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刺客和那兩個打暈顧易的船夫被一起交給了嶽捕頭。


    若不是臨行前顧易一再交代他不可衝動行事,他真想先將那幾人關起來痛打一頓。


    不過嶽捕頭一向聽顧易的話,顧易再三叮囑,他也隻好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拿那幾人怎麽樣,讓顧易放心。


    顧易堅持要和宋歸塵同船,於是顧思之和嶽捕頭隻好也都坐上了武叔他們這條船。


    武叔老大不高興,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那艘船開走。


    還想著迴程路上,顧易不在,自家公子就有機會和宋姑娘待在一塊兒了,沒想到失憶後的顧易這麽不要臉,竟然死活纏著人家黃花大閨女不放。


    真是氣死他了!


    武叔看著姍姍來遲的杜青衫,臉色十分難看。


    杜青衫笑道:“我來遲了,抱歉。”


    “杜兄是在躲那個宋綬宋大人吧。”


    顧易笑問,語氣頗為篤定。


    杜青衫也不瞞他,無奈點頭。


    “你躲他做什麽?宋大人不是壞人啊。”宋歸塵歪著腦袋,“多虧了他,那三個要行刺顧大哥的刺客才沒能得逞呢。”


    顧思之和顧易也都看向杜青衫,顧易不記得杜青衫的身份了,顧思之卻是知道的,杜家和宋家一向交好,杜青衫沒道理躲著宋綬啊。


    杜青衫一歎:“小塵有所不知,宋伯父和家父一向交好,宋綬若知道我還活著,也是給他添麻煩。”


    原來如此。


    宋歸塵不免好笑,她還以為宋綬是他的仇家呢,一見到人就躲。


    “對了,你方才去哪了?”


    方才押了那三個刺客,她想起杜青衫還在樓上躲著,便想給他送點飯去,卻發現他已經不在屋內。


    “小塵不是說我去甄氏醫館請甄神醫了麽?”杜青衫低笑。


    “你真去了甄氏醫館?”


    “為了讓小塵今日少撒一個謊,我確實去了一趟甄是醫館,不過沒見著甄神醫。”


    宋歸塵對他的貼心感到十分感動。


    她原想今日去向甄神醫請教請教的,但因刺客的事情給耽擱了,就沒來得及去。


    此事她沒和任何人說起,沒想到,杜青衫竟然猜到了她心裏所想。


    “甄神醫不在?”


    “對,房門緊鎖,屋內東西收拾一空,似乎是遠行。”杜青衫道,“我絕對不是有意闖進他的屋子的。”


    “遠行?”


    宋歸塵不關心他是怎麽進入人家屋子的,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遠行”二字上。


    昨日還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今兒就遠行去了,實在奇怪。


    不過既然見不到,也是緣分不夠,不能強求。


    況且,她昨晚又仔細研究了一晚上,對自己昨日給顧易用的藥再三鑒定,實在並無不妥,十分對症。


    那老頭估摸著就是張口說瞎話,嚇唬自己。


    江南是水鄉,水鄉自然是船的世界,運河上除了杜青衫一行人的船,還有許多別的來往商船,比起來時,熱鬧了不止一點半點。


    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今日又是一個火辣辣的盛夏。


    不過好在水上迎麵海風吹來,倒也涼爽,幾人並排站著,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美好時刻。


    杜青衫悄悄扯了扯宋歸塵衣袖,宋歸塵扭頭,見他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心下一笑,跟著他來到了船的另一邊。


    武叔欣慰地摸著胡子,和顧氏二兄弟寒暄起來。


    杜青衫將人叫過來,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麽了,局促地看著笑吟吟的宋歸塵,腦子裏一團漿糊,不知先說哪一句話比較合適。


    宋歸塵提醒道:“你再不說話,他們要過來了哦。”


    “我,我說。”杜青衫結巴道,“小塵,昨日我失眠了……”


    “嗯?這與我何幹?”


    “當然有關。”


    杜青衫好氣,她還笑。


    “你昨夜不明不白地說了那番話,誰能睡著?”


    “我說得還不明白麽?”


    宋歸塵忍笑,矜持地將臉歪朝一邊,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笑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杜青衫被她這一笑,笑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急得額頭上細汗都出來了:“小塵,你——”


    “傻不傻啊,偏要我明說心悅你,你才明白?啊——你這登徒子!放我下來!”


    杜青衫高興得要瘋了,若不是想著顧兄他們還在前頭,他定要大吼三聲!


    將懷裏的姑娘放下,杜青衫目光灼灼:“小塵,你,你說的是真的?”


    “真,比黃金還真。”


    癡癡笑了一會兒,杜青衫不放心地問:“那你和顧兄?”


    “我和他什麽都沒有啊。”


    “可昨日我明明看到你們……”你們都牽手了。


    宋歸塵翻了個白眼:“哎!都怪我魅力實在太大。”


    昨日顧易抓住她的手,她確實有一瞬間的驚慌,不過慌亂過後,卻是實實在在地認清了自己的心意。


    她對顧易,隻是純粹的仰慕。


    無關男女之情。


    見到雨中的杜青衫,見到他失魂落魄地往迴走時,她心裏也微微作痛,本想追出去,可扔下顧易一個人在涼亭之中,卻也不妥。


    “沒心沒肺的丫頭!”


    杜青衫彈了彈她的額頭,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深深的擔憂。


    宋歸塵瞅了他一眼,認真道:“我說真的,顧大哥如今失憶,我也有很大責任,昨日我雖然拒絕了他,可看他現在的樣子,顯然是沒將昨日我的話放在心上。”


    杜青衫:“我這情敵有點多。”


    他還記得聳翠樓酒保周薔呢。


    偏偏這兩人杜青衫都十分讚賞,一個是他的兄弟,一個是手藝了得的巧匠,他還一心準備日後迴開封時,要將其收入囊下。


    這兩人在,叫他如何不憂慮。


    宋歸塵失笑:“放心吧,是你的,他們搶不走。”


    “小塵,你這話,會叫我想入非非的——啊,謀殺親夫啊你!”


    “還敢說這樣的話嗎?”


    “不敢了......”


    杜青衫齜牙咧嘴,收斂神色,正想好好問問宋歸塵什麽時候對他有意的。


    然而瞧見宋歸塵紅了的臉頰,他笑了笑,決定不問了。


    一位女子的臉紅,勝過千言萬語。


    隻要她心裏是有自己的,就好了,何必問得那麽清楚。


    忽然,前方濃煙四起,隱逸有火油燃燒的氣味傳來,顯然是河上某艘行船著火了。


    二人連忙來到武叔他們身邊。


    武叔忙叫船夫將加快速度。


    “可別是嶽捕頭他們的船吧……”宋歸塵隱隱有幾分擔心。


    其餘三人也一臉沉重。


    嶽捕頭所在的船上除了船夫就是那五個犯人,若是叫五人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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