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葉告別了她的同誌宋繼柳和高玉林,拐彎抹角地向宋繼柳等人住地走去。由於她對自己城市的地理情況非常熟悉,盡管敵人的崗哨林立,她通過各種地形地物作影身,還是一層又一層地穿過了敵人各個崗卡的空隙,避開了偽警察和鬼子哨兵的釀睛,悄悄無聲地闖出去,進入了一條小巷子。


    到這時王熙葉的心裏踏實多了,便加塊了步子朝前走下去。她要奔向哪裏?她能和那些沒有固定地點的地下黨行動隊員們取上聯係嗎?能!


    幾年來的戰爭風暴,使王熙葉增長了智慧。王熙葉從與敵人作鬥爭的實踐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另外,她通過多次地給八路軍和新四軍傳書信、送情報,還學會了一些和自己人取聯係的方法,知道了一些我黨、我軍的地下聯絡地點。因此,王熙葉對完成這次“戰友”交給她的傳令任務,是信心十足的。


    她正滿懷信心地走著走著,突然發現了一個新情況――前邊的路口上,走動著好幾個偽警。原來是,敵人除了在這個小巷子附近設上了層層崗哨而外,還在這遠離這裏的地方設上了流動哨!


    怎麽辦?王熙葉急中生智,立刻轉過身來,朝鬼子崗哨走過去了。在她剛剛轉過身,才邁出一兩步的時候,敵人的流動哨也發現了王熙葉!一聲大嗓的嚎叫,從王熙葉背後追上來:“站住―一!”


    王熙葉聞聲扭過頭,佯裝驚恐地朝後張望著。她還沒有說什麽,那偽警察緊跟著又是一聲:“快給老子迴來!”


    王熙葉轉過身,迎著敵人的流動哨走去。她走了一陣,來到了敵人的麵前,站住了。


    好幾個偽警察,好幾雙賊眼,一齊朝王熙葉打量著。隻見,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人,身上穿著一身皂青,頭上梳著發髻,無論打扮,無論神態,都象一個地地道道的上海家庭主婦。那個領頭的偽軍看了一陣開腔問道:“哪街的?”


    “火車站附近的!”


    “上哪去?”


    “城隍廟附近。”


    “幹什麽去?”


    “走親看病人去。”


    這個偽警察和王熙葉一問一答地說著,那個偽警察撩開了王熙葉那背在身上的大背包:“嘿!花生……”


    他嘻笑著,弧一把裝進自己的衣袋裏,又抓一把裝在衣袋裏。這時,其餘的幾個偽警察也湊上來了。他們抓花生的抓花生,拿核桃的拿核桃……眨眼之間,王熙葉的背包成了空的了!


    這一會,王熙葉的表情一直是,見偽警察們搶她包裏的東西,既不高興又不敢言語。


    偽警察們將東西搶完後,一個家夥朝王熙葉一打量一下,說:“迴家去吧,那幾條街已經封鎖了,不許進。”


    王熙葉又裝成害怕和不懂事的樣子,問道:“長官,為什麽不讓進?”


    偽警察不耐煩地說:“少費話,快他媽媽的給老子滾!”


    王熙葉還在要求:“長官,俺小妹病得厲害呀!你們行行好,讓我過去吧?……”


    一個偽警察發火了,生氣地說:“女癟三,你成心找麻煩怎麽的?是不是不想走了?”這個家夥說著,就要用槍托子來搗王熙葉。


    王熙葉裝出一副害怕的神色,往後退著。她又和這幾個偽警察糾纏了一陣,最後,又佯裝成無可奈何的樣子,往繼柳住所的方向走去。


    就這樣,王熙葉勝利地闖過了敵人的最後一道崗卡。也就在熙葉安全闖過敵人的最後一道崗卡的同時,宋、高卻正處在一種十分困難的境地裏!


    自從王熙葉走後,宋繼柳和高玉林就馬上決定找個地方隱蔽起來。


    可是,隱蔽在什麽地方合適呢?二人正想著,王先生來了。


    這一地下黨也是因為聽到槍聲不放心,出來探風的。他一望見宋繼柳和高玉林,猛然大吃一驚,並拚著命地跑過來:“二同誌!快,快上我家去!”


    “窩藏地下黨的,和地下黨一律同罪!”敵人是這樣說的,也向是這樣做的。現在,王先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山行。”他要豁上自己這條生命,把宋繼柳和高玉林掩護下來。那麽,宋繼柳他們是不忍心讓這位地下同誌的王仲豪跟著受連累的,因而有些猶豫。


    可是,這個決心下定了的王先生,不管宋、高二人的猶豫不猶豫,更不等他表示同意不同意,拉上二人就走。好在他家離此地不遠,不大一會兒,王先生便將二人,硬拽到他家來了。進家後,他一麵喝招夫人(是假扮夫婦)替二人更衣衣服,一麵親自動手將二人的匣槍和匕首埋藏起來。


    這一切,對宋繼柳二人來說,都是屬於“半強迫”“半自願”的。他所以還有個“半自願”,心裏是這麽想的:“匣槍沒子彈,留在身上也沒用了,飛刀和匕首雖還有用,可是,光靠這十幾把原始的武器是不能突圍的了,而且還會因我們和敵人進行以命換命的搏鬥,勢必給這‘窩藏**’的王家婦造成一場大災大難!……”


    至於,宋繼柳和高玉林二人為什麽還“半自願”地換服裝,郝顯然是不言而喻的事了:幾年來,周恩來等中央同誌不是曾多次要求,地下工作者要地方化嗎?


    宋繼柳改扮已畢,又讓王大嫂去把那上了門閂的角門兒敞開,他便隨手拿起泥板、瓦刀,蹲在屋門口,同高玉林一起上砌起院牆來。


    王大嫂愣了一下,湊過來提議道:‘“同誌,叫我說,你們不如去躺在床上,蓋上被子,為了……”


    宋繼柳笑道:“裝病?”


    “是啊!”


    “沒用!”宋繼柳搖著頭說,“帝國主義,口頭上最愛講的是‘人道’,可是他們所想的,所做的;又是最慘無人道!”他見大嫂對這些話點下頭,又說,“敵人是永遠不會發‘慈悲’的!期望敵人發‘慈悲’的人,那是叫惡狼帶佛珠!”


    大嫂覺得宋繼柳言之有理,點了點頭。可她緊接著又勸宋繼柳:“要不,你就到屋裏去呆一會兒――”


    “為什麽?”


    “在這裏幹這個太顯眼了呀!”


    “咱能期望敵人進了院子不進屋?這一迴呀,我看他們要把這這裏翻個底朝上不行!”宋繼柳一麵忙著一麵說,“大嫂同誌,咱們跟敵人作鬥爭,可存不得僥幸心理呀!”


    王大嫂被宋繼柳說服了。


    宋繼柳和高玉林仍在忙著砌牆根,王先生又搬磚,又和泥,在給宋繼柳和高玉林當小工。


    這時,院外頭,大街小巷處處,雞飛狗咬,人喊馬嘶,一片大亂。忽而東邊響起暴烈的砸門聲,忽而西邊響起疾跑的腳步聲越牆飛來粗野的嚎叫,有時又傳來嬰兒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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