我們先吃,吃完了給恩師帶一份迴去。”


    他二人夫唱婦隨,你一句我一句,笑語嫣然,柔情蜜意。


    溫九搖頭一歎,真是膩死個人,早知道他就不跟來了。


    三人很快吃完了麵。


    杜青衫叫:“小二,給我打包一份,要帶迴去給恩師寇相公的,千萬用食盒裝好,不要涼了。”


    小二應聲不迭,很快提著一個食盒過來:“杜公子,溫大人。”


    溫九提過食盒,幹巴巴地道了聲謝。


    同樣用銀針試探,並未試出任何異樣。


    宋歸塵夾了一筷入口,搖頭道:“和方才我們吃的,沒什麽不同。”


    溫九:“你能嚐出什麽來?”


    “我能嚐出麵裏都有什麽食材調料,就連是多大的火熬的湯,先放的鹽還是先放的醋,我都能嚐出來。”


    宋歸塵說這話時,一直緊皺著眉。


    溫九自然是將信將疑。


    杜青衫卻是深信不疑。


    見她皺眉,杜青衫問:“小塵,可有什麽異樣?”


    “說不上來,這味道和我們方才吃的,以及前幾日吃過的味道,並沒有什麽不同。”她道,“可是前幾日我按照一模一樣的做法做出來臊子煮的麵,味道卻和這個不一樣。”


    她之前以為是她沒有控製好火候的原因,做出的味道自然有差異。


    然而後來她又試過幾次,味道確實就是不一樣。


    難不成,還有什麽東西,是自己沒有嚐出來的嗎?


    宋歸塵又喝了一口湯。


    “奇怪,明明所有的食材我都用上了呀……”


    杜青衫這時也對這碗麵有了懷疑,覺得裏麵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擔心宋歸塵吃多了有損身體,連忙將食盒放到一邊,道:“小塵別嚐了。”


    “我有一個猜想。”宋歸塵看向杜青衫,“你說,會不會這麵裏放入了某種東西,它無色無味,卻有劇毒,或者卻能和其他食材發生反應而產生劇毒……”


    所以她嚐不出來。


    溫九不可置信地看著二人,嚐過一口就能知道這食物具體是怎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他實在是難以相信。


    杜青衫:“無色無味有劇毒,這樣的東西有很多。”


    他看向宋歸塵,替她將額邊的一縷青絲扣迴而後,溫柔地道:“我們剛到南陽那日,在臥龍崗下,不是見過一種花嗎,那花搗成汁,就是無色無味的。”


    “你是說——荷帶衣?”


    “對。”


    二人相視一笑,十分默契地齊齊迴頭。


    杜青衫對溫九道:“我和小塵要去一趟臥龍崗,采幾株荷帶衣迴來。九哥,你在節度府,好生照顧恩師,等我二人消息。”


    溫九還沒點頭,杜青衫就摟著宋歸塵,一個飛身不見了人影。


    嘖!


    溫九摸了摸下巴,這?


    這明顯就是將自己甩下,他們夫妻好自己去遊山玩水嘛。


    不過方才他們二人的推論,也不無道理,要驗證那麵裏是不是添加了荷帶衣,隻需要去采些荷帶衣來,便可知曉。


    溫九決定,不論如何,先去見大人,將他們的猜測告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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