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夜很安靜,二皇子靠著門框坐在那裏,顯得有些失魂落魄。有雲遮住了天空,將月亮隱了起來,像是一位婦人羞愧的遮住了麵紗。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皇宮裏終於傳來了聲音,那是焦急的步伐聲,有人走來。


    懊惱的守衛,焦急的宮女,還有深夜被喚醒顯得疲憊不堪的太醫。


    溫如玉以淨觀境界造就的冰針被李牧之完全擋下,即便是他的修為深厚,也無法用毫無防備的背部全然無事的擋下。重傷是一定的,能否修複就真的要靠自己了。


    雪山宗的功法以冰雪寒冷著稱,溫如玉更是當代弟子的大師兄,逍遙榜前半段強者。為了走出皇宮,他一定會用全力,而且顯露殺機。二皇子覺得很不舒服,並不是空氣中那殘留的寒霜真氣,而是他的心境。


    有人去追了,散布在皇宮中的高手在得知後,便翻越了宮牆消失在黑暗中,隻是能否追到,連他們也沒有信心。


    宮女們守在二皇子的周圍,點燃了那熄滅的長明燈,原本昏暗的庭院又明亮了起來。


    太醫檢查了李牧之的傷勢後便把他帶走了,並命人傳訊了百花巷的老教授入宮。


    看著李公公被帶走,二皇子便讓所有人都離開了,他倚在門前的欄杆上,手掌在輕微的顫抖。顫抖當然不會是害怕,那是憤怒,滿腔的怒火。


    憤怒的原因很簡單,這裏是皇宮!


    作為當世最強的王朝,作為大虞王朝的二皇子,這裏可是皇宮。二皇子自然明白溫如玉來此的原因是什麽——仙劍在皇宮。全天下有無數的人窺視著這所謂從仙界而來的劍,隻是即便是在清風院。也沒有人敢如此大膽的前來。溫如玉憑什麽?雪山宗的大師兄?我要讓你死在這裏!


    這或許是二皇子真正意義上的顯露殺機,他真的很憤怒。夜闖皇宮,從小教育自己的李公公更是因為保護自己而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原來修行真的如此重要。


    有一位身材佝僂的老太監,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牆角之處,望著魏巍高牆若有所思。


    大虞立國百年之久,今夜還是第一次有人夜闖皇宮,也是第一次有兩位雪山宗的弟子,出現在皇宮裏。


    百年之久,未有消息,偏偏此時前來。雪山宗到底發現了什麽?


    溫如玉,雪山宗年輕一輩的確不可多得。隻是想要深夜救人,也太過異想天開了些,膽識是有的,隻是腦子差些。


    ...........


    溫如玉沒有離去,他躲在原來的那個角落裏,一步也沒有走出去。因為是夜色的緣故,那片陰影比之原先要大上許多,蘆花傘也被他撐了起來,他在那裏,逐漸的與那邊陰影融合在了一起。


    他看著隱藏在皇宮內的高手從城牆上掠過,他也看著有人從眼前的道路上疾馳而過,他都沒有在意,即便這些人都消失在了夜色裏,即便他知道這些人早已經去了遠處,或者早已經放棄了找到他,他依舊沒有任何的行動。


    皇宮深處有牢獄,師伯應該就在那裏,大虞皇宮中的隱世高手,應該遠遠不止那一位。


    夜色變的越來越暗,天空中更是升起了一片烏雲,遮住了原本就稀少的月光。會下雨嗎?溫如玉這樣想著。


    蘆花傘依舊撐開著,他與這一片夜色,這一道陰影沒有任何區別。


    夜色總會過去,烏雲也總會散去。


    月亮卻漸漸的落下了夜空,天地變得很是黑暗,黎明前的夜色終於來到了。


    在黎明到來之前,總會有馬車從皇宮的側門駛進去,或許是很早的時候送到皇宮的早茶,或者是特供生活用品,又或者是哪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溫如玉一直在等。駛進去的馬車自然會有駛出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便是最好的時候。


    終於從街道的深處,傳來了車輪的聲音,黎明前街道上沒有任何的行人,這輛馬車的車輪聲便顯得尤為的清晰。溫如玉沒有去看,他用傘遮著身子自然什麽也看不到,他也沒有散出神識去觀察,因為那樣真的很容易被發現,他在聽。


    車輪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完全貼近,直到有一半的車身也融進了那塊陰影裏。溫如玉收迴了傘,並伸出了手,抓住了馬車的欄杆,準備一躍而入。


    .........


