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齊宋用自己帶的鐵鏟把表麵泥土挖開,一大片深色血跡頓時呈現眼前,光看出血量跟血飛濺出去的方式,不難猜到這裏之前發生過什麽。


    薑尋繞著血跡走了一圈,猜測這裏的血形成時間估計有十個小時往上,但不見任何屍體,也沒有警局拉的警戒線。


    可能,有第二個人死了,又或者是誤闖上山被殺害的其他動物。


    正在她琢磨要不要撿土嚐試問魂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粗裏粗氣的聲音:


    “你們是誰?來學校做什麽?!”


    薑尋微微側過眸,眼神清淩的打量著站在他們幾步之外的男人——他頭發稀疏,左右兩側還算濃密,標準的地中海發型。一雙三角眼又小又猥/瑣,塌鼻梁厚嘴唇,嘴角還起皮幹裂了。


    她站在原地沒動,觀察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她,而後小眼睛霎時亮起,閃著充滿覬覦之意的光。


    “喲,小娘們長得可真俊。”張仁力摸著下巴齷齪道。


    齊宋立馬提著鐵鏟擋在薑尋麵前,隔開他令人不適的目光。


    他能在沈長儀手底下做事,本領肯定有,耳濡目染久了,順便把自家老板身上的霸氣學得十足,人高馬大的站小眼睛男人跟前,把男人唬得倒退半步,麵露怵色。


    “切,”張仁力掂量著自己實力,怕得罪齊宋挨一鏟子,連忙移開視線,嘴裏卻硬邦邦的罵著:“不就是個漂亮點的女人,等我發財了,我想找幾個就幾個,呸!”


    發財?


    薑尋唇角微抿,伸手戳了戳齊宋肩膀,她悄悄靠近齊宋,低聲吩咐幾句。


    齊宋神情嚴肅地聽著,等她講完,背地對她比了個手勢表示明白。


    “說什麽呢,嘴巴放幹淨點!”他當即嚴厲的怒斥出聲。


    薑尋就躲他後麵,揪住齊宋衣袖把人往身邊拉,感受到他瞬間繃緊的身體,有些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秀眉,但沒在意。


    “算了,大家都是一路人,何必鬧得不愉快。”


    女生的戲說來就來,把溫柔似水四個字演得刻骨三分,溫聲勸解:“還是找東西要緊,你看那邊那灘東西,如果我們再不快點,恐怕也要死在這了。”


    她狀似隨意地提起,說完就趕緊讓齊宋走,順手招唿阮冪扶著暈乎乎的景闕匯合。


    四人剛走出去兩步,身後就響起男人的叫喊聲:“哎!你們等等!”


    薑尋不想跟他說話,社交的任務隻好交給齊宋,隻見齊宋照著剛才捏起來的架勢繼續演:“等什麽等?山裏那個東西就隻有一樣,你讓我們等,是想搶嗎?”


    他突然惡聲惡氣的,把這兩天好不容易跟他熟悉些的阮冪都嚇到。


    “沒有沒有,”張仁力忙不迭訕笑著搖頭,擺著一臉油膩膩的笑容,諂媚道:“我哪敢跟大哥搶啊,隻是我聽你們的意思,也是來找寶藏的?”


    齊宋聞言,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有些驚訝。


    薑尋則麵色坦然,她雙手散漫環胸,纖長眼簾低垂,嗓音恢複慣常的冷清漠然:“進山自然要找寶藏,不然進來幹什麽,和其他人一起送死嗎?”


    她看見男人在聽到死人時,眼底浮現出戰戰兢兢的害怕。


    剛剛他們在一灘血旁邊聊天沒動靜,提到寶藏會致人死亡後才知道擔憂,看來這人早就知道進山會出事。


    張仁力縮了縮肩膀,強撐著笑:“...你們也知道,那個寶藏邪性得很,就工廠裏那老黃,就是因為這死的。”


    薑尋淡聲:“他把被自己蠢死的,能怪誰?”


    “你個娘們懂什麽,”見迴話的人是她,張仁力的底氣跟偏見再度出現,結果轉頭就對上齊宋肅著臉拎起鐵鏟,他瞬間熄火,特慫地舉高雙手,“別別別,大哥,小弟錯了,錯了。”


    齊宋完全沒有好表情,“不想被揍就說清楚。”


    張仁力縮著腰點頭,顯然是做慣這種伏低姿態,被齊宋嗬斥兩句,立馬把自己知道的交代的幹幹淨淨。


    兩個月前,有幾個穿著打扮特別古怪的人來到青丘,自稱是觀裏道士,說來青丘收妖。


    但現代社會,誰還信這玩意?隻把幾人當成神經病,警局還出手幹預過一迴,因為那行人欠酒店的錢不給,酒店就報了警。


    結果才隔天,道士們就拿著不知從哪找到的東西抵了房費,瀟瀟灑灑地離開青丘。


    有附近的居民好奇去酒店聽八卦,就聽到說是道士們在哪座山裏找到了值錢的寶藏,拿去當鋪當了,這才交上房費。


    據前台口述,當時他看道士們背包鼓鼓囊囊,比從酒店出去時厚實許多,估計找到的寶藏不少。


    薑尋中途問了一句道士們住的酒店,得到的答案恰好就是如今他們入住那家。


    而酒店前台的親戚黃波也剛好出事,死了。


    種種巧合串聯到一起,薑尋就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了。


    道士們找到寶藏,得到豐厚的金錢,立馬有山裏有寶藏的信息傳出,被某些缺錢急用的賭鬼聽了,就想學道士的樣子,上山冒險。


    卻在半道葬送了自己的命。


    她看張仁力的模樣,輕易在他袖子旁看見黃色汙漬,是酒漬。


    張仁力酗酒,跟黃波算同路貨色,而且...他臉色有種不自然的興奮。


    嘴邊幹燥裂開的皮裏還藏著細碎的白色粉末。


    這人來前嗑過藥。


    薑尋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沒再管他,倒是張仁力死皮賴臉地黏著齊宋,企圖跟著他們,求得庇護。


    “師姐,我們要帶著他?”阮冪對張仁力十分唾棄,看不起女性的渣滓,有什麽好護的。


    薑尋輕輕搖頭,她沒解釋,隻望向半邊身子貼到阮冪身上的景闕,緩聲問:“當年你肉體被封印時,封地裏有鎮守妖獸嗎?”


    景闕茫然地眨眨眼,有氣無力道:“...孤乃青丘狐族太子,若孤肉身損壞,整個狐族都要擔罪,它們豈敢不來?”


    意思就是有。


    明明一個有字就能解決的問題,他非得傲嬌的廢話個三四句。


    薑尋整理衣袖,扣緊袖箭,“你被降罪時,爹娘尚在?”


    景闕氣得想翻白眼,她這是在咒他親族死絕嗎?!


    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能咬牙切齒地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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