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女?


    燕脂的眉慢慢豎起來,看看月光下的倒影,纖細婀娜,清麗無儔,哪裏能跟圓鼓鼓,胖墩墩扯上一點關係?


    大抵美女,都很自戀。


    燕脂重重哼一聲,爬上他背時很小幅度的扭了一下腰。


    皇甫覺唇邊的笑意味深長。他恰恰很好的感受到了楚腰風流和某些驚人的彈性。


    潁州早已實行宵禁,星月下便隻有這一雙人影。


    點點露水潤麥苗啊,揚柳葉子青啊虐。


    ……


    七搭七哪嘣啊虐,楊柳石子鬆啊虐。


    ……


    鬆又鬆哪蹦又蹦虐鬆鬆麽,青儂青哪哥哥楊柳葉子青啊虐。


    燕脂趴在他的肩頭,嘴裏斷斷續續的哼著一曲江南小調。吳儂軟語,細膩圓轉,吐字流暢處,像碧荷上晶瑩的露珠,簌簌的滾著,稍一碰觸,便會分開。


    皇甫覺靜靜的聽著,腳步始終不疾不徐。


    他一直把她背到河邊。


    一月霜天,冰平如鏡。河麵上,靜臥著一艘冰舟。


    舟身上以浮雕法凸顯出龍鳳呈祥,龍鱗鳳羽惟妙惟肖,內嵌了七色琉璃珠,七彩光暈流轉,果是煌煌鳳羽,赫赫龍威。


    燕脂一聲歡唿,從皇甫覺身上下來,騰騰向河裏跑去。耳旁聽得一聲輕笑,皇甫覺攬住了她的腰,足下輕點,輕輕巧巧落在了冰舟之內。


    冰舟流星一般流逝在河麵,燕脂站在舟頭,拍手歡唿。


    他們所在的是秀江的小分流,南岸便是連綿山峰,略無闕處。皇甫覺手持船槳,隨性指點,這一葉輕舟,便似在碧波中一般,到稱得上隨意飄蕩,任意東西。


    河道漸漸狹窄,壁立千仞,積雪皚皚,浮光一般從眼前掠過。燕脂不再說話,抱著膝坐在舟頭,偏著頭看著兩岸景色。


    在天山,練輕功最好的法子便是在雪上行走。從不老石到天梯,三百丈,積雪最厚,人一踏上,最淺之處,也要沒膝。


    師父那年發了狠,言明定要她每天走上十個來迴,他自己不忍心,便讓侍劍奉劍二婢監督她。


    隻不過一個來迴,她便躺在雪地上哇哇大哭。侍劍奉劍苦著臉,百般哄著她。平日再疼她,卻也不敢違了主人的命令。


    後來,葉子便來了。


    他偷偷的把滑雪板改良了,中間是木屐,前後延伸出去,比滑雪板更輕巧方便。當著侍劍奉劍,很嚴肅的對她說,換雙鞋吧。


    她輕功不好,滑雪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當下破泣為笑。換了鞋,接過他折的木棍,身輕如燕,十個來迴隻不過半柱香的功夫。


    第二天,便換了二師兄來陪她。二師兄笑嘻嘻的告訴她,葉子閉關去了,什麽時候她輕功練好了,能不換氣躍上小鬆樹,他就能出關。


    她很生氣,師父也很生氣。師父從來不會對她動怒,一向是懲罰替她善後的葉子。


    她憋著一口氣,日夜苦練,果真能一口氣躍上鬆梢。


    葉子出關那日,帶她去後山滑雪。從最陡的山體滑下,紛飛的雪屑碎銀一般,兩旁的山峰飛一般急掠而過,就像此刻一樣。


    當日一別,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想起葉子。很多事,都成定局。既是無法迴頭,便不該作繭自縛。如果她已經辜負了一個,便不能再辜負第二個。


    隻是,迴憶還會悄悄冒頭,在她最愉快最放鬆的時刻。


    “啊――”她放聲尖叫。


    冰舟隨著河床陡然下降,驀然迴神,前邊已無路。瀑布,懸崖……她慌亂中馬上迴頭。


    皇甫覺不知何時放下了舟楫,鳳眸高深莫測的看著她。見她撲過來,麵色稍霽,抱著她高高躍起。


    燕脂人在半空,看著冰舟直直衝了下去,轟然聲響。不過兩三丈的落差,那冰舟卻已寸寸碎裂,遍地琉璃。


    “啊?”燕脂扼腕,怒視著皇甫覺,“你故意的。”