    竹山。


    一片茂林,水靜人閑。花錦倚著一棵青竹向遠方眺望著.黎明前的永安城自然沒有燈火通明的感覺,隻有零散得建築和皇宮裏的燈一直不滅。


    竹林的深處,文淵一頭長發披肩,緩緩走出。


    黑色的罩衣,黑色的披肩長發,常人看起來會覺得這個人怎麽如此怪異,花錦卻不會。花錦看向這人的眼中充滿了火熱,那是尊敬,那是崇拜,那是向往。


    “師兄,你說明明知道不可能,為什麽這個人還要一意孤行呢?”花錦看著遠方,有些不解的問道。


    文淵與花錦看的是一處地方,他的表情不變,眼神卻充滿了厭惡。“不走正道,明明是北方正統雪山宗,偏偏被這樣一個人帶的陰陽怪氣。人間大道的確是修行,但也要腳踏實地一步步的來,哪有如此投機取巧。”


    “昭告天下去皇宮感悟仙劍?看似是皇恩浩蕩。實則就是拿某些蠢材試驗一下傳說中仙劍的劍意。這點道理都看不懂,竟然還敢深夜闖皇宮,簡直是可笑,愚蠢之極!”


    花錦聽後笑了笑,心想二師兄從來直言不諱,恃才傲物。什麽眼前的東西,背後的東西,在二師兄眼裏,根本就是小人心理。


    當初大師兄與道門玉路辯論了三天三夜,旁人說是一場大雨阻止。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二師兄實在聽不下去道門這些花言巧語,提著刀便斬了出來,由此還被老師訓斥了一頓。


    溫如玉明明是名門正派年輕一輩的領頭人物,偏偏總是用些小手段,實在讓人難以啟齒。而作為落雪樓的傳奇人物,白公子雖說在殺手組織,做事卻從來光明磊落。


    就如二師兄總是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上走,殺人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殺人,也要行的是君子之道。暗殺算什麽?想讓對方死就光明正大的打一架,真不行,你我各自來一劍,看看誰死的更快。


    二師兄真的是一個很剛正的人。


    忽然的花錦收迴了笑容,看向了皇城外的某個街道,表情也漸漸凝重了起來。


    “看門狗咬人,沒什麽好看的了。”文淵說完,轉身消失在了竹林中。


    ..........


    從皇宮駛出的馬車漸漸消失在了拐角處,那名車夫從始至終沒有往後看過一眼,即便從那個陰影裏伸出一隻手,即便走出一個人,即便那個人沒有上馬車,而是站在了那裏。


    黎明前的黑暗隨著東邊的那一抹光明漸漸消散,溫如玉等了一個晚上終究沒有藏在馬車裏。隨著黎明退去,那塊陰影越來越小,就像一塊漸漸退去的遮羞布。


    有人來了。


    從皇城外街道的兩邊,有兩個人慢慢的走了過來,靜謐的街道上,傳來了很有節奏的腳步聲,還有的就是盔甲摩擦的聲音。


    溫如玉沒有動,他站在那裏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永安城的北城有什麽?皇宮占據了大部分的地方。當然還有另一部分,那就是紫杉園,武聖大人的府邸。


    長空披著一身盔甲,烏黑的甲麵反射著昏黃的天色,竟然也能如此明亮,定是不凡。


    還有一個人,那人看不出相貌,隻能看出那道冷冽的眼神。因為他戴著一個麵具,那是一張鬼麵。


    地獄十八層所有厲鬼中,這個麵具是閻羅殿的。


    文武七斌中,三文在竹山內學習,很少在世人眼中露麵。四武中兩人在外,兩人在永安城。


    長空在世人中露麵的機會很多,每一次有大事發生,紫杉園的軍人出動,都會有他的身影。而另一個殘劍則很少有人見過,世人隻知道這個人從來不露麵,臉上永遠有一張閻羅殿的鬼麵。


    紫杉園的黑雲甲自然是主殺伐。


    長空與殘劍身披黑雲甲,領的是皇命,就是為了殺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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