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銀永遠不會忘記田雅言,那是她這輩子除了家人之外最信任的人。


    從前的壹隊是一個很強大的團隊,他們的默契和配合度極高。蘇銀善用暗器,這與她那原本就陰冷的性格完全相符。


    當年,蘇銀之所以不遠萬裏的距離前往蓬蒼學習獵妖術,就是為了拯救潭海,不想讓妖物破壞了她的家園。


    然而,一切卻是以熱血開始,以悲涼收場。


    各奔東西,分崩離析。


    蘇銀原本的性子冷傲,總是躲在人群之後不應聲。是田雅言治愈了她心中的不安和陰鬱,讓她漸漸的融進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家庭。


    自從壹隊不歡而散之後,她就獨自迴到了潭海,也隻有她知道田雅言的所有故事,並將那個秘密守了十幾年。


    鄒斛見她呆滯的垂眸不語,鼓起勇氣抬起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


    “前輩,您有在聽我說話嗎?”


    蘇銀迴過神來,再轉過身去走向茶台是因為她不想讓鄒斛發現她已是雙眼含淚。


    鄒斛不知她突然的啞口無言是因何而起,隻好木訥的站在原地。


    “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雅言?”蘇銀站在桌邊,她的聲音很沙啞,單手扶著桌角。


    鄒斛判斷出,此刻占據那個身體的意識應當就是本體。


    “因為我的隊友田之諾是她的女兒。”鄒斛沒有隱瞞真相。


    聽聞,蘇銀頓時又轉過身,開口又確認了一遍。“她的女兒?田之諾?!”


    蘇銀腦海中迴憶起一段陳年過往,那是她迴到潭海的第二年初,一年未見的田雅言突然來找她。


    田雅言站在陸地上,她抱著一個女嬰。


    “阿言,你怎麽來了?”蘇銀是聽到了海螺聲才從海底遊上來的,這是在分別之時她贈與田雅言的聯絡工具。


    當時的田雅言看上去很急切,隻是說了一些沒頭沒尾的話,並將一些東西交給了她,隨之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蘇銀將她所說的話都記在了心裏,永遠也不會忘記,其中最深刻的一句便是,“阿銀,我十月懷胎,幸得一女。若有一天她途徑潭海,請將我交給你的東西全部給她,等她看到後便會知曉一切。”


    離開前,田雅言還將那個海螺歸還給了蘇銀,因為那個海螺為鮫人皇族聖物,不僅可聲傳千裏,還可將聲音存留下來保存萬年。


    蘇銀這麽多年一直再等著這個小丫頭的出現,雖然被關在這個破地方十年,沒有自由,度日如年。但她總是有預感,總有那麽一天會老友重逢,萬事皆幸。


    ……


    “對啊……她住在蓬蒼國長安村。隻不過如今的長安村已成平地。都是那些可惡的妖物!”鄒斛隻要一想到那些可恨的妖物就心煩意亂。


    蘇銀頓時心急了,“可還有活口?!田家阿叔阿嬸……”蘇銀欲言又止。


    鄒斛輕歎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除了阿諾,無人生還……”


    蘇銀聽聞這個消息,稍稍向後踉蹌了兩步。“怎麽會這樣……”


    “蘇前輩,既然我找到了您,您能不能幫我把他們救出來,我們進來本是為了幫助一個鮫人救她阿兄的!沒想到我們被她騙了!”鄒斛的情緒很激動,“現在他們四個不知道被抓去了什麽地方,總之我一個人是真的沒辦法救他們啊……”


    “被抓?被誰抓了?!”蘇銀皺起了眉頭,“是清霖嗎?!”


    “不是不是,是那個燁!壞的很!”


    “他一個狐假虎威的垃圾,竟敢到處撒野!放心,在我的地盤,誰也別想動阿言的女兒!”蘇銀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兇狠。


    鄒斛突然覺得她有些不靠譜,狠話誰都會放,可要做起來就難了,她一個被常年關在此處的人,如何救他們呢?


    “前輩,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鄒斛淺淺的試探道。


    “有話就說!”


    “您確定您能救他們嗎?畢竟您像一個囚犯一樣被關在這裏……看上去情況也不太良好啊……”鄒斛在說這些話時,戰略性的向後退了兩步。


    蘇銀直接白了他一眼,“囚犯?!誰會給囚犯安排這麽好的住處?!”


    那倒也是。


    “那為何……”鄒斛的問題還未問出口,就聽到蘇銀體內的另一個意識又迸發出來迴應道:“清霖得不到我就想把我關起來,它一個醜陋的妖物給我提鞋都不配,竟妄想以這種方式逼我答應它!可笑至極!”


    “清霖?!關你?什麽意思?”鄒斛撓了撓腦袋,他犯起了迷糊。


    “十年前它對我一見傾心,想娶我為妻。並許諾我,若答應它,它便讓潭海鮫人重迴自由。我不應,它便將我關在此處,整整十年,每天都會過來問我想好了沒有,我一如既往的唾棄它!”蘇銀雙手抱胸,滿臉傲嬌之態。


    鄒斛聽完這段話突然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前輩的雙重人格是被這麽逼出來的。


    細細想來,這位活潑灑脫的性子應該是為了保護原本的那個。


    當危險來臨之時,本體總是會派她出來麵對一切。


    “那您就沒想過答應它,萬一它真的放了鮫人呢?”


