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這無止盡的輪迴遊戲以來,安嬈已經遇見過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此刻的危機對她來說不過是個小狀況罷了。她側身一躲,隻讓他的刀劃到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她也沒管,將被布魯托抓著的手臂往自己這兒一擰,掙脫了他的手,隨即後退了一步。


    “你……”安嬈望著布魯托,臉上帶著絲震驚。她的心裏卻在不停地思索,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才讓布魯托對她痛下殺手。雖說到最後他們一定會有個你死我活,但現在其餘人還活著,照理說這個聯盟應該很穩固才對。


    “沒想到我會比你先出手吧?”布魯托不動聲色地戒備著安嬈,冷冷一笑。


    安嬈一愣,“我根本沒想攻擊你。你忘記了嗎?我們還是盟友。”


    “盟友?”他咧了咧嘴,“現在你跟凱特尼絲他們才是盟友吧!”


    安嬈終於明白,原來他是發現她跟凱特尼絲他們在一起的事了。


    “你應該明白的吧?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安嬈解釋道,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跟別人為敵。


    “所以你是想說,你故意騙凱特尼絲你想成為她的盟友,是為了混進去隨時準備殺了她嗎?”布魯托卻根本不信安嬈的話,“那麽結果呢?我隻看到你有無數個機會可以殺掉他們,但你沒有動手。”


    “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我可以解釋給你聽。”顧忌著無處不在的監視者,安嬈隻能這麽說。


    但這樣的說法顯然並不能讓布魯托滿意,“恐怕我一靠近你,就會被你殺掉了吧?”


    “如果你無法信任我,我們沒法繼續交談下去。”安嬈無奈道。其實她也很清楚,在這樣的狀況下,要想別人相信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恐怕就算是在凱特尼絲他們那邊的聯盟裏,凱特尼絲也並沒有完全相信除皮塔之外的任何人。


    “我們間的聯盟,本來就很脆弱,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布魯托笑了笑,“我也不想再聽你說什麽。既然我們現在是誰也動不了誰,不如各自轉身走開。”


    “好吧。”安嬈沒再多說什麽,她與布魯托互相對望著,慢慢後退。


    直到兩人互相都看不見了,安嬈才停下動作。她沒有立刻離開這裏,隻是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躲藏起來。


    現在她要做的事,是等待。等凱特尼絲他們得到外頭的接應信號,等他們將電磁力場破開,到時候,她就能離開這個競技場了。而在那之前,她祈禱著不要再跟任何人相遇。凱特尼絲一行人感覺好說話一些,他們根本對這場遊戲深惡痛絕,但別人就不同了,還有些人是真正愉快地參與著這個殘酷的遊戲。


    大概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安嬈沒再深入林子,反而走迴大湖的方向。離凱特尼絲他們近些,才能在他們有困難的時候幫上忙。


    在走向大湖的過程中,安嬈聽到天空傳來了三聲炮響,不遠處響起直升機的轟鳴聲,她知道又有三個人死了。到現在為止,競技場還剩下的人,或許已經不到十個人了吧。


    她搖搖頭,沒再多想,繼續堅定地前行,不一會兒就迴到了湖邊的林子裏,遠遠地觀察著那邊的動靜。此刻那裏並沒有人,一片寂靜之中,隻有輕微的水聲輕輕顫動著人的鼓膜。


    安嬈也沒著急,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待著。她閉上了雙眼假寐,以減少體力的消耗。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嬈聽到有細微的動靜,睜開了雙眼。此刻湖那邊依然是一片寂靜,顯然聲音不是從那兒傳來的。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這迴清晰多了,她終於聽清楚了。


    “伊諾貝麗……”那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正淒厲地叫著她這身體的名字。


    安嬈瞥瞥聲音傳來的方向,又轉迴頭不予理會。她知道,這是一種變種鳥的叫聲,它們可以模仿任何人的聲音,當它們模仿的人是你重視的人,而你又不夠冷靜時,你離崩潰也不遠了。


