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嬈好像置身於一個光怪6離的夢中,那些正方形的,圓形的,三角形的彩色碎片從她身邊晃過,每一個碎片上都仿佛映著一張人臉,仔細去看卻又什麽都看不清。


    上下左右都被碎片包圍,沒有盡頭,沒有出口。忽然,遠處有一道光照了進來,就像是啟明星,指引著迷途之人。


    安嬈抓住了這唯一的救命稻草,拚盡全身力氣邁步跑過去。


    近了,近了……


    她終於睜開了雙眼。


    突如其來的光線令安嬈立刻眯起了雙眼,她一時有些呆愣,好半天才現居然沒有聽到係統的提示。


    也就是說,她還沒死,還沒有離開《腦男》的世界。


    安嬈費力坐了起來,這身體渾身酸痛,好像快散架了一樣,她忍著痛,讓自己倚靠在床上。


    這是一個相當溫馨的房間,暖色的基調,半拉開的窗簾間透進了溫暖的陽光。


    安嬈掀開被子下了床,扶著牆壁慢慢向外走去。


    打開門,外頭就是客廳。


    吃力地走到沙旁,安嬈撐不住坐了下去。客廳中靜悄悄的,一點人氣都沒有。


    安嬈很清楚,能救下她的隻有鈴木一郎,如果是被警察抓住,她現在恐怕就是在嚴加看管的特殊病房裏了。


    另一間屋子裏有輕微的動靜,安嬈下意識地看過去,便看到鈴木一郎走了出來,兩人的視線陡然對上。


    鈴木一郎並不常主動開口,如果安嬈不說話,他們兩人或許能互相看上一天。想起昏迷前的事,安嬈心底有些黯然,怕鈴木一郎會覺得無法麵對差點被他殺掉的她,決定做點兒什麽來消除尷尬。


    “你是誰?”


    安嬈木然地看著鈴木一郎,裝起了失憶。


    鈴木一郎眼瞼輕輕顫了顫,望著安嬈,好幾秒之後才說道:“鈴木一郎。”


    “哦。”安嬈點點頭,又道,“那我呢?”


    “佐藤紀子。”


    安嬈有些意外,沒想到鈴木一郎告訴她的,居然是她之前告訴他的假名。


    “哦……”她沒有表現出內心的驚訝,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望著他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哦。”鈴木一郎像是早就料到似的沒有一點驚訝,走過來在安嬈身邊坐下,如同每一次一樣,他的身姿很筆挺。


    安嬈看了他一眼,打開了電視。


    電視上正好播放著新聞,說的是三日前醫院的爆炸案。


    安嬈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已經睡了三天。


    電視上出現了水澤尤莉亞的照片,主持人說炸彈被順利解除,犯人已經死亡。而因當時醫院的混亂,兩名窮兇極惡的罪犯還在逃。緊接著,屏幕上就放出了綠川紀子和鈴木一郎的照片。之後支持人迴顧案情,將安嬈和鈴木一郎的“豐功偉績”又播報了一遍。


    安嬈沒有換台,就這麽沉默地看著電視,半晌後道:“上麵的人,是你和我。”


    鈴木一郎應了一聲,“嗯。”


    “原來我們是窮兇極惡的歹徒麽?”安嬈低聲喃喃著,片刻後道,“我們要不要去自?”


    “不用去。”鈴木一郎迴道。


    “哦。”安嬈點頭,學著鈴木一郎之前的樣子,不再追問。她現,這樣的相處模式,竟然異常輕鬆,她隻要保持木呆呆的樣子,不用去想鈴木一郎現在在想什麽,也不用琢磨他的喜好,刷他的好感度。


    什麽都不用想的感覺,原來這麽好。


    電視上又放了點無關緊要的新聞,安嬈也沒事情做,倒是就這麽坐著看完了。看時間快到中午,安嬈轉頭問鈴木一郎,“我餓了,我們是做飯吃還是叫外賣?”


    鈴木一郎轉頭看著安嬈,過了幾秒也沒給出答案。


    安嬈兀自點點頭,“好的,我們就叫外賣。有手機嗎?”