    聽了鄒斛的這個幼稚的問題之後,蘇銀先是無奈的笑了笑,隨之才迴應道:“妖物的話你會相信嗎?反正我是不會信的!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守護潭海,我答應過父王,我會將安寧還給潭海!”


    這番話的確像是出自一個亡國公主之口,句句發自肺腑。


    “那您這麽多年忍辱負重是因為您早就有了計劃?”鄒斛此刻已然是浮想聯翩,腦海中幻想著一段複仇大計。


    “並沒有。”蘇銀淡定的將這三個字送出口。


    鄒斛咧了咧嘴角,此刻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蘇銀,可想好要嫁給我了?呦,今日倒是聽話,竟沒有鬼哭狼嚎~”


    “它來了,你快躲起來!”蘇銀將鄒斛用力的推到了床底下。


    重新整理好衣衫,端莊的坐在床榻上。


    “我的機關怎麽被毀了?!!!”清霖見到門外景象頓時震怒。


    蘇銀故作淡定的迴應道:“我弄的,怎麽?有意見?”


    清霖快步走進門,看到一向優雅的女人規矩的坐在那裏,心裏的怒氣瞬時消散。


    這妖物長得確實有幾分魅力,身姿挺拔,墨藍色的長發披在身後,一身炫黑衣袍著於身,氣質清雅脫俗,容貌俊而不妖。


    鄒斛趴在地上,偷偷的觀察著清霖,暗道:我靠,這家夥哪兒醜陋了?!


    “調皮,怎麽可能是你弄的?說吧,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登徒子覬覦你的美色,竟還敢登門入室!”清霖邁著修長的雙腿向這邊走來。


    蘇銀撩了撩烏黑的長發,微微抬眸,傲嬌的迴應道:“我說了,是我弄的!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你根本關不住我,這麽多年我沒出去純屬是因為我還沒想好怎麽殺你~”


    蘇銀急中生智,編造了一個有據可依的理由。


    “哈哈哈哈,好!所以你現在是想好如何殺我了?”清霖的雙眸中帶著深不見底的寵溺。它將雙手背於身後,輕輕揚起那抹好看的嘴角。


    蘇銀承認它的眼睛很好看,好似深海一般深邃又明亮。


    每當看到它的眼睛,蘇銀總是忍不住的躲閃開。


    “當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告訴你還怎麽殺你?”蘇銀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好好好,那我就等著你來殺我。”清霖微微垂眸,看到床榻之下一邊多了一抹不太規則的影子,它故意抬步向床榻一側走去。


    “你可還想給屋子添置些什麽物件兒嗎?想好了隨時和我說。”清霖將雙手背在身後,故作不經意的低頭看了一眼地毯,它確定此刻正有一個人在床底。


    “你別用你的髒鞋子踩我的地毯!”蘇銀站起身,擋在了床榻前。


    清霖並沒有拆穿他們,而是向蘇銀身前邁了兩步,將她困在扶手前,溫聲道:“蘇蘇,你知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除非我死,否則你隻能是我的。你不願答應嫁我為妻,那我便等。我是海妖,你是鮫人,我們壽命長久,我等的起!”


    鄒斛突然覺得自己真不該出現在這裏,即便是在床底還是覺得自己多餘。


    蘇銀感覺自己渾身麻酥酥的,當即將它推開,“離我遠點兒!”


    清霖突然又笑了,隻要是蘇銀,它就可以容忍,甚至覺得幸福滿滿。


    “說吧,是不是有事情求我?”清霖一副看透的模樣,它早就從蘇銀的表情和神態中看出了幾分異樣。


    蘇銀有些震驚,沒想到這個妖物這麽懂她。


    “呃……我確實想讓你幫我一件事兒,如果你答應了我可以考慮不殺你。”蘇銀眨動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就是那雙猶如星星般閃耀的雙眸讓清霖亂了神,“隻要你開口,我便答應。”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好歹是個海妖統領,別一天油膩的不行!”蘇銀實在受不了它那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什麽?”清霖直接開門見上,它希望蘇銀不要騙它。


    蘇銀抿了抿唇,思量許久,現在的她確實敵不過眾多妖物,如果不利用清霖,斷然無法將那幾個孩子救出來。


    “我實話和你說,我今天偶然聽到燁抓了幾個外來的獵妖師,其中一個是我的故友之女,我想讓你把他們放了。”蘇銀揚著下巴,頂著氣勢命令道。其實在說這些話時,她也沒有多大的底氣。


    “簡單,所以事成之後你打算怎麽謝我?以身相許?”清霖總是一副笑臉。


    “滾!”蘇銀爽快的送出了一個字。


    清霖被她氣囔囔的樣子逗笑了,當即又向前邁了一步,捏了捏她那圓潤可愛的臉蛋兒,點頭迴應道:“我這就去幫你把人救出來,好好想一想如何謝我~”


    “你……”蘇雅又躲避了它的眼神,“你就不懷疑我如何打聽到這些的?”


    清霖聳了聳肩,淡然的迴答:“無所謂,反正你就在我手心裏,耍再多花樣也逃不掉~”


    蘇銀愣住了,靠在床榻扶手上看著它那逐漸遠去的背影,急促的唿吸著。


    鄒斛聽外麵沒了動靜,這才緩緩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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