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蕭然捂著嘴,控製自己不要哭出聲,她一向仰慕的媽媽,居然跪下了。


    她一輩子忍受了那麽多痛苦,好不容易靠著自己走上大師的位置,本應該受人尊敬的年紀,卻為了自己給別人跪下。


    原來媽媽嘴上說的強硬,可還是拉下臉來求人。她忍受苦難,都是為了自己。


    白蕭然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她一口氣跑出大樓,耗盡自己的體力。


    是她的軟弱,讓母親卑微下跪,是她不能撐起公司,都是她的錯。


    一股怒火在她的胸中燃起,想要變強的欲望使她忘卻了寒冷,忘卻了痛苦。她必須忍,才有機會奪迴父親留給她的公司。


    白蕭然想通了一切,拖著疲累的身軀迴到了宿舍。


    接下來的幾天,她像提線木偶一樣,出席了白氏公司的發布會,將總裁的位置讓給秦老板。


    秦老板還舉辦了白予義的葬禮,請媒體吹噓一番自己的仁慈胸懷。


    那些漫罵白蕭然的人,在聽說了白予義去世的消息後,也改變了對白蕭然的態度。所有人又開始懷念白蕭然在舞台上微笑的畫麵,白蕭然的形象快速迴溫,很快成了大眾同情的對象。


    這些東西走馬般在白蕭然麵前上演,她已經變得麻木,還學會隱藏,不會再透露自己的真實感情。


    畢業論文寫好後,白蕭然終於閑了下來,迴到月灣。


    月灣豪宅裏視線良好,可以看到滿天的星星,和遠處的山丘。白蕭然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手邊放著書本和紙筆,全神貫注在整理東西。


    祁言推開門時,被白蕭然認真的樣子驚住了。


    這還是那個一臉單純隻知道花錢的小白花嗎?祁言眨眨眼,發覺自己並沒有看錯。


    他走近些,看到白蕭然正在整理一個公司報表,不免有些驚奇:“你不是音樂生嗎?怎麽不去彈古箏?”


    白蕭然淡淡迴複:“你還是美術生,怎麽沒見你去畫畫?”


    祁言被她一句話懟迴來,有些不知所措:“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心情不太好?”


    白蕭然抬頭,冷漠的眼神掃過他:“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察顏觀色了?我可什麽都沒說。”


    話題就在這尬住了,祁言隻好迴到房間,去處理自己的工作。兩人忙到半夜,又在廚房見麵了。


    祁言從冰箱裏拿出飯菜,放在微波爐裏加熱,眼神不時的瞟向白蕭然。


    白蕭然自從迴國後,很少來月灣,祁言忍不住給她打了幾次電話,居然都沒打通過。他隻好通過媒體去了解白蕭然的近況,才得知白家破產,白予義自殺的事情。恰巧趕上了畢業季,白蕭然抽不開身,也情有可原。


    “沒想到你是白家的人。”祁言緩緩張口,幽幽道:“白家以前還是很不錯的,有一段時間甚至和祁氏並肩。”


    若是白予義沒有死,祁言倒是覺得白蕭然很適合做他的妻子,門當戶對,又趣味相投。


    “我也沒想到你一個美術生居然懂這麽多。”白蕭然拿出加熱的飯菜,悶聲吃了幾口。


    燈光微弱的廚房裏,白蕭然的咀嚼聲細小且短暫。她隨意的挽著丸子頭,一身簡單的白體恤,加上居家的長褲,完全沒有之前在舞台上的驚豔大氣,卻有了一絲小女人的柔和溫馨。


    “我吃飽了。”白蕭然放下飯盒,隨意抹了一把嘴,就抬腳要走。


    她剛邁開腿,就被祁言一個勾手抱在了懷裏。


    祁言雙手抱著白蕭然的細腰,將下巴放在白蕭然的肩頭,柔聲道:“我們好久沒見了。”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畫展,漫步沙灘,看著太陽沉入大海嗎?”


    祁言的聲音有種魔力,總能讓白蕭然不由自主的點頭,可她在點頭後,才嗅到一個敏感詞:“畫展?”


    “畢業畫展,我想請你去。”祁言靠在白蕭然身上,能聞到她的體香,漸漸閉上了眼睛。


    美術生的畢業畫展?白蕭然內心排山倒海。據說美術生的畢業畫展,可是他們一生很重要的畫展,初出茅廬是否有人欣賞,自己的畫到了什麽價位,都是至關重要的。


    她想起兩人剛在一起時,祁言就送給她一副油畫,那時候她信誓旦旦說,自己一定會去他的畫展買畫。


    可那時她意氣風發,錢財無數,是個十足的富婆。現如今她負債累累,猶如喪家犬,又怎麽能買下祁言的畫呢?


    她倒是可以哄抬一下價格,幫助祁言賣個好價錢,不至於被餓死。


    想了想,白蕭然狠心說道:“最近很忙,你把畫展地點和時間給我,如果有空我就去。”


    祁言被這話驚住了,白蕭然居然拒絕他的約會請求?她這冷冰冰的態度是怎麽迴事?


    “就這樣吧,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


    白蕭然說著,就掰開祁言的手,想要離開。


    “哦,是我年老色衰,不配金主浪費時間了嗎?”m.Ъimilou


    祁言陰冷的話傳來,驚得白蕭然渾身一顫:“你胡說什麽呢?我真的有事。”


    “白蕭然,你要是厭煩我了早說,不用耍這些計倆。”祁言撂下這話,便假意生氣走出廚房,靜坐在沙發上等待。


    可他眼看著白蕭然恍若無人進了房間,然後關上了門。


    這次祁言是真的生氣了,白蕭然居然知道他不開心,還裝作沒看見?


    “白蕭然,你給我出來!”祁言撥通電話,怒氣衝衝:“你什麽意思?就隻有你忙嗎?之前我給你打電話都沒接,現在還故意冷落我,不說清楚你別想睡!”


    電話那頭的白蕭然十分鎮靜:“祁大帥哥,你要跟我算這個,我還想問問你在外麵勾搭什麽花花草草呢。”


    “我就去國外幾天,你就像失聯了一樣,怎麽唿叫都沒反應。那些我都沒計較,你反倒跟我算賬了?”


    兩人對著電話吵了一架,直到白蕭然眼睛酸痛,不得已掛斷了電話,祁言才肯罷休。


    可第二天醒來,白蕭然就後悔了。


    明明是她財力不夠,不能支撐祁言的開銷,還要找借口敷衍。這些事情不能怪祁言,怪隻怪她沒錢。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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