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注意地打量了於榮光,上前與他握手說:“請李總經理多關照。”


    就在於榮光舉行宴會後的第三天,王冠突然退學了。


    這天是梅子的生日,客人們都來祝賀。張華與王冠一起下樓來,問道:“丫頭,為什麽不讀完大學,卻進航運公司去當職員?”


    王冠笑著說:“我想做一個自食其力的職業婦女。”


    張華把一支玉蘭胸針送給王冠手上,笑嗬嗬地說:“丫頭,喜歡嗎?送你生日的禮物。”


    “謝謝嫂子!”王冠高興地接受下來。


    “不客氣!看見你,就想起我已經失散十年的妹子。她要活著和你一樣大了。”水平觸景生情,忽然傷感起來。


    王冠安慰她說:“嫂子,您別難過,戰爭時期失散的親人特多,哪裏都會遇到不幸的呐?”


    這時,王朝陪著客人下樓來。他又一次向於榮光提出不應與芳子搞合營,如果真有一天日本人敗下陣來,就無路可退了。在旁的林地讚同地說:“總經理先生,小王的意見。咱應該考慮。”


    於榮光笑道:“你們未免太多慮了。”


    客人們都隨主人去餐廳了。王家的傭人戚萬華正要送毛巾進去,水麵急急跑來說:“請你叫王平出來,我有要事找她!”


    王平來到客廳,水麵問她:“為什麽不去學校聽時事演講?”


    “我光顧打球了,”王平不大好意思地說,“我早就忘記了此事。”


    “水麵小姐!”王冠生氣地說,“過去你有正義感,同情窮人,現在你變了……”


    王平卻打斷他的話,說:“我變得現實了,這樣不好嗎?”


    王平要水麵留下一起去跳舞。水麵氣得拔腳就走,不料迎麵又遇上王冠。他責備地說:“你退學去當職員,你是害怕流血逃避革命嗎?”


    “廢話!”王冠告訴他說,“世界上的路並不隻有一條,我要走自己的路。”


    “真是一對中國小豬式的好姐妹!”水麵挖苦了一句,氣衝衝地走了。


    王冠對妹妹整天跳舞,打牌的生活是很不好的,勸她該想想如何生活了。哪知王平卻反唇相譏:“我現在正忙著上一個當好大款的太太的學習班,學真本事,決不象你去做一輩子小職員!”


    王平聽到有人敲門,見進來的是女工王玲,不覺一怔。王玲小聲說:“我是來找同鄉戚萬華的。”


    王冠聽後向正在向裏麵走的妹妹王平說:“平平,你進去時順便喊一下。”王冠見妹妹走進餐廳,忙讓王玲坐下,親熱地問她:“傷好了?”


    焦玲感激地說:“好了。謝謝你們上次的幫助。”


    王冠見戚萬華出來,就進餐廳招待客人。方玲悄悄告訴萬華說:“戚大叔,方曉從魯南來看望你了。”


    戚萬華聽了又驚又喜:“啊!快讓他進來。”


    不一會,焦玲的同學方曉快步走了進來。他是我八路軍濱海軍區負責軍情報的科長,戚萬華見他一副商人打扮,幾乎認不出來。談起家鄉情況,方曉興奮地說:“咱們的大部隊就要打迴來了。”


    戚萬華問方曉:“你為何化裝來到青島?”


    方曉迴答說:“最近敵人突然全麵封鎖,原有供應線全被切斷,給前方造成很大困難,我們想通過王朝幫忙辦貨。”


    戚萬華疑惑地說:“難吧!一個大老板肯替咱們出力?”


    忽然,從餐廳裏傳多個腳步聲,兩人忙躲進廚房去。來的是於榮光和王見新,王見新見客廳裏沒有人,就低聲地告訴於榮光:“我見過老楊了,他很著急。魯南急需的物資,務必要盡快想辦法並及時運走。”


    於榮光皺起眉頭,苦苦思索著。他突然想起了渡邊勇。他聽說這個“四眼狼”副司令一直糾纏著要向航運投資,便決定安排個時間找渡邊勇談。王見新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榮光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們來個順水推舟。你立刻去找他。”


    王見新剛走,警察局長太太井田出餐廳來找於榮光。


    這個富婆掏出五條金子要向於榮光的公司投資,於榮光把金條還給她,說:“好吧,就算我收到你八條,有好機會為你押上,全部紅利歸局長太太。”井田高興得叫起來:“這叫我怎麽感謝您哪!”


    井田對於榮光千恩萬謝,又討好地湊過來說:“於總經理,您的內弟水麵在學校裏很激進,有人在注意他,要他一定當心,別幹出什麽不好的事來。”


    於榮光聽後一驚,接著氣憤地說:“荒唐,ru臭未幹就參與政事,我同他姐姐一定對他嚴加管束。”


    井田與於榮光迴餐廳去了。方曉望見客廳無人,急急走了出來,問戚萬華:“剛才那個大老板是什麽人?”


    戚萬華說:“就是航運和商界新巨頭,大名鼎鼎的於榮光!”


    方曉十分驚奇:“他叫於榮光?這個大航運公司的總經理原來是他?!”


    林地突然從餐廳出來,戚萬華見他對方曉十分注意,便上前介紹:“這是魯南來的方老板,有事找王副總。”


    方曉也遞上名片說:“林先生,請多關照。”林地又看他一眼就出門去了。王朝夫婦聽戚萬華說,魯南家鄉來了人,連忙出來相見。


    “王先生!”方曉遞上一封信說,“令尊王老先生托我帶來一封家書。”


    “這個……真是太謝謝了!”王朝欣慰地說:“我正愁得不到家父消息,而深感到不安。這真是‘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呀!”


    王朝從父親信中看出方老板是八路軍派來的人,不免有些緊張。他問方曉:“你要幫什麽忙?”


    “也沒有什麽大事。”方曉說,“隻是敝人想購買一批布料之類的貨,王老先生說你一定有辦法。”


    “這個……這個麽……”王朝接過方曉的購貨單,看後為難地說,“我很願意效勞,不過我們公司的真正老板是於榮光,不經他同意我是無能無力的。”


    林蔭道在旁說:“老爺子介紹來的,這忙一定要幫。”


    於是,王朝想了想就命戚萬華去把於榮光總經理請來。


    林蔭道陪方曉到內房去坐。王朝待於榮光出來,給他看父親來信和購貨單。於榮光看了大吃一驚,他斷然地說:“我們航運公司和政治不能有瓜葛。你我雖是多年至交,但這關係到公司的前途,否則引起警方的注意就不好辦了。”


    王朝沒想到於榮光如此不講情麵,正欲爭辯,方曉從內房出來,要求和於榮光單獨談談。於榮光冷冷地說:“可以嘛!”


    王朝隻好離開。一陣沉默後,方曉突然問道:“總經理可認識一位,叫焦基廣的人?他的妻子叫單毓秀,還有個師弟叫方曉!”於榮光大為驚訝,這才認出他竟是離散多年的師兄弟:“方曉,我萬萬沒想到……你當年逃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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