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華得皇上偏愛,本宮看著人都明媚的許多。”


    顧盼芙今天起的早,趴在床上看著謝霄換衣服。謝霄隻覺得如芒在背,那目光熱烈的好像一隻大貓在他身上舔了一遍。有些氣急敗壞的給了顧盼芙一個法式熱吻才走。梳妝照鏡子的時候顧盼芙才發現下唇略有些腫,她摸了摸下唇,不由得大笑出聲。


    想著春日的早上涼爽宜人,便早些出門,一路慢悠悠的閑逛著往鳳儀宮走。


    “見過嘉妃娘娘。”顧盼芙微微福身,看著叫住她的嘉妃。


    嘉妃一身墨綠色宮裝,滿身玉翠。她出身南玉國,對玉飾的喜愛幾乎達到了瘋魔的地步,隻要她出現,必定是帶著滿頭的玉飾。她坐在步攆之上,早已沒有了當初南玉公主的自由奔放,也不會再把公主的身份時時掛在嘴邊。畢竟是個有封號的妃位,日子過得自然不錯,就是沒什麽寵愛罷了。


    趙嘉進宮這麽些日子,就算再蠢,也反應過來皇上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南玉國的錢。她難過了好久,整個人都灰敗了許多。心中覺得自己是死心了,但是看到皇上寵愛別人,也免不得有些發酸。


    “娘娘這身墨綠色的宮裝很襯娘娘。”顧盼芙聽出嘉妃的語氣沒有惡意,也樂意與人說笑幾句。她向來都是你什麽臉色,我什麽臉色。


    嘉妃笑了笑,與顧盼芙結伴一起去鳳儀宮請安。


    “皇上待顧姐姐果真是不同的,出宮都記得姐姐。”薛選侍在皇後沒出來之前一句話不說,見皇後來了,立刻說了這麽一句挑撥的話。


    顧盼芙的視線瞟了一眼薛選侍,薛知純有些意氣風發的模樣。她心中了然,薛太傅受命主持恩科,本受到薛太傅即將告老影響的薛氏,一時間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對比你來說,皇上待我的確非常不同。”顧盼芙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她就見不得薛知純日子好過,是不是得給薛知純找點事做,否則怎麽能管住這張嘴呢?


    “顧榮華倒是牙尖嘴利。”元充容心裏有氣,這個月皇上就去了兩次柔福宮。家裏還總催著她生個皇子,元充容甩了甩帕子,話說的容易,她自己怎麽生,還不都是因為這些個狐媚子。


    “好了,”皇後打斷了嬪妃們的唇槍舌劍,“虞榮華小產,需要靜養,你們也少去打擾。”皇後話有所指,看了一眼薛選侍。


    薛知純輕蹙了一下眉又趕快鬆開了。


    “本宮得了幾支好看的珠花,一會你們都選一支。皇上忙於朝政,本宮希望後宮可以和睦相處,不要在惹出事端,讓皇上煩心。”


    “是,臣妾,嬪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顧盼芙迴了微雨小築,手裏拿著皇後賞的珠花,是一大朵芙蓉花,上麵有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她撥弄了一下蝴蝶的翅膀,美眸凝笑:“我怎麽瞧著薛選侍的笑這麽刺眼呢?”


    “主子?”


    顧盼芙搖了搖頭,“沒什麽,去把馬嬤嬤叫來。”


    馬嬤嬤沒來的那麽快,而是有一會了才打開珠簾進來。不等顧盼芙詢問,馬嬤嬤就道:“主子,奴婢知道那個太監是誰了。”


    這倒是另顧盼芙驚訝了一番,“是誰?”


    馬嬤嬤也不賣關子,“是內務府負責換蠟燭的一個太監,名字叫做王忠。奴婢前個去拿名冊的時候,都在議論,說這個王忠也不知道最近在哪發了財,老娘的病治了。還有閑錢拿去堵了。”宮中私下裏對食,賭博都是屢見不鮮了。隻要不鬧到主子跟前,都是默認的。“奴婢聽著有點不太對,就找人留意了一下,這王忠上個月還找人到處借錢給老娘治病,這個月卻忽然就有錢了。”


    “秋水閣還送過第二次銀子麽?”顧盼芙點點頭。


    “沒再送過了。”


    “那個送銀子的灑掃小宮女呢?”


    “還在秋水閣做活。”


    顧盼芙沉思了一下,薛知純不是能被威脅的人,肯定不會再送第二次銀子。那個太監不一定是這個叫王忠的。她隨後又莞爾,是哪個太監也不關她的事。她隻要把消息透出去,等著看戲就行了,也不知道薛選侍喜不喜歡她送的這份禮物。


    “照著之前說的去做吧。”


    “是。”


    虞榮華的身子其實已經無礙,月份小她又年輕,正是好修養的時候。皇後寬宏,多給了她半個月的時間。


    錦瑟錦繡怕虞榮華總是悶在屋子裏胡思亂想,就勸著她出去走走。


    大概是兩個人說的次數多了,虞榮華最後也是妥協了。一連幾日被錦瑟錦繡扶著到處走走,春天的景色生機勃勃,帶著新生和希望,讓虞淺月快要崩壞的神精也好了許多。


    這日,一行人路過一處假山,聽到幾個宮女正說著悄悄話。錦瑟本要去把她們驅趕走,卻聽見一個宮女道:“這虞榮華也是可憐,平白沒了孩子。”


