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歌舞坊午後歇業,秦離在後園一芳香榭擺了宴席。


    簾幔飄飄,琴音悅耳。


    秦離的徒弟們三三兩兩地陸續而至。


    宴席尚未開始,這些郎君和女郎們坐在桌案後傾聽秦離彈琴。


    薄郎君帶著羅嬌嬌也如約而至。他們儼然一對璧人,坐在了上席的位置。


    秦離的琴聲戛然而止,然後他讓人掀開簾幔縛好。


    羅嬌嬌等人一起給秦離施禮。秦離依例還禮,隨後吩咐他的琴童知會後廚上菜。


    立在秦離身邊的季三,坐在了一旁的桌案後,他的眼睛看向了對麵的羅嬌嬌。


    羅嬌嬌也發覺季三在看他,不由得抬眼望去。


    季三衝羅嬌嬌擠了擠眼睛。羅嬌嬌疑惑地瞅著季三,不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菜肴上來了,做得還算不錯。羅嬌嬌拿起筷子就想去夾菜,卻被薄郎君一把按住了手。


    “這不是在府裏,該有的規矩還是得遵守。”


    薄郎君輕聲地對羅嬌嬌道。


    羅嬌嬌一看到食物就感到饑腸轆轆了,因而她一時間忘記了在這樣的場合下不能隨性而為。


    “來!為我們的師徒相聚會喝一杯!”


    秦離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的弟子們也都紛紛舉杯敬了秦離,喝幹了杯中酒。


    薄郎君抿了一口酒,發現這酒醇而不烈,口感甚好。


    羅嬌嬌隻是喝了一口。她對那些美味佳肴特感興趣,吃了很多。


    大家酒至半酣之時,季三提議不能就這麽吃吃喝喝的,得邊吃邊玩才行!


    “玩什麽呢?”


    一位小郎君好奇地詢問。


    “投壺吧!”


    秦離微微一笑道。


    季三聽了,趕緊讓老板娘去準備。


    老板娘拿來了一個雙耳壺。季三用步子量好距離,然後拿著一支箭試投了一下。


    “當”的一聲響,箭在壺裏晃了兩下。


    “我先來!”


    羅嬌嬌接過季三遞給她的五支箭,“唰唰”地投了進去。


    “好!”


    季三帶頭鼓掌。其他人也不由得佩服羅嬌嬌投得準,拍著巴掌在心裏暗暗叫好。


    秦離弟子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和富貴人家的子女。他們大小就玩過這個遊戲,因而投壺技術都很嫻熟。


    輪到秦離唯一的一位貧苦人家的子弟寒葉來投壺。他從未玩過此遊戲。他看了半天也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有些弟子平日裏就看不上寒葉,所以他們的臉上都帶有輕視的意味。


    寒葉手拿一支箭,站在線上心裏的確有些發怵。他擔心自己投不中會引來大家的嘲笑。


    “你行的!”


    羅嬌嬌見寒葉半天沒敢投,便鼓勵他道。


    寒葉的手舉了起來。他憋足了勁兒將手裏的箭拋向那壺中。


    箭“咚”的一聲進到壺中,卻不曾想又彈了出來。


    羅嬌嬌閃身抓住了那支箭送到了寒葉的手中。


    “掌握好力道!重來!”


    其他弟子們見狀都驚住了。他們第一次看到有人抓箭的身手如此的敏捷。


    寒葉看向了他的師傅秦離。秦離衝他點點頭,溫和地笑了一下。


    箭又出手了,再次飛入了壺中。


    “當!”


    箭已入壺,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羅嬌嬌興奮地叫道:“進了!”


    接下來,寒葉將剩餘的四支箭都投了出去,結果中了三支箭,隻有一支沒投中。


    這個成績對寒葉這樣的生手來說已經不錯了。


    眾人倒也沒有吝嗇掌聲。寒葉給大家施了一禮,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季三又加了兩碼的距離。羅嬌嬌還是第一個投壺,當然是百發百中。


    第二輪投下來,不少人沒得滿分。


    這些人一起自罰一杯。羅嬌嬌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菜。


    季三讓大家自由組合,三人為一組,看看那個組能得冠軍!


    羅嬌嬌將寒葉編進她和薄郎君那組。


    比試又開始了。羅嬌嬌這迴聽了薄郎君的話,沒有去搶那頭箭。


    輪到羅嬌嬌他們一組了。羅嬌嬌投了個大滿貫。


    寒葉的得分還是四贏一負。薄郎君卻投中了耳壺,贏得了一片叫好聲。


    秦離投壺的技巧很高。他不但能投中,還將自己投壺的心得與大家分享。


    他的弟子們心悅誠服,紛紛向秦離豎起了大拇指。


    這場比試,得滿分的有三個組,其中就有羅嬌嬌那組。


    秦離將自己譜寫的手抄琴譜獎勵給了三組贏家。


    羅嬌嬌拿著她的寶貝琴譜喜滋滋地跟著薄郎君迴到了薄府。


    薄郎君有些乏了,徑自進到了內室。


    羅嬌嬌卻迴到了自己的小屋練習彈琴。


    薄郎君一覺醒來,倍感口渴。他走出內室一瞧,羅嬌嬌並不在書房內。他隻好自己煮茶喝了起來。


    喝得微微發汗了的薄郎君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然後走出了書房。他隱約地聽到了琴聲,便徐徐地走到羅嬌嬌的小屋前駐足傾聽。


    羅嬌嬌新學了一首琴曲,盡管彈的還不夠流暢,但已經很有韻味了。


    薄郎君走進了羅嬌嬌的小屋,拿起琴案上的琴譜翻看了起來。


    “寫得真不錯!我拿去看看。”


    薄郎君邊說邊拿著琴譜走了。


    羅嬌嬌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小屋。她發現起風了,樹上的葉子打著漩兒在腳旁飛旋而過。


    薑玉拿著披風給羅嬌嬌披上,免得她受了風寒。


    羅嬌嬌又去了藥公的園子。小皇子劉曄已經睡著了。他那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裏,一隻小拳頭擱在腮旁。


    一絲憐憫之心油然而生。羅嬌嬌不禁又潸然淚下。


    這一夜,羅嬌嬌沒有迴薄郎君的書房,隻是默默地守在小劉曄的床邊。


    “夜深了!你該迴了!”


    藥公走進了內室對羅嬌嬌道。


    “我想陪他一宿!”


    羅嬌嬌疲倦地抬起頭看向藥公。


    “有這個心就行了!這孩子是很可憐,但這就是他的命!”


    藥公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羅嬌嬌。


    羅嬌嬌的手很涼。藥公讓藥童給羅嬌嬌端來了熱乎乎的藥粥。


    “吃吧!暖暖身子,然後迴去睡覺。”


    藥公攏著袖子看著一臉倦容的羅嬌嬌。


    羅嬌嬌喝了一碗藥粥,心裏漸漸地暖了起來。


    “我們會守著他的!你去吧!”


    藥公催促著羅嬌嬌迴去歇息。這天兒也涼了,他怕羅嬌嬌就那麽的跪坐一宿著涼。


    羅嬌嬌向藥公深施了一禮,隨後走出了屋門。


    一陣涼風刮過,羅嬌嬌打了一個寒顫。她連跑帶帶顛地迴到了自己的小屋。


    這麽晚了,羅嬌嬌不想去書房了。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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