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暈倒之後,田之諾昏睡了整整五日。


    夢中常有人喊著她的名字,依稀能聽到總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和她說話,可她就是無法睜開雙眼。


    好像是陷入了無限循環,迷失在了夢魘之中,就像先前一樣,會遇見阿公阿婆,也會聽到那個好似來自母親的唿喚。


    這一次,她並沒有將自己淪陷其中,而是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尋找出口。


    “橙子,醒醒啊……”田之諾抬眸看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有一個人影,他正拚命的向自己招手。


    “阿誠,我在這兒……”田之諾抬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向那人走去,不知怎麽的,明明是肉眼可測的距離,可這段路走起來卻格外的長。


    身心俱疲,意識模糊,唿吸急促。


    田之諾張著嘴巴,努力的吸收著外界的氣息。


    直至即將窒息之時,終於睜開的雙眼,恍惚間看到有人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橙子,你終於醒了!”尉遲誠重展笑顏,他對於田之諾的昏迷並未像上次那般心急如焚,他逼迫自己習慣這丫頭的日常昏迷。


    田之諾下意識地推開尉遲誠的手,此刻才覺得唿吸通暢。


    “不好意思,我也是想讓你趕緊醒過來,是阿斛說這個法子有用!”尉遲誠麵露尷尬。


    田之諾睜開眼後,才意識到自己脾胃空空,甚至是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尉遲誠聞聲後,從床榻上站起身,將提前準備好的食物拿過來。


    田之諾聞到香味兒之後整個人精神了不少,自己坐起身來,接過尉遲誠手中的碗,一言不發的將裏麵的瘦肉粥一飲而盡。


    吃飽喝足之後才開口詢問自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尉遲誠並未藏著掖著,將她錯過之事,全權告知。


    田之諾輕歎了一口氣,為逝者惋惜。同時也感到自責,如果她能再強大一點,他們就不會出事。


    尉遲誠想起顥的事情之後,也一並講述出來。


    田之諾對這隻妖物印象頗深,還未進一步探測自己就昏迷了過去,線下迴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你說那隻妖叫顥?還是妖王栽培的?”尉遲誠得知此事之後,略顯震驚之態。


    田之諾將手中的碗放到一旁,同時迴應道:“對,那日與它交手,它猜測出我會唇語,故意告訴我的。”


    尉遲誠再迴憶起那妖物的樣貌之時,確實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好似從前見過。


    撫了撫下巴,砸了咂舌,接著便是恍然大悟。


    “啊!!我想起來了,這個顥的確是跟在妖王身邊長大的!據我所知,妖王對它一直悉心教導,將它培養成了一個兇狠的殺人狂魔!”尉遲誠從小生活在中原,妖王的事情他幾乎全部知曉。


    “傳聞中的妖王,生性多疑,自私自利,怎麽會將自己的本事傳授給這隻小妖呢?”田之諾想不通。


    尉遲誠站起身,走向桌邊的同時解釋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妖王並非完全信任顥。否則也不會僅給它一個左使的官銜了。”


    尉遲誠為田之諾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邊的時候,又聽她溫聲說道:“顥倒也是個可憐的妖,不過我們不是妖王,萬一人家還真就相信了這個顥呢?”


    尉遲誠不敢過多揣測,反正在他眼中,妖王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占據了他的家園,囚禁了他的家人。他定要將它碎屍萬段!


    田之諾接過來那杯溫水,喝下肚子,感受到一陣暖意,抬眼看向尉遲誠時,他雙眼中盡是溫柔。


    “妖物之事暫且不論,我們還是先討論一下,你的事情吧。”尉遲誠雖說已經習慣了田之諾無故昏迷,但一切總歸還是要尋找一個原因。


    田之諾潤了潤喉,輕咳兩聲。“我發現,隻要是我過度使用法術,身體就會變得十分虛弱。”


    尉遲誠點了點頭,他也意識到了。


    “所以,若想讓法術持久,我必須要增強體力。”田之諾分析的很透徹,雖然現在的她比剛到學院那會兒強了不少,可還是不夠。


    “嗯。別著急,我們慢慢來,一定會找到答案的。”尉遲誠安慰道。


    “阿諾!!是你醒了嗎?”完顏若錦在院子裏聽到屋內有說話聲,放下手中的刀,踏過門檻走進來。


    她身後跟著邵煜。


    田之諾見他們一個個安然無恙,偷偷鬆了口氣。


    昏睡之時,她有意無意的在想未來之事,在東漠待的時間不短了,是時候啟程去潭海繼續尋找母親的下落了。


    正要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之時,鄒斛拎著兩隻燒雞走進門,見田之諾蘇醒,頓時眉開眼笑,終於鬆了口氣。