    如果這是在現實世界,這鳥模仿的是安嬈爸媽的聲音,或許還會讓她產生一絲混亂,然而它模仿的卻偏偏是伊諾貝麗在乎的人,安嬈又不識得這聲音,當然不會產生任何反應。


    那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到了安嬈的頭頂。


    “伊諾貝麗,我好痛苦啊……”


    那聲音淒厲尖細,現在天色又暗了下來,若不是安嬈早知這是鳥的模仿叫聲,恐怕會被這鬼片中類似的場景嚇到。


    “聽到你的鬼叫聲,我比你還痛苦好嗎?”安嬈抬頭對著那隻鳥喊了一嗓子。這鳥這麽鬼叫鬼叫的,別人一聽就知道她在這裏,這地方她沒辦法再躲下去了。


    那鳥有模仿人聲音的能力,卻沒有跟人對話的能力,因此安嬈這話就跟一顆小石子丟進水裏一樣沒有引起任何大反應,反倒是一隻又一隻的鳥聚集了過來,來了個集體大合唱。


    “伊諾貝麗,救救我……”


    安嬈倏地一下站了起來。這些鳥太擾人清淨了,居然還分聲部鬼叫……可惜她沒有弓箭,弄不死它們,她隻好自己躲開了。


    想來這塊區域剛好到了“災難”發生的時候,而這些鳥就是這裏的災難,隻要她離開這個區域應該就能躲開這些煩人的東西了。


    安嬈快速向外走去,然而在快走出林子前,她猛地撞到了一塊透明的牆,被彈了迴來。


    安嬈揉揉被撞疼的額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前方。


    剛剛她撞到透明牆的位置,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前路被堵,後方的鳥又緊追不舍,安嬈無路可走,隻好站在原地。


    好在那些鳥隻是鬼叫鬼叫的,並沒有來攻擊她,而對那些叫聲,她除了覺得煩,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於是雙腿一彎坐在原地,忍了。


    不知道是不是見她毫無反應,有一隻鳥膽大包天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直接對著她的耳朵叫。安嬈一怒之下一把抓住了這隻鳥,勒住它的喉嚨不讓它再發出半點聲音。這鳥掙紮無果,半天後終於不動了。


    安嬈清楚自己隻是不讓它再叫,並沒有用力到勒死它,不禁好奇地低頭看去。隻見這隻鳥翻著白眼,四肢僵直,死了般一動不動。她將它拿到耳邊,聽到了它微弱卻規律的心跳。


    即便是在這樣煩躁的情況中,安嬈依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鳥居然還會裝死!了不起!


    安嬈覺得自己被這隻鳥感動了,決定放它一條生路,便將它放到了身旁的地上。


    那鳥一開始還保持著僵直的狀態,等安嬈轉開視線,它突然一飛而起,迅速離開了安嬈的身邊。


    安嬈大笑,虎視眈眈地望著頭頂的鳥群。


    那些鳥倒是沒再出現敢於靠近安嬈的,隻在遠處變著花樣地叫著。安嬈沒對那男聲起任何反應,它們沒一會兒就變了聲音,換了個蒼老的女聲。


    反正待著也沒事做,安嬈就開始猜測那是誰的聲音。剛才的男聲聽起來與伊諾貝麗年齡相近,或許是她的兄弟,或者戀人。而現在這個蒼老的女聲,應該是她的媽媽吧。


    因為安嬈的毫無反應,那些鳥的聲音一變再變,當安嬈一邊猜測一邊好奇著它們能變多少聲音時,它們又變迴了一開始的男聲,於是她明白了,就這些,沒了。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這些鳥相繼離去,而原本禁錮著安嬈的透明牆壁也消失了。她休息夠了,便翻身而起,不過她隻是換了個地方待著,並沒有離開。之前是她疏忽了,每個區域會輪著上演災難,還好她運氣還算不錯,這邊的災難隻是這種對她沒有任何傷害的“吵鬧”。而在這些吵鬧過去之後,從理論上來說,她有十二個小時的安全時間,因此她並不準備離開這兒。