    皇甫覺掃她一眼,淡淡說道:“我問你了。”燕脂氣結,她根本就沒有聽見好不好。她看著殘存的鳳首,滿是惋惜。


    皇甫覺一掌劈過,殘存的冰舟寸寸粉碎,“本就是帶不走的東西,何必惋惜。”


    迴去的路上,他依然背著她,氣氛卻有些沉悶。


    燕脂情緒低落,想著以後在宮中便不能如此恣意,“如果時間可以停止該多好。”


    皇甫覺的腳步頓了頓,慢慢開口。“為什麽?”


    燕脂歎口氣,悶悶說道:“隻有我們兩個人,可以像最最普通的夫妻……”不像現在,出來一次還得偷偷摸摸的,暗地裏不知多少眼睛盯著。


    她輕聲的埋怨,皇甫覺的唇角卻微微勾了起來,“我何曾拘著過你?你那未央宮和這潁州別院也沒甚區別吧?”不立規矩,不請安,沒有晨昏定省,她那未央宮整個遊離在後宮方圓之外。


    “……還是不想……”


    皇甫覺側過頭,看著她微微撅起的紅唇,半是無奈半是寵溺,“最多半年,鐵勒平定,民生初養,我便帶你下江南。”


    燕脂眼睛一亮,隨即馬上便黯淡下來。他出來一次,幾乎要傾全國之力,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終不能讓他拿整個天下陪她玩樂,“……哪裏便那麽容易……”


    皇甫覺鳳眼一眯,在她挺翹的臀上拍了拍,“你安心做你的皇後便是,我自是有法子。”


    他的身形頎長,趴上去卻很溫暖,衣袖間是淡淡的龍涎香。燕脂不由小小的打了個嗬欠,臉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喃喃說道:“迴便迴吧……”


    修忌靜靜的站在白樺樹旁,身子幾乎融入樹影。


    皇甫覺停下腳步,輕輕將燕脂抱到身前,撫上她的睡穴。再抬眼時,眼中的溫柔消逝之快幾乎讓人認為是錯覺,冷冷說道:“失敗了?”


    修忌臉色奇異,雙目直直的望著他懷中的燕脂。


    皇甫覺的雙眼眯了起來,身子微微側了側。


    修忌澀然開口,“在潯陽,追丟了。迴來時,碰上了白自在的侍劍二婢,我受傷了、”


    皇甫覺眼中寒光一閃而逝,“侍劍二婢,她們不是早就離開了嗎?葉紫,是她們所救?”雪崩之時,雪域之人便到了附近,與晏宴紫有過接觸,修忌說過她們早就迴山。


    修忌搖搖頭,“應是她們的障眼法。”視線慢慢在燕脂身上轉了一圈,“一直在,隻不過沒有跟的太緊。救走葉紫的不是她們。她們像是特意找上的我。”


    皇甫覺看著他手中跳躍的紅芒,薄唇緊緊抿起,吐字卻極是輕柔,“修忌,記住你的身份。”


    修忌手中的紅芒不甘的跳躍一下,聲音像是粗糙的砂礫,“這是我的本命蠱蟲,對她的身體不會有害,也不會有任何異常。”


    皇甫覺斜飛的眼角豔麗的挑起,殺氣慢慢凝聚,“這便是域外第一人?被兩個粗婢嚇破了膽,還妄想取代白自在的尊主之位?你闔島一千餘人都攥在我的掌心,憑什麽來和我講條件?”


    修忌的麵容一陣扭曲,漸漸平靜,冷冷哼了一聲,“她們會出手,目的不在警告我。你莫要為了一個女人,毀了大計.”


    皇甫覺掃他一眼,抱著燕脂徑直向前走,“她已是我的女人,誰知道都已是晚了。迴去養傷,暫時不要露麵。”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留言是可以送分的,(長於25個字)


    哦哦哦,漫長的北巡終於要結束了,我們迴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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