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倍能有多少,林晟連拿計算機算的勇氣都沒有,他隻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而且這筆錢還有機會落到他手裏。


    至於金貴無比的藥人,他沒敢肖想。


    如果這件事隻有他知道還好,趁著這裏人煙荒蕪直接對薑尋下手,無所顧忌。


    但現在梁元安已經知道了,就算他後續把藥人藏起來,也逃不過梁家的追捕。


    得不償失。


    還是直接拿錢靠譜。


    打定主意,林晟收斂表情,擺出剛開始那副些許恭敬又害怕的模樣,緊緊跟在薑尋她們身後。


    -


    西廂房的門有鎖,梁家沒有給鑰匙,薑尋隻能想辦法讓阮冪從背包裏拿出一把鑰匙,叮叮當當的響,在靜寂的院子裏顯得有些吵。


    她把那串起碼掛了二十多把鑰匙的鑰匙串拿在手裏,掂量著門鎖的樣式,推測這把鎖是什麽時候的,指腹順著冰涼的鎖身摸到鎖孔。


    窄小一個,僅能容大概一毫米左右的薄片通過。


    細想幾秒,她開始從鑰匙串裏翻找,沒多久翻出幾枚合適的鑰匙,用最笨的窮舉法,一個個試。


    哢噠。


    試到第三枚的時候,薑尋聽到了聲音。


    鎖開了。


    她眉梢微動,順勢推門。


    “哇。”阮冪驚唿聲從身側響起:“我還以為是用來睡覺的,結果是禮堂?看這個布置......嗯,有人要結婚?”


    隨著門開啟,映入眼簾的就是紅彤彤的房間,掛滿房梁的紅紗布從上空垂下,毫無動靜,中間卻紗布向兩邊挽起,留出一條供人行走的道路。


    目光望向正前方,實木的茶桌上擺著龍鳳呈祥的蠟燭,蠟燭燃燒到半截,竟然斷了,正歪歪斜斜的倒向旁邊,得以窺見潔白的燭芯。


    桌子左右就是兩把空的太師椅,跟幹淨到近乎異常的桌麵相比,太師椅上全是蜘蛛網和厚厚的灰塵。


    林晟看見這幅場景,駭得心頭發慌。


    阮冪往裏走兩步,轉一圈,說:“這裏沒有奇怪的味道,很清新,就跟我們平常時聞到的一樣。”


    薑尋點點頭,長睫輕抬看了看懸頂的紅紗布,伸手摸了一下,便碰到一片軟滑,“好料子。”


    她閑情逸致地評價。


    阮冪笑彎眸,跟著她學著摸,繼而附和道:“確實很好,而且很幹淨。”


    “屋裏沒風沒雨,可能沒灰,所以才幹淨?”林晟感覺自己太沒有存在感了,什麽話都讓她們說完,那還有他什麽事,趕緊出聲發表意見。


    哪曾想,阮冪輕飄飄睨他一眼,嗤笑道:“你瞎啊?椅子上的垃圾沒看見?”


    根本不敢進屋,更沒膽子亂看的林晟:“......”


    這時外麵轟隆一聲震響,嚇得林晟尖叫著竄進屋。


    他後腳剛在石板上落實,房門就在他後麵自動關閉。


    房間瞬間陷入黑暗。


    “啊啊啊!”


    林晟心裏又開始罵,去他媽的錢,去他媽的藥人,老子要迴家!迴家!


    “別叫了。”一張慘白瘮人的臉驟然湊到麵前,語氣怨懟:“吵死了,再喊就把你扔出去喂鬼。”


    “......”


    宛如被人掐住命脖的鴨子,林晟用力捂住嘴巴拚命搖頭。


    他不叫了,別把他放到危險地方去,嗚嗚。


    視線裏,有光亮起。


    薑尋對於手機用得不甚熟練,因此出門配備的工具基本偏古舊,用得也是上世紀的老東西——例如,她手中此刻提著的手電筒,有她小臂那麽粗,也很重,拿來砸人綽綽有餘。


    “別嚇他,”有了燈,她更好觀察四周,心不在焉地:“他太胖,嚇暈了,我們沒力氣扔。”


    林晟聞言,真想兩眼一翻直接暈。


    可惜他慫。


    阮冪覺得言之有理,挪開手機電筒,照亮其他方向,“師姐,你覺得剛剛那聲響是什麽?”


    “雷聲。”薑尋已經走到太師椅麵前,眼睫低垂盯著其中一把,“不過也不排除,有人在打鼓。”


    “可是這裏沒有鼓啊。”


    所以才奇怪。


    那聲雷過後,外麵天氣依舊,無風無雨,平靜的好似剛才那聲巨響是他們的錯覺。


    “...會...會不會是那、那些東西搞得?”林晟雖然想對薑尋動手,奈何此刻他自身難保,藥人這種東西先扔一邊,保住小命要緊。


    說著,他順勢朝薑尋靠近。


    薑尋卻用一種探究的眼神凝視他。


    林晟疑惑:“怎、怎麽了?”


    薑尋漫不經心地搖頭,招招手讓阮冪過來,“我隻是好奇,你剛剛罵的那麽大聲,還以為你不怕。”


    她指的是剛到祖宅時,林晟怒罵的情形。


    林晟頓時吃癟,呐呐著唇沒有開口。


    氣氛正尷尬。


    薑尋下頜輕抬,點了右側那把太師椅,“小寶,坐上去試試。”


    “啊?”阮冪有些猶豫,“可是好多灰哎。”


    “坐。”


    阮冪立刻收拾好衣擺往下坐。


    屁股剛準備沾到椅麵,手臂突然受力,連帶著往上拽了拽,她猝不及防的往前撲倒,臀下帶起的風掀飛周圍灰塵。


    “果然。”薑尋接住阮冪傾倒的身體,扶她站穩,順便解釋:“這張椅子的灰比左邊的淺了一點,有動過的痕跡,我就想,會不會是有人吹的。”


    但是想要形成這種淺得恰到好處的程度,要麽人從正中間吹,吹出來的氣往四周散,中間就會更薄。


    從其他方向吹同理,最接近出氣口的地方,灰最少。


    而不是像如今這樣,沒有散開,反而向中間聚攏。


    那就排除用嘴吹,剩下一種,用工具掃。


    薑尋看著灰塵痕跡,決定試試,人在往下坐後迅速起身,其細微的風流,是不是會帶動灰塵。


    很微小的動靜。


    若非阮冪衣擺夠大,她手速夠快,可能都弄不起來。


    薑尋說完就噤聲,接著望向斷掉的龍鳳燭。


    古時候的人結婚,新人的房間裏都會點這種蠟燭,討個好意頭。


    放到現代社會,已經很少有新人結婚時注意這些。


    她用紙巾包著手指,輕輕碰了碰純白無暇的燭芯,再撫摸到凹凸不平的燭身,沿著紋路抹到底,再用力一拔——


    “師姐!”


    阮冪忽然驚慌的臉從遠跑到近,猛地伸手抱住她。


    腳底踩著的石板陡然鬆動,發出艱澀的哢哢聲。


    薑尋護住阮冪頭避免掉下來的紗布將她纏住,層層疊疊的紅裏,她看見林晟得意的表情。


    “梁少說得沒錯,你就是個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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