    沒過一會兒,安嬈再次看到了凱特尼絲幾人出現在沙灘上。因為安嬈的離開令職業選手的聯盟瓦解了,此刻不管是從人數還是實力上來說,凱特尼絲這一行人都是最強的。他們有五個人,其中凱特尼絲,芬尼克和約翰娜都是強大的對手,現在還活著並且躲在暗處的人,必定不敢輕易出現。


    但是這個競技場範圍比較小,叢林裏很難找到食物和水,最終還是會把所有人都逼過來。


    在安嬈觀察等待的時間裏,她看到凱特尼絲一行人收到了好幾次銀□□落傘,他們吃飽喝足之後,便開始行動起來。


    安嬈也興奮起來,他們終於要準備打破電磁力場了。


    比特手裏拿著很長一卷電線,布置電線的任務本來似乎是凱特尼絲和約翰娜去幹,但凱特尼絲不同意,跟他們爭執了起來,最終這件事被交給了約翰娜和芬尼克。


    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是從競技場中不停有閃電冒出的那棵偽裝成樹的機器那兒拉出電線,連到湖裏,電死湖中生物,斷絕其餘人的食物,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殺掉幾個靠近水源的選手。然而,這隻是用來迷惑遊戲舉辦方的表麵理由,他們真正要做的事,卻是引閃電燒掉電磁力場。


    之前這事是瞞著凱特尼絲進行的,不知道現在,當凱特尼絲知道一切後,是會繼續假裝不知道,還是暗中跟比特攤牌?從目前他們那一行人表現在外的情況來看,安嬈偏向於前者。不然他們應該已經談好條件,絕不會出現凱特尼絲所不希望的被要求跟皮塔分開的情況。


    天色越來越暗,商討分工之後,凱特尼絲幾人快速向那棵閃電樹跑去。


    安嬈見狀,也悄悄跟上。


    過不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比特拿著那卷線就開始在樹上纏纏繞繞,另一端則交給約翰娜和芬尼克,讓他們去湖邊布置。


    當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中之時,安嬈發現有人靠近。


    來人是凱什米爾和克魯茲。


    負責警戒的凱特尼絲很快就發現了準備攻擊皮塔的這兩人,拿起弓箭朝他們射出一箭。皮塔因此成功躲開了凱什米爾的小刀,向凱特尼絲那邊跑去。


    有凱特尼絲的遠距離弓箭掠陣,凱什米爾和克魯茲沒再找到機會襲擊皮塔,再度躲進了叢林中。


    而就在這時,比特叫了凱特尼絲一聲,“凱特尼絲,到你了!”


    皮塔早就迴到了凱特尼絲和比特身邊,凱特尼絲不用擔心他的安危,因此聽到比特的聲音,立刻跑了過去,接過比特拋給她的纏著電線的箭,拉滿弓,對準了天空。


    安靜的等待之中,閃電樹忽然亮了起來,凱特尼絲猛地一鬆手,那隻箭便向半空飛去,紮進了一處原本看上去仿佛透明的空氣中,緊接著,弧光閃過,極短的靜謐之後,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天空都炸開了。


    安嬈隨著凱特尼絲等人都在靠近爆炸的中心點,強烈的衝擊波洶湧而來,凱特尼絲等人立刻就被震翻在地,不知死活,而安嬈則因稍有些遠而保留了意識,隻不過大腦像是被錘子敲過,眼前一片金光,腦中嗡嗡作響,十分難受。


    在難受得快吐出來的眩暈中,安嬈看到一架直升機從破洞處降了下來,從裏麵伸出一個機械臂,去抓凱特尼絲。她昏昏沉沉地醒過來,見狀明白了什麽,掙紮著爬過去將皮塔和比特也拖到機械臂底下,三人一起被機械臂弄了上去。


