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意這一聲叫得很輕,但他還是聽清楚了。


    沈汀舟有種直覺,她叫的這個名是個男人的名字。


    剛剛嘴角掛著笑意瞬間褪了幹淨,他眼底翻湧著怒氣,伸手掐住孟晚意的後頸。


    “你在叫誰的名字。”


    孟晚意被掐痛醒了,蹙著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被掐紫了的後頸。


    緊接著,她聽到啪的一聲,臥室的燈亮了起來。


    孟晚意猝不及防被光刺痛了眼睛,眨了好幾下才適應,剛睜開眼,就撞進了沈汀舟那深不見底的眼眸。


    男人冰冷的聲音如利刃衝破開她本來有些混沌的意識。


    “靳燦是誰。”


    這話一出,房間裏陷入了死寂。


    孟晚意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都快跳出了胸口,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亂和無措。


    她這個反應全落入了沈汀舟的眼裏。


    沈汀舟下頜線瞬間繃直,手臂上的青筋也凸了起來,他強壓住胸腔裏躥起的怒火,眼神死死的盯著孟晚意。


    “說話。”


    之所以她能瞞著沈汀舟這麽多年,不是因為她做得有多天衣無縫,演技有多精湛,


    而是因為沈汀舟的不上心,不過問。


    本以為自己可以把這個秘密捂到離開為止,不料最後還是漏了馬腳。


    她今晚逃避不答,明天沈汀舟也能查個底朝天。


    想到這,孟晚意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個決定。


    “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沈汀舟眼睛眯了起來,眼眸裏閃著一絲危險的光芒。


    “你說什麽?”


    孟晚意把目光落在沈汀舟鼻梁上那顆痣,像看他又似乎不在看他。


    “他是我的初戀,你長得很像他。”


    話音剛落,沈汀舟的拳頭就砸在了孟晚意側臉的枕頭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裏邊的鵝毛隨著沈汀舟的力道紛紛揚揚飛在空中,


    沈汀舟目赤欲裂,掐住她的臉森笑。


    “孟晚意你竟然敢拿我當替身。”


    她的臉被沈汀舟掐出了可怖的指印,疼得她臉都皺了起來。


    孟晚意扒住沈汀舟的手,艱難的開口。


    “我們本來就不是戀愛關係,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你惱我拿你當替身,是侮辱你,可是我不也被你拿來當替身作踐嗎?


    我們不過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談不上誰辜負誰,話也說到這份上,我們就此一拍兩散,到此......”


    沈汀舟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


    “你閉嘴!這段關係要不要結束,怎麽結束由我說的算,你以為你在如此戲弄我之後還可以全身而退?你等著,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野男人挖出來,而你,好自為之。”


    撂下狠話後,沈汀舟重重的甩上門,揚長而去。


    孟晚意仰躺在床上,將自己蜷縮得像個刺蝟。


    心裏並沒有想象中暢快,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黃粱一夢,她不願醒也得醒了。


    此刻的她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前邊白霧茫茫,身後是萬丈深淵。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想起沈汀舟離去的背影,孟晚意抬手用手背遮住了頭頂上的光。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沈汀舟能掘地三尺找到靳燦。


    她也很想見他,不隻是夢裏。


    沈汀舟的車像離弦的箭一樣在黑夜裏疾馳。


    孟晚意敢騙他,居然敢騙他!


    沈汀舟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明明她那麽愛他,看他眼裏明明每次都盛著光,這三年難道全是演戲嗎?


    他不信!也不能接受。


    這時,沈汀舟餘光瞥到擺件上掛的平安福,是孟晚意去年同他一起去寺廟給他求的。


    去年秋天,沈汀舟在h市出差時,同席的客戶有人提了一嘴說,當地有一個祈福燒香求姻緣很靈的寺廟,建議沈汀舟要是有空可以去拜拜。


    沈汀舟聽著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從不信玄學。


    晚上迴酒店的時候,有人敲了他的門,是一個甜美的聲音。


    “先生您的夜宵到了,麻煩開一下門。”


    沈汀舟:“我沒有點夜宵。”


    門口的女孩依舊很堅持。


    “先生是酒店特地給您準備的哦,喝完酒需要來一些養胃的小粥溫溫胃。”


    沈汀舟這下聽出來孟晚意的聲音。


    打開門果然是那張燦爛的臉。


    “你怎麽在這?”


    孟晚意:“驚喜嗎?你再不開門,我就要問你要不要特殊服務了?”


    原來孟晚意碰巧出差戶外跟拍來了h市,半個月不見沈汀舟,她格外想他的臉。


    於是就跨越了大半個城市來敲沈汀舟的門了。


    小別勝新歡,沈汀舟要得很兇,而孟晚意比他還熱情,像一隻絞殺的藤蔓緊緊的纏繞住沈汀舟。


    兩人纏綿過後,沈汀舟擁著孟晚意抽著煙,青煙嫋嫋間,他忽然改變主意打算去一趟那個寺廟。


    孟晚意自然是無所不應的。


    第二天沈汀舟在跟主持說話的時候,孟晚意站在不遠處乖巧等待。


    這時,有位僧人問孟晚意要不要求簽問卦,問姻緣。


    孟晚意輕輕的搖了搖頭,“謝謝您,我沒有想求的。”


    僧人繼續問道:“施主不好奇姻緣嗎?我們寺裏求姻緣很靈驗的。”


    孟晚意把目光投向院子裏那棵掛滿紅絲帶和木箋的菩提樹。


    片刻後,她收迴目光,她再一次搖了搖頭,眼底染上一絲哀愁。


    “我所求的人,此生都不會對我有迴應,所以我別無所求。”


    此時秋風剛好拂過菩提樹梢,那些木箋碰撞在一起,泠泠作響,隨風搖曳,


    像是述說著少男少女纏綿悱惻的愛意和寄托的希望。


    沈汀舟過來的時候剛好把她和僧人的對話聽了個完整。


    他一直知道孟晚意很愛他,但是他選擇性忽視。


    情啊愛啊,沒有得到想要的,那麽別的他自然不會放在眼裏。


    對他來說,孟晚意隻是慰藉寂寥的存在,贗品隻是贗品,魚目怎能當珍珠。


    可今天撞見這一幕,他心底也難免泛起一絲漣漪。


    被這樣熱烈的喜歡倒也不是一件壞事,他給不了愛,可以給別的。


    給他想給的,而不想給的,她當然也不能生出妄念。


    現在迴想起來沈汀舟意識到她根本不是在說自己,他惱怒的拍了一下方向盤。


    刺耳的喇叭聲,瞬間響起,激得他怒火中燒。


    他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你給我好好去查一下孟晚意,還有她初戀。”


    他倒要看看,孟晚意還背著他藏了什麽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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