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烈,人更烈。


    薄郎君雖然小酌,並未開懷暢飲,但一杯下肚,已有醉意。


    秋子君先前已醉酒,又連幹三杯,任他酒量再大,也醉得鳳眼通紅,失了風度。


    “他的心機遠在你我之上,這種人不適合做朋友!”秋子君從地上爬起來,指著薄郎君叫道。


    “運兒!子君醉了!快扶他去歇息。”劉乾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我沒醉!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隻能有我一個朋友!”秋子君一把推開了前來扶他的仆童,抓住了劉乾的胳膊瞪著血紅的眼睛叫嚷。


    “朋友談不上,隻不過幫個忙而已!”薄郎君雖然也有醉意,但神智還算清醒。他慢慢地起身,緩緩地道。


    “你居然瞧不起人!”秋子君猛地推開了劉乾,一掌擊向薄郎君。


    薄郎君覺得一股強勁的力道襲向自己的右肩,便下意識地躲閃。但是他的右腳崴了,還未痊愈,身子自然靈活度差了些。


    劉乾見薄郎君堪堪躲過了秋子君的掌力,心下鬆了一口氣。


    不料秋子君並未收手,左掌以迅疾之勢抓向薄郎君的左肩。


    薄郎君知道秋子君的力道奇大,若被他抓到,他的肩膊恐怕就要廢了。


    薄郎君見閃避不及,隻好氣運右手推開了秋子君的左掌。


    羅嬌嬌見秋子君對薄郎君動了手。她不管不顧地衝了進來,一招拂雲掌打向了秋子君的後心。


    秋子君聽得身後的掌風已至,身子一擰,右手抓向了羅嬌嬌的左肩。他的身法奇快,羅嬌嬌閃避不及,被拿住了。


    “你為何會拂雲掌?”秋子君眯著他的鳳眸問羅嬌嬌。


    “我師傅教的!”羅嬌嬌不敢與秋子君較勁兒,因為她知道隻要他一用力,自己的肩胛骨就廢了。


    “放開他!”薄郎君欺身而至,一招穿雲掌擊向秋子君的右肩。


    “子君!鬆手!”劉乾的手捏住了秋子君的手腕。


    “你的師傅可是山晨?”秋子君的身子一轉,將羅嬌嬌抵在身前。薄郎君不得不硬生生地收迴了自己的掌力。


    “是!”羅嬌嬌覺得自己肩頭的手勁兒鬆了。她身子一滑,人已經到了薄郎君的身側。


    “鬆手!”


    秋子君見劉乾還抓著自己的手腕,猛地用力一甩。


    劉乾沒有防備,被秋子君力道帶飛,重重地跌落在地。他後背的傷口頓時裂開,血染衣衫。


    “給他上藥!”秋子君腳步趔趄地出了房門。他的仆童追了出去。


    羅嬌嬌趕忙去取藥箱。薄郎君扶起了劉乾,心裏納悶他怎麽會結交這樣狂妄之人。


    劉乾忍著傷口裂開的劇痛,苦笑著勸薄郎君不要責怪他的朋友。


    “他倒底是何人?”薄郎君給秋子君重新上藥、抱紮起來。


    “你可知天下武功排名榜上第一的人?”劉乾的話讓薄郎君大吃一驚。


    “是他?”


    劉乾看著薄郎君和羅嬌嬌吃驚的表情點點頭。


    “你師傅當年和他比試時,就在這個莊園裏。論輕功,山晨略勝一籌。但內力和招式卻輸給了子君!用他的話來說,他和山晨打了個平手!因為山晨的輕功卓絕,秋子君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捉到你師傅。”劉乾坐在地上平複傷痛。


    “所以說,他排了第一,我師傅排第二!”羅嬌嬌眨著靈動的大眼睛問道。她現在困意全無。


    “是!當時你師父也沒說什麽!隻是說了一句:‘十年後再比試一次!’然後飛身而去。”