    芬尼克和約翰娜剛巧趕在此時趕了迴來,見狀飛快地跑過來。


    又一次降下的機械臂剛巧將兩人都抓住帶了上去。


    直升機完成任務,盤旋上升,很快就消失在那破洞處。


    那是十三區的直升機,為了成功獲得其他區的支持,十三區需要凱特尼絲作為反抗的象征。


    安嬈一直在遠處望著直升機離開的影子越來越小,絲毫沒有想一起離去的意思。


    就像之前跟凱特尼絲說過的那樣,她已經厭倦了這一切。不想再欺騙別人的感情,不想愧對自己也愧對他人,所以一開始她的目標就不是攻略皮塔,而是幫助他和凱特尼絲。當然,她最近的積分已經越來越高也是她如此灑脫的原因之一。


    接下來,她隻需等著被抓住,然後借機靠近斯諾總統就行了。


    安嬈的等待並沒有落空。


    就在載著凱特尼絲等人的直升機剛走不久,好幾架屬於凱匹特的直升機就從破洞到了競技場上方,從直升機上跳下來不少穿著治安警,他們很快就根據追蹤器的位置找到了安嬈和其他還活著的選手。


    安嬈躺在地上,腦袋還眩暈著,她覺得她一定是腦震蕩了。治安警一左一右將她提了起來,她也沒反抗,垂著頭被他們帶上了直升機。上了直升機之後,安嬈很快就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安嬈發現自己正在一間小小的房間中。沒有窗戶,四麵都是牆,有一麵牆上有扇嚴絲合縫的小門,門上安著密碼鎖,可能需要指紋虹膜之類的驗證才能通過。


    安嬈揉著腦袋站了起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傷口也被處理好了,隻不過腦震蕩的症狀沒那麽容易消退,隻是坐起來的這個動作,也讓她的腦袋異常難受。


    她忍著不適起身試著去開房門,房門紋絲不動。顯然,她這是被關起來了。


    這個房間很簡單,除了一張床和角落裏的一個簡便衛生間,就什麽都沒有了。安嬈呆呆地坐著,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大概半小時後,她見到了自清醒以來的第一個人。那是個治安警,負責將她帶出去見頭頭。


    不過令安嬈失望的是,見她的人並不是斯諾總統,而是總統手下的一個助理。


    那助理應該並沒有得到斯諾總統的額外授意,看上去對安嬈並不重視,問的問題也都是一些常規問題。


    “事情發生前,你知道凱特尼絲·伊夫狄恩的叛亂嗎?”


    “你參與了他們的叛亂嗎?”


    “你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計劃嗎?”


    “……”


    等助理把問題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安嬈才慢悠悠地迴答道:“事情發生前,我隻知道一些細節,也知道他們將來的計劃,但我並沒有參與進去。我希望能跟總統當麵談話,幫凱匹特解決這次危機。”


    沒想到安嬈會說出這樣的大話,助理有些吃驚,“你有什麽辦法?”


    “見到總統我才會說。”安嬈道。


    助理猶豫了一下,大概是看安嬈的表現實在太過令人印象深刻,他直接匯報了上級,也就是總統大人。


    之後,安嬈跟總統進行了一場視頻對話。


    安嬈本不滿意這樣的安排,她想跟他麵對麵交談。但顯然,總統不可能不提防她這個疑似叛亂者,能跟她談話已是不易。


    安嬈接受了這樣的結果,現在不能跟總統麵對麵,將來總能創造機會的。


    斯諾總統是個白發卻精神矍鑠的老人。視頻中一出現他的圖像,安嬈就明白他不好糊弄,他是個精明的老人,不然也不能坐上總統之位。


    “我聽威爾說你想跟我談話?”斯諾總統率先打量了安嬈一番,這才緩緩開口道,威爾就是之前跟安嬈說話的那個助理。


    “是。”安嬈打起精神,點點頭道,“我希望能用為凱匹特盡一分力量,以交換我活下去的權利。”


    斯諾總統手邊端著杯紅酒,他垂下視線,蒼老的麵容上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交換麽……”斯諾總統緩緩道,“從競技場上活下來的貢品那麽多,我為什麽要跟你做交易?”