    鈴木一郎點頭,從桌子下拿出一個手機,沒想到竟然正是她當時買的那個。


    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接過手機,上網查了離她所在地最近的餐館,叫了兩份外賣。


    在等待的時間裏,她向鈴木一郎要了錢,聽到門鈴聲就起身準備慢慢挪過去開門。誰知鈴木一郎動作比她快,風一樣就到了門邊,把外賣接過來,錢遞過去,也沒等對方找錢就把門給關上了。


    安嬈默默地坐了迴去,心裏卻忍不住吐槽,他既然決定要去開門,為什麽剛才她向他要錢的時候還真給她錢……


    吃過午飯,安嬈休息了會兒,繞著房子慢慢走了幾圈後,又挪迴了自己的房間躺好。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再加上槍傷未愈,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隨時會倒下的狀態中。


    在養好身體前,安嬈決定就先保持“失憶”的狀態,什麽都不去想。


    平靜的生活過了五天,有一天早上起床,安嬈現鈴木一郎不見了。


    大約是看到她身體正日漸好轉,能夠照顧自己了,就走了?


    安嬈也沒在意,她現在隻想養傷,順道過過完全放鬆的日子,並不願意多想。如果非要多想,她就會強迫自己隻去想現實世界,想她自己那個世界的家人和朋友。如此一來,她才能更堅定迴家的信念,不被其他事物所幹擾。


    當天下午,鈴木一郎迴來了,與安嬈最後一次見到他沒什麽差別,隻除了衣袖上有一點點血跡。


    安嬈的視線隻是從那點血跡上掠過,並沒有多做停留。今天鈴木一郎出門,必定又是去殺那些逃脫法律製裁的惡人了吧。


    又過了三天,安嬈已經勉強能自如地行動了。而這幾天,她也在等著鈴木一郎哪一天突然消失,就好像上迴一樣。那時候要不是她及時追了出去,又運氣好聽到了黑幫分子的對話,恐怕早就把鈴木一郎跟丟了。


    可令她吃驚的是,鈴木一郎就算哪天會不見,卻不會徹底消失,晚上之前就會迴來,好像真的把這裏當成了家。


    安嬈不願意想太多,從這次醒來之後,她就以失憶為借口,刻意跟鈴木一郎保持距離,表現得很淡然。而在屋子裏悶太久後,她也開始時常出去走走,好放放風。


    然後有一天,安嬈出門丟垃圾的時候,被人綁走了。


    麻醉劑的藥效散去的時候,安嬈慢慢醒了過來。


    她現自己正被吊著,大字型綁在一麵牆上。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房子,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而她的麵前有一張沙,沙上坐著一個男人,正臉色陰沉地看著她。


    哦,是山口史郎。


    安嬈很快就認出了眼前之人是曾經被她盯上,後又被尤莉亞斷了子孫根和舌頭的變態男人,想必在失去男人最重要的東西之後,現在他的心理更加扭曲了吧?


    “你終於醒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山口史郎從沙上站起來,陰冷地說道。或許是少了一截舌頭的緣故,他說話就好像大著舌頭,安嬈還真挺怕他說著說著就流出口水。


    安嬈望向他,眨了眨眼,“你是誰?”


    山口史郎驀地一愣,隨即臉色扭曲起來。他衝過來用力捏住安嬈的下巴,惡狠狠地說:“我是誰?你把我害成這樣你居然敢忘了我?”


    安嬈麵色平靜,掙開他的手聲音很平穩,“我失憶了。”


    山口史郎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好借口,你以為我會相信?”


    “哦,不信就算了。”安嬈淡淡地說。這幾天一直在跟鈴木一郎裝失憶,她都已經裝成習慣了。


    看著安嬈泰然自若的模樣,山口史郎有些懷疑地看著她,片刻後掐住了她的下巴,癲狂地笑起來,“失憶了又怎樣?你以為你失憶了,就能逃過我的報複了嗎?”


    安嬈隻是安靜地看著他,並沒有任何表示。


    山口史郎被激怒,用力扇了她一巴掌,又湊上前把她被打歪的臉扳迴來,看著她嘴角被打出的血跡嘿嘿笑起來,“這還隻是個開始哦。哈哈哈哈我會讓你嚐嚐地獄的滋味!”


    他伸出斷了一截的可怕舌頭舔了舔安嬈嘴角的血跡,露出了滿足的神情,“複仇的滋味,果真是非常的美味啊!”


