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久拿到了潛龍試的榜首,這件事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在潛龍試參賽考生休息的這段時間,永安城卻沒有從熱鬧中平靜下來。隻是與前幾日不同的是,這幾日是不光有了笑聲,哭聲也占著不少的比例。


    潛龍試開場時,陸羽對眾人所說的一番玩笑話“若是輸的很難看,會不會要去淇河裏收屍?”潛龍試這般十六年才一次的盛世,自然少不了賭坊的參與。而且比之文試武試那般的賭率,潛龍試的賠率會高上許多。


    根據事後的統計,與潛龍試有關的賭局,三大賭坊一共就有二百多場,其中賭注數額最大的八十多場,基本上都與潛龍試的排名有關,因為白久的橫空出世,也因為無物寺突然來人的意外,冷門並出,讓這一屆的賭局成了最有懸念的一屆。


    按道理來說,賭客輸了,莊家也是應該贏才對。但是今年的賭局很是奇怪,聽說三大坊幾乎都賠了不少錢。因為在潛龍試沒有開始之前的幾個夜晚,就有好幾筆巨大的資金砸入了賭局之中,讓本就穩賺不賠的莊家也成了身在其中的局內人。


    這幾筆資金砸在了天齊四院身上。


    第一筆自然是天齊四院本身的行為,隻是這當中文科書院的學生並沒有參與其中,更多的是武科學院的學生參與的,但是學生的參與幾乎都隻占了少部分的分量,隻有幾位名望比較大的大家子弟投的多一點,真正讓這筆數目變大的是四院本身的師長們。


    這些人大多數都經曆過上一屆的潛龍試,所以對本屆都是格外的關心,自然要壓自己的學生,而且壓的很多。聽說著當中莫副院長就幾乎壓了自己全部的身家,在白久唐椿與歐陽落三人身上。


    第二筆是來自永安城的民眾們,潛龍試這等十六年才有一次的盛世,身為當地的居民自然要湊湊熱鬧,身為都城的居民,這當中有錢人自然不在少數。


    而第三筆是最有意思的一筆錢,來的地方不是別處,竟然是天齊四院身後的兩大勢力,淩門學府和紫杉園。隻是這兩筆錢在兩大勢力的要挾下,並沒有被公布出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奉為神跡的兩個地方其實也隻是俗世的一處地方。


    而最後一筆錢是最為奇怪的一筆錢,因為這筆錢來自大虞的邊境,遠在西北的西涼郡,西鳳城陳家。


    三大賭坊因為這四筆錢中冷門的銀子,賠的非常淒慘。能主持這樣的賭局,三大坊自然有極大的背景,雖說賭局做生意做的就是信譽,但如果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說不得賴賬,至少拖延一段時間。


    但是這次他們根本不敢動任何的手腳,甚至說情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們的背景即便再深厚,難道要爬上竹山進入那學府當中?難道要去紫杉園跟那些軍人們求情?更難道要去西鳳城跟一個做法器鑄劍的世家爭執?想來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不會也更是不敢。


    當然參與的賭局的人也並非隻是大虞的子民,還有因為潛龍試來永安城參觀的遊客,這些人中有絕大一部分,都是不遠萬裏從東洲前來的人。


    那些林立在東洲的諸派弟子,或者是等待的師長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賭注,不過想來這些修行成精的人,怎麽會像一些俗人那般一擲千金,不留給自己後路呢。


    遊客還未散去,永安城的酒樓依舊生意很好。這幾日看來,進門大魚大肉點菜的客人屬實多了不少,而作為三大坊的夥計想必最近這幾個月的夥食都會差上許多。


    幾家歡喜幾家愁。


    當然,明麵上的這些影響,不會對世事對格局產生絲毫的影響,隻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互相交談的話題罷了。


    真正的影響會有多少,現在還根本無法體現。因為道門大師兄玉路還在永安城內,無物寺的明山大師和那些苦修僧人依舊在西城城外,刑部和紫杉園的一些碟子開始查一些事情.......


    白久自然不知道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甚至不知道這些賭局,也就更不用說那些潛在水裏沒有浮現的大事。他知道他已經引來了全天下人的矚目,但卻不知紫杉園與朝廷在查他的身世。而道門,無物寺和淩門學府對這些並不上心,他們在意的是白久的身份,仙劍兩次暴動,原因隱晦,無物寺那句仙劍可斬邪魔外道,更是不得不引人深思。


    世事並沒有表麵那般平靜。


    .............


    馬車從神武大道上分開,來到了水雲街上。


    東方破曉,薄霧晨光,人影攢動。


    歐陽落與白久坐在一起,不知從坐上馬車什麽時候開始,她就盯著白久的眼睛看了許久,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麽。或者說,她在等白久一個說明。


    白久看著她認真的神色忽然笑出了聲,但是還未出聲,便扯到了胸口的內傷,痛苦的咳嗽了幾聲。


    歐陽落急忙伸手幫他揉了揉。


    白久說道:“這或許就是天命吧。”


    這是歐陽落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四季山上天宇就已經說過,但是歐陽落想要的並不是這個答案。


    白久看著她清冷的麵容麵露不忍的神色,緩緩說道:“我有病,而且不知是何種病。我需要一個答案,這個答案隻有上到了竹山,或許才會有解決的方法。這次我能贏我可以神缺,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我的身體。”


    歐陽落問道:“你真的已經神缺?”