    “因為他們沒有我知道得多。”安嬈道,“而且,他們不像我,曾跟凱特尼絲他們在一起過。我知道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一些民眾知道了,就會憎恨凱特尼絲的事。”


    “你是說她的假懷孕嗎?”斯諾總統說。


    “是的,以及與那相關的所有事。”安嬈道,“總統閣下,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被凱特尼絲和皮塔的小把戲騙過,但有些話,從你們口中說出來,卻毫無公信力。隻有我這個曾與他們接觸過的人說出的話,才能讓人信服。”


    “你們是敵人,民眾不會相信你對凱特尼絲的‘詆毀’。”斯諾總統依然不動聲色。


    “我相信你們那兒一定有凱特尼絲的身體參數吧?再加上我的證言,至少會對凱特尼絲的個人形象造成一點影響。我想,總統閣下一定也不希望凱特尼絲用她的良好形象,領導所有其他轄區,對凱匹特進行圍攻吧?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有比特這個技術上的天才,完全可以截斷凱匹特的電視信號。你們已經失去對媒體的完全控製權了,如果不立刻削弱凱特尼絲的形象,那麽接下來凱匹特將要迎來的,是一場盛大殘酷的戰爭。”


    安嬈這話終於讓斯諾總統的臉色微微變化。


    凱匹特領導著十二個轄區,可它並沒有自給自足的能力,所有生活必需品都來自於別的轄區。隻要那些轄區集體叛變,凱匹特就是一隻籠中小鳥,哪兒也跑不了。哦,當然,狡兔三窟,或許斯諾總統能在平叛失敗後找到地方隱居,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是沒問題的,但坐久了高位,誰舍得白白將手中的權勢送人?


    “或許你的提議是值得考慮的。”斯諾總統很快就恢複了之前的神情莫辨,侃侃道,“但我很不喜歡別人跟我談條件。”


    “我不是談條件,我隻是在祈求我的生命。”安嬈放低了姿態道。她看出來,斯諾總統已經在考慮她的話了,隻不過當慣領導的人,總不喜歡別人站在平等立場上跟他談判。既然如此,安嬈就滿足他。


    斯諾總統的神情稍稍放鬆,“是麽。那麽,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之後我會告訴你我的意見。”


    斯諾總統說完便單方麵切斷了通訊。


    安嬈鬆了口氣,而緊張的情緒一放鬆下來,她就感覺到了腦袋的難受,急忙在床上躺下。腦震蕩這玩意兒,沒法治,隻能靠長時間的休息,讓症狀慢慢自己緩解。


    之後安嬈在獄中的條件還算不錯,有吃有喝,還有定期的醫療檢查。在跟斯諾總統談判的三天後,她再一次見到了他。


    而這一次,是隔著數個治安警,麵對麵相見。


    一個治安警遞給安嬈幾張紙,她接過翻了翻,發現是凱特尼絲身體狀況的說明和需要她在電視上說的話的演講稿。


    “我希望你不要怯場。”斯諾總統道。


    “當然。”安嬈笑道,“不過我想問一下,總統閣下,這一場電視節目,您也會一起上嗎?”


    “當然。”斯諾總統道。這是一次打擊反叛者的好機會,他怎麽可能不親自上場?


    “那麽,我很榮幸能跟您一起上節目。”安嬈露出一笑,尖利的鑲金牙齒在燈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上電視節目之前,安嬈被帶去化妝收拾。她一邊任由化妝師們擺弄,一邊觀看著手中的演講稿。


    在這份演講稿中,凱特尼絲被描述成了一個奸詐狡猾,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陰險女人。她為了生存下去,騙取了可憐的皮塔的信任,同樣也騙取了很多相信她的人的信任。她假裝懷孕,甚至連跟皮塔的愛都是假裝的,她不愛任何人,她隻愛自己。