    安嬈隻是看著他,不管是他的話,還是他的動作,似乎都不能激起她的任何反應。


    就算他拿出一條長長的鞭子,又用刀割破她前胸的衣服,露出穿著胸衣的上半身,她的唿吸照舊很平穩。


    鞭子一下下打在安嬈的身上,她的胸口,腹部,臉上,漸漸的多了很多傷痕。身體的本能反應無法抑製,她禁不住出了幾聲疼痛的悶哼,卻隻覺得莫名的爽快。當然她很清楚,她絕不是個抖m,這一陣鞭打對她來說更像是自我懲罰。這還在她能承受的範圍內,要是之後山口史郎的“報複”出她的承受能力了,她還能選擇自殺脫離這個世界。反正,她上一次本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了,從沒想過還能活過來。


    山口史郎體力不行,大概打了二十多鞭就累得氣喘籲籲,躺在沙上不住喘著粗氣。


    而安嬈則垂著頭,像是已經被打昏了過去。


    看到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傷痕,山口史郎露出了極其興奮的笑意。他本就是個性.欲極其旺盛又很扭曲的人,單純的做.愛已經不能滿足他,所以他才會綁架女人,奸.殺她們。可她竟然將他最重要的器官給毀了!那些美妙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他再也無法享受到了啊!可今天,他現了另外一件能讓他感到滿足的事。


    啊啊,他的人生又有活下去的動力了啊!


    休息夠之後,山口史郎站起身走到安嬈跟前,貪婪地用手指摸上那些傷痕,他想象著鞭子抽打在她身上時她的痛苦,隻覺得渾身像過了電似的妙不可言。


    他的動作很粗魯,安嬈的身體微微顫動著,山口史郎看她垂著的腦袋,知道這這是她本能的反應,忽然用力按住了她鎖骨下最深的一道傷痕,看著她眼瞼顫了顫醒過來,竟有一種十分滿足的感覺。


    “怎麽樣,很痛苦吧?恨不得殺了我吧?”山口史郎強迫安嬈抬頭看著他,眼神像是兇獸一樣閃著嗜血的光芒,“要不要嚐一嚐更美好的痛苦?”


    安嬈看他一眼,垂下視線。要是她如他所願做出恐懼痛苦的模樣,或者哀求他,大概就趁了他的心意,讓他更加狂暴地虐待她吧?可她要是不理他,估計他也會做出更可怕的事,好換來她的“關注”。不管怎樣都沒用,她不如省點力氣。


    安嬈如此平淡的模樣果真令山口史郎怒氣上揚,他狠狠地鬆開她,轉身去桌上拿了一把小刀,架在了安嬈的脖子上,陰險地笑道:“你說,要是失去了作為女人最重要的乳.房,你會痛苦嗎?”


    說著,他將刀下移,橫放在了安嬈的左胸上方。


    安嬈終於抬眼看著他,語氣平淡,“你以為對於一個將死的人來說,有沒有胸是件很重要的事嗎?”


    山口史郎誤會了安嬈的話,隻是哈哈一笑,“你以為我會那麽輕易就殺了你?做夢!”


    安嬈笑了笑,卻不小心扯到了臉上的鞭傷,隻覺得一陣抽痛,卻強忍著疼痛道:“你以為你不殺我,我就不會死嗎?”


    山口史郎臉色一變,“我也不會讓你自殺!”


    安嬈笑得更為燦爛,“就算不自殺,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什麽意思?”山口史郎有些慌了。好不容易才抓到她,他才剛開始享受,她怎麽就能死了呢?他還要讓她嚐嚐百倍於他所受痛苦的折磨,她不能死!


    “我……”安嬈張了張嘴,身體裏忽然湧出一陣腥甜,大口大口的血從她嘴角流下來,將她的身體染紅。她痛苦地痙攣著,忍受著這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疼痛。


    好一會兒,安嬈虛弱地張開眼,看向退後了一步像是不敢置信的山口史郎,輕聲道:“就是……這個意思。”


    直到此刻,山口史郎才反應過來,一把扣住安嬈的下巴,瘋狂地對她喊道:“你不許死,你聽到沒有?你不許這麽快死!”