    白久點了點頭。


    歐陽落繼續問道:“那日在百花巷,柳洵師兄說的也是這件事?”


    白久猶豫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馬車駛入了清風院。


    巨大的起竹製院門,在輕輕的摩擦聲中,緩緩關閉。


    有一位年輕的遊客剛好走過石橋來到清風院下,他望著那巨大的竹門和氣魄宏偉的門廊心生感慨,不由讚歎道:


    “果真是清風自來。”


    潛龍試結束,成績公布的時間定在兩天之後,也就是第三天的清晨。緊接著的就是大虞寶庫的開啟和潛龍試前四的進入資格。而這留下的兩天時間,是留給朝廷做準備和參賽考生休息的時間。


    淇水悠悠,輕蕩上岸。


    在潛龍試結束的第二天,白久起了個早,出了清風院。沿著水雲街轉向神武大道,向著南城百花巷的方向去了。


    劉平應該在百花巷,莫開也在百花巷,柳洵師兄現在應該還在,白久要去那裏道謝,也其實是別樣的道別。


    劉平是南海劍派的弟子,潛龍試已經結束,他呆在永安城就顯的沒有那麽必要,況且白久想看看他的傷勢如何,兩人約好要去喝酒的。


    百花巷這幾日很是繁忙,因為潛龍試的關係有很多參賽的考生或重或輕的受了一些傷,而作為舉辦方的大虞朝廷自然要盡地主之責,所有受傷的考生都可以到百花巷免費醫治,完後還會送清心養神的百花丹幫助往後的康複。


    白久來到百花巷後,打聽了一位醫護人員,得知了劉平所在的位置。然而當問到莫開的時候,那位百花巷的醫護人員說道,他在昨晚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走的時候是天擇院親自來領的人。


    白久聽後不由有些難過,心想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讓如此的多的朋友身受重傷,實在是太過自私了。莫開的傷應該很重,隻是白久沒想到的是,已經重到連百花巷都難以醫治的地步,需要天擇院的大人物親自灌輸真氣。


    百花巷一處醫舍裏,劉平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這時候白久來了。


    看到那整齊的幹淨的床鋪,和已經打包收拾好的行李,白久疑惑的問道:“這就要離開?”


    劉平沒想到白久這個時候會來到,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傷勢是沒有什麽大礙了,潛龍試已經結束,我也想就此離開了。”


    白久說道:“南海劍派離這裏何止有千裏的距離,怎麽就這麽著急的離開?”


    劉平笑著說道:“這次來參加潛龍試本就是我突然的決定,我不迴去,我要一直往東走,去那宗門林立的東洲看一看。”


    白久皺了皺眉頭說道:“就算不迴去,我們不也說好的要喝一杯嗎?”


    劉平猶豫了片刻,說道:“昨晚本想去清風院找你,但是想來你也受了很重的傷,再加上明天就是放榜的時間了,大虞寶庫也要開啟,想著你會很忙。”


    白久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你準備離開,不妨我送你一程吧。”


    劉平說道:“也好,不過走東城吧,我也想看看清風院,想看看那座山。”


    白久問道:“不喝酒了嗎?”


    劉平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路程那麽遠,我可不想醉醺醺的上路。”


    白久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言。


    複蘇春日,百花巷枝頭爛漫,花朵齊齊含苞開放,爭春之勢越發萌動。


    有一女子坐在樹下的椅子上,靜靜的望著枝頭的花朵,怔怔出神。


    劉平白久兩人出了房門,望著到了那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微微一愣。


    劉平笑道:“沒想到我走之前,還能有美女相迎。”說完,他伸出右手,衣袖無風自動,向著前方輕輕一揮。


    那些迎春綻放的花朵,在一道輕柔的微風中,每每脫離了幾片花瓣,緩緩飄落,落英繽紛一般,映入到那女子的眼中。


    那女子望著那飄落的花朵眼神中忽然煥發出了神采,進而婉轉一笑,那迎著暖暖的晨光一笑,嘴角處的酒窩自然煥發,仿若盛著瓊漿玉露一般,醉人心田。


    劉平望著那落花與美人哈哈一笑,他也不往前去,而是轉身,拉著白久從一旁走了過去。


    那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在潛龍試中被劉平看了數眼進而惱羞成怒的黃山穀大師姐。


    白久有些疑惑的問道:“既然要走,為什麽不去打個招唿呢?


    劉平提了提手中的劍,說道:“男兒誌在四方,哪會在意這等兒女情長。”


    白久說道:“黃山穀在東洲。”


    劉平愣了一下,然後老臉一紅,說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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