    佐證這份演講稿的是一些圖像資料。有斯諾總統曾經聽到過的凱特尼絲身體檢查報告,有她在十二區時跟蓋爾的相處,還有她跟皮塔的一段錄音合集。前兩者都是真的,而後者則是凱匹特製造的,那段錄音顯示了凱特尼絲騙皮塔說愛他,之後麵對皮塔對她和蓋爾的指責,她又扮演著白蓮花的角色,成功將皮塔欺騙過去,最後是凱特尼絲跟蓋爾的對話,裏麵屬於凱特尼絲的聲音趾高氣昂又不屑一顧地談論著皮塔的感情,將他對她的愛貶低得一塌糊塗。


    如果皮塔是在凱匹特手裏,那麽這場鬧劇將會更有說服力,但可惜的是皮塔跟凱特尼絲在一起,他完全可以作證否認那一切。不知道最終效果能有多少,但這場電視秀,至少會令凱特尼絲的形象受到一定的質疑。有了懷疑,其他轄區就不容易形成一股團結的力量,這對凱匹特來說,自然是好事。


    幾個小時之後,盛裝打扮的安嬈在指引下進入了演播廳。


    總統還沒出現,倒是主持人和現場導演過來跟她說了幾句話,讓她注意一些技術上的細節。安嬈做出認真的樣子仔細聽著,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演播室的情況。


    不知道是為了防備她,還是平時就是這樣,演播室周圍站了不少治安警。當然,他們隻站在周圍,演播室的舞台中央他們並不涉足。


    直播快開始的時候,總統終於在前唿後擁之下出現了。兩個治安警跟著總統一直走到舞台中央,一左一右地護衛著他。


    在總統的示意之下,主持人凱撒對前方打了個手勢,直播正式開始了。


    舞台中央是個大桌子,凱撒坐在正中央,斯諾總統坐在他的右手邊,跟著兩個治安警,而安嬈則被安排坐在凱撒的左手邊。


    “親愛的觀眾們,歡迎收看這期特別節目。我想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第七十五屆饑餓遊戲發生的令人震驚的、不寒而栗的可怕叛亂。很多人或許並不了解其中細節,今天我將帶領大家,解開你們心中的疑惑。我很榮幸今天請到了我們的總統閣下,以及二區的選手,伊諾貝麗。伊諾貝麗是競技場中還活著,並且了解所有真相的唯一幸存者。我相信大家都不會忘記,當她在跟凱特尼絲打過一架後竟然跟他們結盟時,我們有多麽吃驚。”


    凱撒侃侃而談,聲音激昂,接著他轉向伊諾貝麗,問道:“為了不讓觀眾們等得太著急,伊諾貝麗,我們就開門見山,直接說說發生在饑餓遊戲中的那場叛亂的事吧。對於此,你有什麽想法?”


    “我很痛心。”安嬈迴憶著演講稿的內容說道,“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那樣可怕的事會發生在我們身邊。叛亂,那是最不道德,最不可饒恕的行為!我們不該忘記,七十五年前,凱匹特對於我們祖先犯下的錯誤是多麽仁慈,多麽寬大!凱特尼絲他們的行為,簡直是身為人類的恥辱,他們不懂感恩,不懂報償,是最卑鄙無恥的行為!事實上,凱特尼絲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詐騙犯,她欺騙了所有人。”


    “哦?你有什麽真相要告訴我們嗎?”凱撒道。


    “當然有!”安嬈激動地站了起來,“凱特尼絲的所作所為,讓我恥於曾跟她結盟,她是個狡猾奸詐的人,欺騙了所有人,也包括最愛她的皮塔!”


