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影和從前那張意氣風發的臉重合。


    隻是多了一絲皺紋。


    上位者的氣息撲麵而來。


    腿不自覺的彎了彎,就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想要下跪平安。


    “你什麽你?建議你不要出現在這裏,這麽大年齡了,說過的話不算數,真丟人!”


    風南書看著眼前的風老爺子,一下子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風民生是太子的人。


    風民生飽受風老爺子的摧殘。


    風民生年齡還小,就算是斷了親,也不能罵幾句不好聽的話。


    他就不一樣了。


    他老!


    可以倚老賣老!


    順便還可以討好太子,一舉兩得!


    聽到風南書不客氣的話,風老爺子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看著曾經的少爺站在風民生的家裏,他有那麽一瞬間,以為風南書知道了從前的事情。


    但,不會。


    隻有他和明城兩個人知道,風南書是絕對不會知道的。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隻罵兩聲。


    從前的少爺會念書,但骨子裏並不是一個迂腐的人,誰要是讓他不暢快,他一定會讓對方不舒服。


    “……少爺,你迴來了!”


    風老爺子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嚅囁出來了幾個字。


    他在賭。


    賭風南書看不出來曾經的兒子,賭自己能借著這個機會接近風南書。


    飛黃騰達。


    “……你是?”


    風南書皺了皺眉頭,好半天沒有認出來眼前的風老爺子是誰。


    但看這老人的年齡,再加上叫自己少爺,隱隱猜到了一些。


    當年自己舉家遷移京城的時候,遣散了不少的下人。


    就算他對自己的下人有些感情,但也不至於記住所有人三十多年,更何況還是已經老了的小廝。


    “少爺,我叫風家福,這麽多年了,少爺真的迴來了!”


    風老爺子一臉“激動”的看著風南書,混濁的眼睛迸發出強烈的光來。


    “是家福啊!”


    風南書恍然,終於想起來了曾經那個跟著自己小廝。


    風民生和風錦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退後了一步。


    好家夥。


    原來風老爺子就是在眼前這個老人手下做小廝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是風南書沒有遣散下人,那風老爺子的後代也是死契下人。


    包括風民生和風錦。


    別說是斷親了,就算是把風老爺子弄死,也還是死契下人。


    按照皇朝律法,死契下人的後代隻能是下人。


    除非主子家親自放人,在衙門備案。


    但這種情況很少,就算主家不想要這個下人,也會直接發賣。


    像風南書這樣遣散下人,還他們自由的主家,鳳毛麟角。


    “少爺,老奴想你想的好苦啊!”


    風老爺子說著就真的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


    看起來真的很想念風南書的樣子。


    風南書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風民生和風錦。


    他沒有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也沒有忘記眼前的父女二人和太子之間有很深厚的關係。


    “以前的事情就過去了,我不是你的少爺,你也不必行禮。”


    風南書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風老爺子斷了親不假,但要是風老爺子跪在他麵前,總覺得風民生和風錦這父子兩人也是死契下人一樣。


    這也太嚇人了。


    真怕太子把他變成死人!


    風老爺子倒是也不真的一直跪著,風南書讓他起來,他也就象征性的起來了。


    還順勢看了一眼和少爺年輕時長的很像的風民生。


    看他們都沒有特別的表情,風老爺子就放心了很多。


    富貴險中求。


    若是不拚一把,他真的不知道下次機會是什麽時候了!


    “民生,你大哥生病了,有空就迴去看一眼吧!他最新一直很想念你!”


    風老爺子眼巴巴的看著風民生。


    一字一頓道。


    說出來的話他自己都不信。


    “抱歉,我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隻有一個閨女。”


    風民生一點也沒有慣著風老爺子,把風南書往後一拉,一把就把門給關上了。


    轉身就走。


    說太多容易遭人詬病。


    不如不說,眼不見心不煩。


    風錦自然也不想看這個虛情假意的老頭子,便招唿著風南書一起進了堂屋。


    風老爺子立在門外,臉上陰晴不定。


    本來是想找風民生的,沒想到風南書竟然迴來了!


    這有些打亂了他的計劃。


    但沒關係,好歹他終於見到了風南書,隻要搭上一點主仆情意,有了機會,就一定能成功!


    想到京城裏麵潑天的富貴,風老爺子並沒有繼續敲門,他知道風民生不會開門的。


    他轉身離開了這裏,得趕緊抓上幾副藥,讓民城好好的養身子,這樣才能繼續下一步。


    堂屋裏。


    風民生和風錦臉上並沒有特別氣憤的表情,隻是有些發冷。


    任誰攤上這麽糟心的事情,都會心情不好。


    “民生,剛剛咱們說到詩詞了,繼續談談其他吧!”


    風南書轉移話題,不想放過和風民生結交的機會。


    風民生很有文采,是他見過最通透的學子。


    “鳳陽縣貧瘠落後,文學底蘊不如京城,老先生說說京城的文人墨客吧!”


    風民生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不至於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影響心情。


    大不了拿著豁口的菜刀再去一趟風家老宅。


    “說到京城裏的學子,那可真的是……唉!”


    風南書突然恨鐵不成鋼的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臉上掛著一絲義憤填膺。


    “怎麽了?”


    風民生看風南書氣的不輕,便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風南書的麵前。


    “京城的學習現在都喜歡往書齋裏跑,新出了一個叫什麽‘白眼’的寫手,寫出來了很多糜爛話本,那叫一個荒唐!”


    風南書痛心疾首道。


    風錦:……


    風民生看了一眼風錦,輕輕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


    “話本裏的故事本來就是給大家放鬆心情的,故事是編的,荒誕不羈也本來就是話本的本質。”


    “是啊!要是一板一眼的,那也不叫話本了!”


    風錦摸了摸鼻子。


    幸好自己用的不是真實姓名,不然肯定被一些學識淵博的老先生用書籍拍死她!


    “離經叛道,不守婦道,沒什麽好看的!”


    風南書臉搖著頭,歎著氣,一臉的書卷氣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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