    “可是我記得師傅說排名第一的叫劉風信!”羅嬌嬌也坐在了地板上。


    她的手不時地撫著自己的右肩。秋子君雖然沒有傷她的筋骨,但是他的手勁兒還是使羅嬌嬌的皮肉遭了點罪,紅腫疼痛是在所難免了。


    “諸位請到琉璃軒安歇吧!”秋子君的仆童在門外施禮道。


    薄郎君和羅嬌嬌扶起了劉乾,跟在仆童的身後去了琉璃軒。


    琉璃軒內隻有一軟榻和一間臥房。薄郎君讓劉乾去臥房安歇,他和羅嬌嬌則在軟榻之上將就一宿。


    “你的腳怎麽樣了?”羅嬌嬌看著躺下了的薄郎君問道。


    “不礙事!快好了!”


    薄郎君一直忍著腳踝的不適走路,這讓羅嬌嬌很是心痛和自責。我怎麽這麽粗心大意呢?


    羅嬌嬌給薄郎君脫了襪,拿出薑鈺遞給他的跌打損傷膏給薄郎君塗抹起來。


    “這事兒讓薑鈺來吧!”薄郎君微微欠身看了一眼正在給自己上藥的羅嬌嬌。


    “以後受了傷不可以瞞著!不然我就告訴娘娘!”羅嬌嬌把薄姬搬了出來。


    “他不會罰我!你和薑鈺就不好說了!”薄郎君閉著眼睛笑了起來。


    薑鈺端來了水盆。羅嬌嬌淨了手,然後走到榻的另一頭爬了上去。


    薄郎君扭頭看向正蓋上被子的羅嬌嬌。羅嬌嬌的困意又上來了,她的頭剛挨著枕頭一會兒,人已經睡熟了。


    睡得倒是快!薄郎君的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安穩。他在夢裏與秋子君動起手來,卻被人家捏碎了肩頭,折了腿……


    夢中驚醒了的薄郎君猛地坐了起來。他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睡意全無。


    內室的劉乾也做了噩夢,他起身走出內室,發現薄郎君坐在榻上出神。


    薄郎君聽得動靜扭頭一看,劉乾立在內室的門口。


    “做夢被砍了頭!”劉乾苦笑著走到了茶桌前。


    薄郎君也披衣而起,坐在了劉乾的對麵。他熟練地烹茶技藝,使得劉乾對他刮目相看。


    難不成他真的是深藏不露?劉乾想起了秋子君的話。但是人喝醉了,看人還準麽?


    “請!”薄郎君將煮好的茶舀了一碗放在了劉乾的麵前。


    劉乾光嗅著這茶香,便知薄郎君的茶藝不凡。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唇齒留香。


    “好茶!”劉乾讚道。


    “你是誇我這茶好呢?還是他的茶藝好?”秋子君款步走了進來。他一身皂香氣,很明顯是剛沐浴完畢。


    “都好!”劉乾看向薄郎君。


    薄郎君會意,給秋子君斟了一碗茶。秋子君坐下喝了茶,然後眼波一轉看向了劉乾。


    “為何去皇城?”


    劉乾並未隱瞞,一五一十地將金佛失竊案的始末道出。


    “真是可惡至極!為何不殺了諾頓那小子?”秋子君氣憤至極,捏碎了手裏的茶碗。


    “他死了,你的至交恐怕就活不成了!”薄郎君抬眼看向榻上的羅嬌嬌。羅嬌嬌睡得很沉,並未醒來。


    “那你還禍水東引?”秋子君責問薄郎君。


    “當時的情形下,我隻能出此下策!”薄郎君又給秋子君斟了一碗茶。


    “那你就不怕匈奴人殺了諾頓?”秋子君的手按住了茶碗,眼光淩厲地看向薄郎君。


    “諾頓並不像你想的那般軟弱!他的功夫不弱,腦子更是不一般!我想此時匈奴人並未追上他!”薄郎君端起茶碗悠閑地品著。


    “何以見得?”劉乾不解地望著薄郎君。


    “在官道之上,匈奴人不敢明著動手。他們也不會聚在一處!諾頓不給匈奴人金佛,並未違反他們之間的約定。”


    “匈奴人要金佛做什麽?”羅嬌嬌從軟榻上坐起來,揉著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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