    話音剛落,安嬈便衝到了凱撒另一邊,趁著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了斯諾總統,帶著他幾步退後。


    所有人都震驚了。


    安嬈卻在這時候開了口,“不許靠近我們,我要是看到有人靠近這兒一步,就會殺死斯諾總統。”說著,她的手勒緊了斯諾總統的脖子。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小半步。


    “不許關掉直播,要是你們悄悄關了它,我就扭斷斯諾總統的腦袋。”安嬈繼續道。原本正要去關攝像機的人不敢亂來了。


    安嬈舒了口氣,幸好她成功了。


    在這個演播間裏,她隻有一個人,而麵對的是數十個治安官,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認為她會對總統不利。大家都很清楚,隻要她傷了斯諾總統,立刻就會麵臨更激烈的報複,沒人覺得她會將生死置之度外,跟斯諾總統同歸於盡。斯諾總統隨身跟著的兩個治安警,還是因為他過於謹慎的緣故才帶上的。


    “首先,我得聲明一點,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胡扯。”安嬈麵對鏡頭笑道,“凱特尼絲是個好姑娘,她跟皮塔之間的感情讓我很感動。我知道你們會疑惑既然這樣,我又為什麽要說那些話。當然,也有人已經猜到了,我是受斯諾總統的指示,才說了那些話。你說對嗎,總統閣下?”


    安嬈微微側頭,看向被她控製住的斯諾總統。


    斯諾總統麵無表情,沒有露出絲毫的恐慌神色,也沒理會她的問話,隻是道:“你無路可退。”


    “我知道啊。”安嬈微微一笑,“可是……誰告訴你,我想要退路了?”


    斯諾總統聞言,眼神微變。


    安嬈沒管他,繼續對著鏡頭,神情卻漸漸變得嚴肅,“一區,二區,三區……十二區,所有轄區的人們,你們真的甘願被凱匹特這吸血蟲子叮咬一生嗎?你們已經臣服了一輩子,年年把你們的孩子送到凱匹特這殘酷血腥的競技場,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孤獨而痛苦地死去,你們真的沒有絲毫感覺嗎?人生而平等,生而自由,你們不是奴隸,你們不該被凱匹特奴役!去年,今年,你們都看到了嗎?凱特尼絲對凱匹特的反抗!她有勇氣反抗凱匹特,那麽你們呢?你們比她年長,比她強壯,可是你們有勇氣奮起反抗嗎?你們敢跟凱匹特為敵,敢為自由,為平等,為正義而戰嗎?你們是懦夫嗎?你們想躲在床底下,隻願卑微又低賤地過完這一生嗎?凱特尼絲說,她不!可是你們的答案呢?你們的勇氣呢?你們的血性呢?”


    安嬈穩了穩情緒,這才繼續道:“就像剛才跟斯諾總統說的那樣,我今天這樣做,就沒有想過活著離開。我希望讓我的鮮血澆灌在前方反抗的道路上,我希望我的熱血,能讓你們醒悟,能給予你們勇氣!當你們遭遇困難,當你們想要放棄,請想一想現在,想一想麵對數十把槍口的伊諾貝麗。如果我有這樣的勇氣,你們怎麽會沒有?”


    說完這段話,安嬈將斯諾總統往旁邊一推,自己則向治安警衝去。


    原本就拿槍對準安嬈的治安警見她氣勢洶洶地向自己衝來,立刻就慌了,猛然扣下扳機。


    子彈近距離地打中安嬈的身體,她沒有承受太多痛苦,就失去了意識。


    *饑餓遊戲後續*


    沒人預料到,這直播節目會以那樣的方式結束。


    但每個人都很清楚,在那節目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火熱的鮮血最能激發人隱藏心底的血性,成千上百萬人親眼目睹了伊諾貝麗在激昂演講後死亡,無數反抗的火種在蠢蠢欲動的心底紮根。


    數周後,叛亂如同星星之火,從早就從地圖上消失的十三區開始燒起,迅速席卷了整個國家。


    數月後,經曆了艱苦卓絕的戰鬥,凱匹特成功被攻陷。斯諾總統人民判處死刑,新的領導者由人民推選出來。


    不再有壓迫,不再有奴役。


    人人獲得了勇氣,人人獲得了自由和平等。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這章肥吧!你們感覺到我完結的勇氣和血性了嗎!


    ps:感謝櫻月寧童鞋的地雷,親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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