    安嬈懶得理這個瘋子,事實上吐了這麽多血,她已經很虛弱了,隻想閉上眼睛睡一覺。


    看安嬈閉上雙眼,山口史郎慌亂地用力在她臉上拍了一巴掌,“我不允許,你就不能死!”


    “傻逼!”安嬈被打得頭更暈了,吐出一口血,直接用中文罵了一句。


    山口史郎當然聽不懂中國話,隻是抓著她追問:“你說什麽?”


    “我說你真英俊。”安嬈用日語解釋了一句,微微一笑,又換中文,“傻逼。”


    山口史郎冷冷一笑,“你以為你現在討好我,我就會放過你?哈哈哈別天真了!”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被打斷令山口史郎臉色一冷,他氣急敗壞地喊道:“什麽事?”


    門口一個男人的聲音急匆匆地說:“少爺,那個叫鈴木一郎的男人找來了!”


    山口史郎臉色微變,轉頭去看安嬈,湊近她惡意滿滿地說:“要是看著他在你麵前被虐殺,你一定會很痛苦的吧?”


    “你可以試試看。”安嬈道。她可不覺得山口史郎能對鈴木一郎怎麽樣。


    “你以為我殺不了他嗎?哈哈哈你等著吧,我要挖掉他的雙眼,毒啞他的喉嚨,割掉他的鼻子,弄聾他的耳朵,砍斷他的四肢,剝掉他的皮!”山口史郎兀自說得高興。


    安嬈還沒什麽反應,門口的男人卻催促起來,“少爺,再不快點走就來不及了,兄弟們快頂不住了!”


    山口史郎這才像是剛剛清醒過來,把門打開,讓門口的男人進來幫著把安嬈放下來。


    門口穿西裝的男人看到安嬈的慘狀,瞳孔縮了縮,忙不迭地轉開了視線,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等一下,給她裝上這個。”山口史郎為了以防萬一,把某樣東西遞給西裝男人。


    西裝男人眸光一閃,默不作聲地按照山口史郎的要求做了。


    安嬈幾乎被這兩個男人拖著走了出去,出了門,她現這裏似乎是高層的某間公寓,不遠處傳來唿喝打鬥聲。


    兩人將安嬈帶進了電梯,在電梯門關上的刹那,安嬈看到了走廊盡頭的鈴木一郎。


    雖然隻是一個瞬間,他也看到了她。


    電梯從五樓開始下降,很快就到了地下二樓,外麵是一個停車庫。


    山口史郎一邊拖著安嬈往自己的車子走,一邊惡意地諷刺道:“你的小情郎救不了你的!別做夢了!”


    安嬈沒理他,鈴木一郎能不能救得了她另說,山口史郎今天肯定是死定了的。


    就在山口史郎打開車門的那刻,槍聲驀地響了起來,他身體一僵,鬆開安嬈倒地。


    安嬈本就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立,此刻沒了山口史郎的扶持,而另外一邊的男人又拔槍準備反抗,她立刻就倒了下去。


    又是一聲槍響,那男人根本沒有來得及開槍,就倒了下去。


    安嬈在熟悉的腳步聲中睜開眼,就見鈴木一郎在她身側蹲下,將她上半身扶起抱入懷裏。


    安嬈剛要張嘴說些什麽,就聽滴的一聲響,她胸口綁著的炸彈啟動了——這就是山口史郎為以防萬一裝的東西。


    不遠處躺著的山口史郎手中捏著一個遙控器,嘴裏往外吐著血,顯然傷勢很重,但他此刻的神情卻很是興奮,“哈哈哈那炸彈一旦啟動,就不可能被拆除的!任何嚐試都會直接引爆炸彈!我死,你也要陪著我一起死,哈哈……哈……”


    山口史郎笑著笑著,忽然翻了白眼,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死了。


    其實在山口史郎讓人給她安上炸彈時,安嬈就有了覺悟,今天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但她的心情卻很平靜。


    她看到她胸口的計時器顯示,炸彈還有四分四十秒就會爆炸。就算拆彈專家現在趕來,也絕對來不及的。


    鈴木一郎抱著她,安靜地盯著那定時炸彈看。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她身上斑駁的傷處吸引,不隻是她的胸口,腹部,還有她的臉,她幾乎全身都是鮮血。


