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文章,繪出桃花盛景,南陽留名。


    薄郎君徐徐提筆,沉吟良久,然後一揮而就。


    羅嬌嬌急著將墨色還未幹透的薄郎君的詩文送到了藍衣學士的桌案之上。


    藍衣學士孔卓,是南陽名儒。他已經閱了五篇詩文,沒有看中一篇。


    薄郎君的詩文倒令他眼前一亮。


    “山之桃兮,灼灼其華,不妖不媚,山之本木也。有女若桃兮,妍妍然。婀娜多姿兮,腮若桃紅,唇如丹蔻。心思玲透兮,不惹塵埃……翩然舞於林兮,旋瓣身前。清風徐送兮,滿地嫣粉,不忍踏足兮……”


    “你家郎君樓上請!”


    藍衣學士麵露讚許之色,對一臉期盼之色的羅嬌嬌頷首。


    “哇!”


    羅嬌嬌驚喜地剛要提足飛奔,忽然想到這是在風雲閣內,便提著裙擺疾步來到了薄郎君身側附耳告知他這個好消息。


    其實薄郎君已經從藍衣學士的神情中揣測出來了。他徐徐起身向藍衣學士微施一禮,然後帶著羅嬌嬌和薑玉從側梯上了二層樓。


    樓上十分的靜雅,無一絲的聲音。


    十數位郎君均在屏息作畫。羅嬌嬌見了那些畫作滿眼發亮。


    薄郎君也不禁為之動容。他這才覺得南陽春社並非他想的那樣是附庸風雅之流。


    羅嬌嬌看到人家都畫了許多,連忙拽著薄郎君的衣袖來到了一畫台前。


    薄郎君摸了摸桌案上的絹帛搖搖頭。


    “郎君請隨我來!”


    一位著裝素雅的清麗女子走過來示意薄郎君與她去後屋。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頭,帶著羅嬌嬌跟了進去。


    後屋內的絹帛品類繁多,但那自稱雅娘的女子說這些需要付錢幣的。


    薄郎君選了便於作畫吸色的細絹,吩咐羅嬌嬌去讓薑玉付錢幣。


    羅嬌嬌遂將薑玉帶到了後屋。她則跟著薄郎君迴到了畫台前。


    薄郎君用鎮石壓住了絹帛四角,將筆放入水洗之中開始沉思起來。


    薄郎君跪坐台案前輕輕地研墨,大氣不敢出。


    薄郎君提筆作畫,不出半刻功夫,一幅早春桃林春景草圖躍然絹帛之上。


    圖中一小娘子穿花撲蝶,栩栩如生。


    “劉公!”


    一位畫者聽見腳步聲停下了手中的筆施禮道。


    劉公緩步下了階梯,眾人皆放下手中的筆墨,一齊見禮。


    薄郎君也跟隨眾人施禮。羅嬌嬌見此人雖兩鬢斑白,卻紅光滿麵。一襲紫袍,彰顯出他的貴族身份。


    劉公輕輕地擺了擺手,大家才直起腰身素手而立。


    此時閣樓上作畫者約二十餘人。他的眼睛從不看人,直接落到畫上。


    “匠氣!撤!”


    劉公看了一幅山水畫作搖搖頭。


    那幅畫的作者垂頭喪氣地拿著自己的畫作下樓去了。


    “筆力不足!撤!”


    “色彩豔俗!撤!”


    “墨色單一!撤!……”


    一時間,下去約半數之人。劉公最後來到了薄郎君的畫台之前。


    “壞了!郎君隻匆匆地勾了草圖,還未著色!一定過不了了!”


    羅嬌嬌在心裏難過地想。


    薄郎君此時心裏也沒有底兒!畢竟這裏的畫者都很厲害!


    “行了!餘下的人均上樓去吧!”


    劉公言罷,拿走了薄郎君的草圖,下樓去了。


    “郎君!您過了!”


    羅嬌嬌興奮得無以名狀!


    “他必到過平城的君山!”