    趁著吃午飯的功夫,田之諾與眾人商討去往潭海之事。


    眾人一如既往的無異議,全聽她的安排。


    既然決定離開,定然要鄭重地與秋前輩道別。


    田之諾為首,一同去尋找秋溫素,圍繞著閣樓轉了一整圈,最後才尋到正在練劍的秋前輩。


    秋溫素很敏感,她早就發現不遠處站著幾個人,但是就故意裝作不知曉。


    田之諾一直在尋找開口的機會,然而秋溫素卻故意將刀速提了上來,就在眾人決定先等一等的時候,那女人突然舉著長刀刺殺過來。


    完顏若錦反應迅速,拔出雙刀抵擋住了秋溫素送來的招式。


    “讓我看看你這幾日有沒有偷懶!”秋溫素沒有手下留情,將自己的看家本領全部衝著完顏若錦使出來。


    這場比試,完顏若錦也期待很久了。


    不得不承認,完顏若錦的確有所進步,她的刀法收斂了不少,不再像從前那樣一味的盲目進攻,對於秋溫素送來的每一刀她都動了腦子,學會了靈活抵擋。


    秋溫素很欣慰,她滿意的點著頭,因為自己的體力確實比不了年輕人,所以最終還是以認輸終止了這場切磋。


    “我輸了我輸了……”秋溫素氣喘籲籲的說著,“人啊,不能不服老……體力是真不如年輕人啊……”


    完顏若錦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因為一場小勝利就洋洋得意,此刻她十分的謙虛,俯身行禮道:“多虧師傅的栽培,我才能取得今日的成績。”


    “你就別謙虛了,你啊悟性極高,就是練刀的好料子!可比念康……”秋溫素突然提起了這個名字,心口一陣酸疼。“可惜啊……雖說他悟性匱乏,但至少勤奮好學……怎麽就……”


    秋溫素之所以整日練刀,主要原因是想逼迫自己能忘掉那個渾身是血,窒息而死的少年……


    “素姨,節哀……”田之諾安撫道。


    秋溫素擺了擺手,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來,自左到右的看了那幾個孩子一眼,他們都背上了行囊,這架勢一看就知道他們去意已決。


    “罷了,不提了……你們這大包小包的,是要走了?”秋溫素就是明知故問,她打心底裏舍不得這幾個孩子。雖說他們一個比一個鬧騰,但骨子裏都是俠義善良的。


    “正是,我們此次前來就是想與您道別。”完顏若錦迴答了她的話。


    秋溫素的笑容停滯在了麵龐上,“這麽急嗎?不再多休息幾日了?”


    “素姨,謝謝您這段日子對我們的照顧,但是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活在您的庇佑之下。”田之諾直言不諱。


    聽聞,秋溫素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幾個孩子確實心懷遠大抱負,不該將他們拘束在這一畝三分地中。


    “也罷,既然你們去意已決,那我便祝你們一帆風順。”秋溫素收起長刀,深深鞠了一躬。


    這個舉動讓那幾個孩子愣在了原地,竟不知該如何迴禮。


    秋溫素直起身後,義正言辭的說道:“這一禮你們受得起,你們為了拯救璩洲不懼艱險,令我佩服。若有機會,我秋溫素定要與你們並肩作戰!”


    這一禮,堅定了貳隊眾人的決心,同時也讓他們記憶起了從前的種種不易,此刻的他們距離終點越來遠近,危險也會隨之鋪天蓋地。


    “素姨,後會有期。”


    “師傅,後會有期。”


    “前輩,後會有期。”


    這是他們留給秋溫素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留給大漠的最後一個念想。


    踩著滾燙的熱沙,開啟了下一段未知的旅程。


    秋溫素望著那幾個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分,那幾個少年迎著那抹驕陽,義無反顧的向前走去。


    秋溫素依依不舍的轉過身去,正要邁步會迴去,突然從左側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那個方向是西方。


    有一人策馬奔騰,逆光而來。


    秋溫素愣住了,她不敢眨眼,生怕再睜開眼後一切都是幻象。


    “阿素!!!!”


    那男人的身段和麵龐漸漸顯現出來,還是那個熟悉的翩翩公子。


    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今日場景,她在夢中見過無數次,每日都在祈禱這一切都會變成真的。


    直到那男人跳下馬,向她狂奔而來,丟掉手中的劍,將那她一把攬進懷中。


    這才是真實的感覺,秋溫素終於落下了眼淚,她確定,此刻絕不是夢境。


    “對不起……我來晚了……”


    男人的聲音迴蕩在秋溫素的耳邊。


    秋溫素用力的拍打著他的後背,發泄之後又擔心自己弄傷他,即刻住了手。


    “你這個負心漢!!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秋溫素放聲哭喊著,擠壓在心中的所有悲痛情緒,在這一刻全部背被釋放出來。


    “你打我罵我,我都認……我隻求你能原諒我。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了……我發誓……”


    安康和秋溫素終於打開的心結,此刻伴隨著那陣微風,與過去的那段長達十七年的恩怨和誤會徹底的道別了。


    ……


    血起蓬蒼在前,紅血暈染萬丈綠園。而後通屹國助崹山救空嶙,踐飄渺白雪越碎石青山。經東漠領略風土人情,度陳舊之念,帶嬌女逆天改命。攜俠肝義膽解奇毒,領教世間冷漠與不公。


    貳隊此行,從未後悔,每走一步都覺得心底又踏實了幾分,不會後退,更沒有後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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