    但跟她一身的狼狽相反,她的神情卻很平靜。


    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他看到的那個“失去記憶”的女孩。他知道,她在偽裝,但他什麽都沒說。


    “這個炸彈沒有辦法拆除。”鈴木一郎聲音平穩地說出了事實。


    安嬈點點頭,“嗯,那個瘋子可不會讓我活著離開他。”


    定時器上的倒計時還在繼續。


    “一郎,你該放開我了。”安嬈見鈴木一郎隻是抱著她,盯著炸彈看卻毫無反應,不禁出聲提醒道。


    鈴木一郎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抱著她。


    “一郎,炸彈要爆炸了,你得放開我。”安嬈不厭其煩地又一次提醒道。


    鈴木一郎這才抬眼看向安嬈,總是如墨色般純淨的眼中仿佛多了些什麽。


    “一郎,別擔心。我會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好的。”安嬈笑了笑,“就算沒有這炸彈,我的身體也支撐不了多久。其實結果都一樣,或早或晚而已。”


    “紀子。”鈴木一郎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嘴角微微抽動。


    安嬈詫異地望著他,“你這是想笑嗎?我要走了,你卻要笑?這也太兇殘了啊!快把你抽動的嘴角放下,繼續保持你那麵無表情的模樣就好。”


    鈴木一郎垂眸望著安嬈,半晌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


    安嬈舒了口氣,低頭看了眼計時器,還有三分鍾,她隻得再一次提醒鈴木一郎,“一郎,放下我,走遠點。”


    但鈴木一郎卻充耳不聞,仍舊緊緊地抱著她,垂著雙眸不語。


    安嬈終於意識到,情況有點棘手了。


    她看了眼地上被鈴木一郎丟在一旁的手槍,悄悄伸手過去將它抓住,然後用盡全力砸在鈴木一郎的後頸上。


    他終於昏迷了過去,將她鬆開。


    安嬈將他推開,一點點向外爬去。


    她身上的炸彈不大,爆炸的範圍應該足夠小,她隻要能爬出五六米估計就夠了。


    當炸彈的倒數計時隻剩下三十秒時,安嬈終於爬出了六米遠,一直到了牆根處。她費力倚靠著牆壁坐起身,遙遙地望著不遠處的鈴木一郎。


    他的身體忽然動了動。


    他醒了。


    安嬈本就身體虛弱,剛剛用的力道不大,因此鈴木一郎才能這麽快就醒過來。


    他清醒之後就四下裏看了一圈,當看到安嬈在牆根處時,他起身,抬腳向她走去。


    【目標達成,可隨時離開第十三攻略世界。】


    係統的提示聲音令安嬈怔了怔,她立刻抬起手中的槍,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對還在向她走近的鈴木一郎喊道:“你再往前一步,我立刻死給你看。”


    鈴木一郎頓時停住了腳步。


    他遠遠地望著她,眼底漸漸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一郎,你要好好活下去,不是為了你爺爺強加給你的正義,而是為了所有關心你的人。”


    這是安嬈對鈴木一郎說的最後一句話,而直到最後,她也一直拿槍頂著腦袋。


    砰的一聲巨響,漫天血霧中,鈴木一郎的眼瞼仿佛抽筋般,用力顫了顫。


    *腦男後續*


    茶屋刑事拿到了檢驗報告,死在地下車庫的那名女子,確實是綠川紀子。


    而鈴木一郎,卻徹底地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鷲穀真梨子看到了地下車庫的監控錄像,看到綠川紀子的表現,她十分吃驚又心疼。


    “你看到了嗎?那是個十分溫柔的女孩。”鷲穀真梨子喃喃道,“偏激,殘暴,抑鬱……這些詞,沒有一個能用在她身上。”


    她想,即使是最窮兇極惡的人,也是可以被救贖的。前後判若兩人的綠川紀子,將成為她繼續戰鬥下去的信念。


    一間普通的公寓內。


    一個脖子已被擰斷的屍體身旁,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


    山口史郎殺死了三個女孩,卻因為他父親的勢力而逍遙法外。如果不是他,紀子就不會死。


    任何逃脫了法律製裁的兇惡之徒都該死,放任他們,隻會有更多的受害者。


    他不怕髒了雙手,他已經不需要救贖。</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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