    薄郎君見劉公隻對那幅畫作感興趣,卻連看他一眼都不曾,故而推斷道。


    “要不要屬下去打探一番?”


    薑玉拱手問詢薄郎君。


    “算了!我們隻是路過此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薄郎君看著劉公和他的侍從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便帶著羅嬌嬌二人上了三樓。


    樓上隻剩下一處臨窗的席位。薄郎君三人輕輕地走了過去。


    待他落座後,一白衣儒生開始撥弄琴弦。


    梵音頓氣,音色純正。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儒生的手上。


    儒生的手法純熟,琴曲流暢,動人心弦。


    薄郎君沒有聽過此琴曲,便知此曲必定是新曲。


    “龔郎君的琴曲和琴技了得!”


    龔郎君一曲彈罷,眾人紛紛鼓掌以賀。


    “實不相瞞,此曲並非我的佳作,而是舍妹的所譜!”


    龔郎君把身邊的妹子引薦給了眾位郎君。


    龔小娘麵頰微泛桃紅,低垂著眼瞼給眾人施了一禮。


    “有才!”


    郎君中有人誇讚道。


    一位青衣素發的麗人撥動了琴弦。她的琴音時而婉轉,時而啾鳴,若鳥兒飛過溪澗,風兒吹過樹梢……


    “好!”


    掌聲鵲起,叫好聲聲。


    緊接著眾郎君紛紛依次撥弄起琴弦,各領風騷。


    輪到薄郎君撫琴。他略一沉吟,奏了秦離所譜之曲“桃韻”。


    薄郎君琴技無雙,就連秦離也無法與之匹敵,頓時技驚四座。


    羅嬌嬌見眾人皆做瞠目結舌之狀,立刻笑靨如花,喜上眉梢。


    一旁端坐聽琴的張錦文也給薄郎君鼓起了掌。


    羅嬌嬌這才注意到白衣儒生的身邊坐著一位麵容俊秀,眼眸靈動之人。


    薄郎君醉心於琴曲演奏之中,並未注意到羅嬌嬌的眼睛看向了張錦文。


    張錦文見羅嬌嬌盯著他瞧,便向她施了一禮。


    羅嬌嬌這才覺察到自己有些失禮,忙迴了一禮。


    琴聲戛然而止,餘音繞梁。


    “妙!”


    大家對薄郎君的琴技讚不絕口。


    “莫非郎君是宮中的琴師?”


    白衣儒生看出薄郎君的琴技不同凡響,具有宮廷琴技的特點,便拱手施禮問道。


    “我家郎君才不是琴師呢!”


    羅嬌嬌嘴快,脫口而出。


    “下人無禮,請各位見諒!鄙人還有事,就先行一步!”


    薄郎君起身略施了一禮,然後帶著羅嬌嬌和薑玉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風雲閣。


    “人也看了!熱鬧也湊了!我們是不是該啟程了?”


    薄郎君上了馬車後問羅嬌嬌。


    “他沒您好看!”


    羅嬌嬌覺得張錦文俊秀有餘,剛毅不足。


    薄郎君一聽樂了。他覺得這半天沒白折騰。


    薑玉正要駕車離去,就見一麵色威嚴的赭衣老者走出了風雲閣道:“郎君且慢!”


    薄郎君掀開車窗簾一瞧,那位老者身後的花娘手裏捧著一玉質牌子送到車窗前。


    薄郎君伸手拿過一看,玉牌雕工精細,上有春社頭名字樣。


    “多謝各位厚愛!薑玉!”


    薑玉聽到薄郎君喚他,便去了馬車後搬出一小箱珍珠,贈予風雲閣。


    赭衣老者乃是風雲閣的閣主。他見薄郎君出手如此闊綽,也不推辭。


    “老朽請郎君寫下名諱,也好記錄在冊!”


    “姓薄,名昭,長安人士!”


    薄郎君見對方一臉誠摯,便如實相告。


    “國舅爺慢行!”


    風雲閣閣主帶人躬身施禮,目送薄郎君的馬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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