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真是桃花燦爛啊!”杜青衫哈哈大笑,朝宋歸塵擠眉弄眼,“要不,你也學學那些女子?”


    “哼!”


    宋歸塵撇開頭,朝堂中大喊:“著火啦!著火啦!快救火!”


    眾人一聽著火了,霎時作鳥獸散,顧易好不容易脫了身,忙叫嶽捕頭將安撫眾人,自己則將杜青衫和宋歸塵帶到了會客室。


    “杜兄,小塵姑娘,多日不見。”顧易命下人給二人上了茶,躊躇一番,見宋歸塵並無異樣,這才道,“小塵姑娘,還請節哀。”


    宋歸塵:“事實上,我今日前來,正是有件關於段……關於我娘的事情,想請顧大哥幫忙。”


    “小塵姑娘請說。”


    宋歸塵便將這幾日自己所知關於段憶安和顧提刑,以及林逋的事情一一和顧易說了。


    末了,焦急地問:“顧大哥,你一向聰穎,依你之見,林先生的那隻玉簪,原主人真的不是段憶安嗎?”


    因事情牽扯到自家父親,顧易一時有幾分尷尬。


    見宋歸塵一臉急切,似乎隻對林逋和段憶安的關係更感興趣,顧易暗自思忖了片刻,便道:“我同意杜兄的看法,那玉簪絕對不是段憶安的。”


    聽到顧易也這麽說,宋歸塵豎起了耳朵,想聽聽他的分析。


    顧易頓了頓,走到書桌旁,蘸了筆墨。


    “我們不妨將目前我們確信的信息寫下來。其一、段憶安、韓鬆以及孟天隱都是大理人;其二、孟天隱和韓鬆一開始並不知道段憶安的存在,也就是說,他們是兩撥從大理來到大宋的人;其三、他們原本的目的都是蠲忿犀。”


    顧易邊說邊寫,筆下的字方圓兼備,工工整整,就像他本人一樣,認真而謹慎。


    顧慎之,他的名字,實在太合他的性子了。


    隻是,為什麽又取了“易”這個字呢?


    宋歸塵目不轉睛地看著顧易,不由得看得呆了。


    這種認真的男子實在太帥了!


    “喂,收斂點好不好?”杜青衫突然湊到她耳邊,“你這副樣子,顧兄會被嚇跑的。”


    “咳咳!”


    宋歸塵捂嘴咳嗽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隻聽杜青衫低笑一聲,將她晾在原地,去了顧易身側。


    顧易沒有發現他們二人的小動作,繼續寫道:“其四、段憶安曾是柴永惠侍妾……”說著他抬頭看了看宋歸塵,“也就是說,小塵姑娘你,很有可能是柴永惠的女兒。”


    宋歸塵霎時一怔,呐呐道:“前三件我都可以理解,這其四,顧大哥從何得知?”


    “噢。”顧易解釋道,“當日孟天隱來到提刑司,親口對我爹和我說的。八年前韓鬆進京時遇到了同是大理人的段憶安,柴永惠死後,蠲忿犀到了段憶安手裏。”


    此事就連杜青衫也是第一次聽說,他看了一眼一臉震驚的宋歸塵,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初見時麵黃肌瘦的小姑娘,竟然有可能是前朝柴氏之後。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宋人,宋歸塵即便不知道柴永惠是誰,她也知道周世宗柴榮,知道周恭帝柴宗訓。


    更別說宋歸塵並非大字不識一個的平頭百姓,而是大名鼎鼎的隱士林逋的徒兒了。


    她在孤山之時,就將師父所讀之書都看了個遍,自己又收藏了許多民間話本,尤其是涉及前朝秘史的孤本。


    她甚至知道後周世宗柴榮對太祖皇帝有提拔之恩,可柴榮病逝不過半年時間,太祖便“黃袍加身”。


    太祖黃袍加身之後,承襲傳統,取其擔任節度使的歸德軍治所宋州之意,以“宋”為國號,建立了趙宋王朝,至今也不過一甲子而已。


    周世宗柴榮共有七個兒子,前三子早死,周恭帝柴宗訓為第四子,太祖趙匡胤登基後,廢其帝號,改封為鄭王,與符太後一道軟禁在開封城東南的天清寺中,後又將柴氏遷往房州軟禁了起來。


    柴榮第五子柴熙讓在陳橋兵變當日失蹤,又有兩名宮女攜著柴榮最年幼的兩個兒子柴熙謹、柴熙海以及金銀珠寶,意欲趁亂逃出皇宮,不料被兵士發現捕獲。


    宋歸塵曾在一本皇宮秘史上看到過一個說法,說柴熙謹和柴熙海被捕獲之後,僅僅四五歲,當時,太祖皇帝指著兩孩子問諸將:


    “他們兩個該如何處置?”


    諸將揣度皇帝弦外之音,立即拔刀上前,打算將兩個年幼的孩子當場砍死。


    彼時,後周開國上將軍盧琰拚死諫阻。


    太祖環顧諸將親信,大都讚成斬草除根,隻有大將潘美手捏殿柱,垂頭不語。


    太祖皇帝便問潘美:“你認為不能殺這兩個孩子嗎?”


    潘美道:“臣豈敢認為不能?隻不過感到於理不合,今陛下受周禪,怎得不存活其後人?”


    太祖皇帝這才收迴成命,讓潘美收養了柴熙謹,盧琰收養了柴熙海。


    此事雖說是宋歸塵從民間話本上看得,但書上寫得跌宕起伏,描繪得栩栩如生,想來並非空穴來風。


    時過境遷,不論是柴宗訓,還是他的七個兒子,如今大都已經不在人世,而方才顧易所說的柴永惠,則是柴宗訓的第三子。


    腦中晃過這些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宋歸塵道:“這段憶安還真厲害,竟然連柴永惠那樣身份的人,都能接近。”


    杜青衫和顧易聞言一笑,杜青衫道:“你是不了解男人。”


    “這和男人有什麽關係?”


    杜青衫笑:“男人嘛,食色性也。”


    顧易拿筆的手一抖,掃了一眼杜青衫。


    在人家單純可愛的小姑娘麵前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杜兄,你久在開封,對柴氏的了解應該更多些,據我所知,周恭帝和符太後都被送往房州囚禁了,可據孟天隱所說,韓鬆是在開封遇到的段憶安,杜兄可知,本該在房州的柴永惠怎麽會到開封去了?”


    聞言,杜青衫收起打趣宋歸塵的心思:“顧兄這麽一說,倒讓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何事?”


    “當年柴宗訓死時,年僅二十歲,當時的房州知州辛文悅稱其是病死,但真相究竟是什麽,無需多言,柴宗訓死的同月,大將潘美收養的柴宗訓之弟柴熙謹也莫名病死,此事就染上了幾分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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