    “誰說不是,這宮中子嗣少,多一個都是稀世珍寶。唉,可惜了,你看宋禦女也沒生下來。”另一個宮女接話。


    “那宋禦女是意外呀,誰知道皇嗣難產。虞榮華嘛,可不一定。”這句話又是一個不一樣的聲音,是一個戴著粉色珠花的宮女。


    “啊,”“我的天爺,”


    錦瑟的腳步頓住,慌亂的迴頭去看自家主子。虞淺月的臉色蒼白,一絲表情也沒有,一把拉住錦瑟的手腕製止她去驅趕那幾個宮女。


    “你們不知道,內務府有個太監最近不知道在哪發了財。都敢去賭了,就有人問他哪來的錢,”粉色珠花宮女的聲音興致勃勃,“他就說神神秘秘的說自己幹了件大事,雇主為了堵他的嘴,給了他一大筆錢。”


    宮女背對著虞淺月的方向,說的太入迷根本沒察覺其他人臉上的表情逐漸驚恐。“虞,虞榮華!”


    粉色珠花宮女的聲音戛然而止,抖著身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就著跪著的姿勢,轉到虞淺月麵前。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榮華恕罪,榮華恕罪,奴婢胡言亂語,奴婢胡言亂語。”


    這宮女怕的狠了,很快額頭就磕出了血,全身抖如篩糠。


    虞淺月腦子裏全是有人害了她的孩子,拽著錦瑟的手用力到青白。“錦繡,帶上她,去太宸宮。”她咽下幾口帶著血腥氣的唾液,才勉強從嘴中擠出這句話。


    錦繡扶著她手也抖的厲害,可她要比虞淺月清醒,“主子,主子,不過是幾個賤婢的胡言亂語,咱們沒有證據。。。”,“啪,”錦繡的話還沒說完,就挨了虞淺月狠狠一巴掌。主子的眼神黑沉沉的盯著她,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一旁的錦瑟心中暗道不好,連忙開口:“主子,皇上忙於朝政,我們冒然前去又沒有切實的證據,皇上也很難為主子做主。主子,我們不如去求皇後娘娘吧,皇後娘娘生育了三皇子,定能明白主子的苦楚,為主子做主的。”


    虞淺月似乎是聽進去了,攥著錦瑟的手力道鬆了一點。錦瑟見狀,又接著勸:“主子,您修養期間,皇後娘娘還送了很多補品。奴婢聽說皇後娘娘處事公允。。。主子。。。”


    虞淺月深吸了一口氣:“帶上著這個宮女,去鳳儀宮。”


    這事鬧開的時候,顧盼芙給顧華思寫的信正到尾聲,皇上前幾日提起兄長定是有些用意的,她在信中稍微提了一句,也讓兄長心中有數。祿祁進來稟報皇後召見,顧盼芙著急去看戲,匆匆給信結尾,塞到祿祁手裏:“一定要送到我兄長手中,旁的人誰都不行。”


    顧盼芙以為以自己的速度來的夠快了,沒成想,基本都到了。看見鳳儀宮門口的福九,挑了挑眉,皇上都來了?


    “嬪妾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顧盼芙進來的時候,殿中央跪著一個頭發散亂的宮女,一個拚命叩頭的太監。


    “起來吧。”皇後表情淡淡,和坐在上首的皇帝如出一轍。


    “王忠,皇後娘娘問話,還敢欺瞞。”紫玉繼續問話,聲音嚴厲。


    “既然不說,那就送進慎刑司吧。”皇後語氣裏帶著冷意。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銀子是跟奴才同住的圓子給的,奴才撞破了他半夜出門,威脅他要的。”王忠一聽要給他送去慎刑司,不敢再狡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答道。


    守在門口的鳳儀宮大太監永德不用主子吩咐,立刻帶著人去了內務府。沒一會,那個叫圓子的太監就被提了上來,他應該是掙紮過,滿臉的青紫。


    “圓子,你的那些銀錢哪來的?”


    圓子一言不發,跪坐在殿內。“你不肯說,那就別怪皇上與本宮誅你九族了。”皇後冷冷的睨了一眼圓子,“來人。。。”


    “皇後娘娘!”圓子尖叫起來,在地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奴才招,奴才收了銀子,在祈福的那日拌了虞榮華一腳,讓虞榮華小產。”他又轉頭惡狠狠的看著王忠,“那日晚上出門拿銀子,被王忠撞見,被他威脅。”


    圓子說完,又跪行了幾步:“皇上,皇後娘娘,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求皇上,皇後娘娘放過奴才的家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啊,他們是無辜的!”


    “誰指使你的?”


    “奴才不知道,是一個小宮女,說是奴才的同鄉,奴才,奴才鬼迷了心竅。。。”


    皇後微微皺眉,這宮裏的宮女多了去了:“什麽樣子的宮女?”


    圓子一臉死相,事已至此,他還隱瞞什麽:“年齡不大,穿著純灰色的布衣。但奴才曾瞧見她的手腕上有一顆黑痣。”宮中宮女的服飾都是特定的,比如含露含蕊這樣的一等宮女,就可以穿一些顏色不同的服飾,隻是沒有花紋而已。再往下就隻能穿固定的顏色,圓子所說的是各宮之外的其他宮女,這算的上海底撈針了。


    皇後聞言看了一眼皇上,謝霄麵無表情:“那就從各宮的宮女查起,朕倒是想看看誰這麽大膽。”


    皇上話音剛落,薛選侍身邊的侍畫突然走出來,麵色蒼白但還算鎮定的跪下:“皇上,皇後娘娘,是奴婢心懷憤恨指使圓子令虞榮華小產。與我家主子全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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