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瑩趴在地上,一臉絕望地看向秦玉樓。自己剛剛才在葉無花手裏救下他的性命,現在他竟然接過了敵人手裏的劍,來傷害自己。她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想不通自己為何瞎了眼,看上了這樣狼心狗肺的人。


    秦玉樓雙手顫抖,看著葉無花遞過來的劍,他麵露恐懼之色。他雖然跟隨薛瑩學習過一些武功,但若要他手執利刃殺人,卻是他從未做過的事。


    但秦玉樓知道如果此時放了薛瑩,自己往後的日子將寢食難安。更何況自己心中久已怨恨薛瑩任性霸道,對自己百般束縛,早欲殺之而後快。這次本想借慕容裕之手,除掉薛瑩。不承想慕容裕剛才賭咒發誓,借刀殺人的計劃徹底泡湯。到頭來,還是隻能自己動手。


    葉無花看出秦玉樓猶豫不決。心中生出一計。他將嘴唇湊到秦玉樓的耳邊,小聲說道:


    “妹夫,你若殺了薛正三人,便是對山莊一等一的功勞。我聽聞慕容莊主近日要挑選八莊主,而且也要為七妹尋得一位如意郎君。若是賢弟為山莊立下奇功,將來升官金爵,左擁右抱,豈不美哉!”


    七堂主潘碧琪也滿臉嬌媚地搖著秦玉樓的臂膀說道:“是啊,玉樓。你快殺了這賤女人,省著她日後尋著我們,打擾我們的美夢。”


    秦玉樓向潘碧琪看了看,隻見她麵頰嬌豔欲滴,若牡丹開放,心中不禁蕩漾神馳。他再向薛瑩看了一眼,隻見薛瑩蓬頭垢麵,滿臉血汙,形狀甚是可怖。不禁覺得十分惡心。於是他當下將心一橫,拿過葉無花手中長劍。顫抖著,向薛瑩一步一步地走來。


    薛瑩早已奄奄一息,透過額前散落的頭發,她看見那個神仙似的哥哥正向她一步一步走過來。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幻。抑或說現實太過殘酷。莫不如把它當作夢幻,就當成是在湖邊那時的情形,她看著秦玉樓微笑著走過來,抱著自己。想到這裏,她竟然露出了微笑,露出了以往看到秦玉樓時幸福快樂的微笑。


    看到薛瑩露出了微笑,秦玉樓不禁一怔。這微笑,他曾見過無數次,在酒樓上,在湖邊,在自己的懷裏。每次薛瑩高興的時候,都是這樣向他微笑的。短暫的驚訝過後,他心中升起了無比的厭惡。這微笑,像是在彰顯她的偉大,在嘲笑著他的背叛,嘲笑著他的無恥,嘲笑著他的卑微。這微笑令他徹底失去了最後的理智,脫離了恐懼,進而變得瘋狂。他提起手中的長劍,獰笑著向薛瑩衝去。像一個野獸一樣,狠狠地將劍向薛瑩身體刺了下去。


    一聲悶響,是冰冷的利刃貫穿肉體的聲音。秦玉樓一劍刺下,隻見長劍貫穿的並不是薛瑩的身體,而是撲將過來的薛正。薛正將整個身體蓋在薛瑩身上。這一劍,正好貫穿了薛正的心髒。鮮血噴湧而出,濺了秦玉樓一身。


    秦玉樓雙手握住寶劍,他真真切切感到了利刃刺穿肉體的感覺。這罪惡卻又無比美妙,無比刺激的感覺,讓他從頭頂舒服到了腳底。秦玉樓享受著這欲罷不能的快感,腳下的人早已淪為魚肉,任他宰割。他無法停下,拔出插在薛正身上的長劍,像一個瘋狂發泄獸欲的猛獸,一劍一劍地刺下。


    院子裏很安靜,隻有一聲聲利刃刺穿肉體的悶響。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玉樓的雙臂開始酸痛。他停了下來,腳下的薛正早已被他刺成肉泥。


    他興奮得雙手顫抖,轉過頭看著潘碧琪,露出興奮甚至變態的微笑。潘朵琪一蹦一跳地向秦玉樓撲過來。


    “恭喜玉樓哥哥,你終於長大啦。”


    秦玉樓扔下插在薛正身上的寶劍。拉起潘碧琪的手,挽著她的楊柳細腰,向慕容裕走去。


    “秦!玉!樓!”


    秦玉樓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這聲音微弱遊離,好似鬼魅發出。


    秦玉樓顫抖著迴過身,隻見薛瑩跪在地上,披頭散發,滿臉是血,如孤魂野鬼一般。秦玉樓被嚇得險些失足跌落在地上,幸好潘碧琪及時扶住了他。


    薛瑩雙目泛白,眼露兇光,對秦玉樓狠狠地說道:“薛瑩來世不願為人,願生生世世為厲鬼。生啖你肉,痛飲你血。”說罷撲通一聲,向前栽倒在地。


    秦玉樓殺人的快感已然散去,看到薛瑩如惡鬼一樣詛咒自己,心中的懦弱和恐懼又占據了上風。他臉色發白,渾身直冒冷汗。


    潘碧琪見狀急忙安撫。又是擁抱,又是愛撫。好歹讓秦玉樓迴了神。兩人走到了慕容裕跟前。


    潘碧琪向大和尚手中的薛樺一指,說道:“莊主,這小雜種怎麽處理呀?這迴可不要麻煩我的玉樓啦。”


    慕容裕一臉憐愛地看著慕容一劍,說道:“一兒,莫不如你一劍結果了他,正好試試你體內的格物神功。”


    慕容一劍向慕容裕躬身行禮,迴道:“是,父親。”


    說罷他拔出玄冰劍,運動內功,一股綠色的劍氣附著於冰靈玉秀的寶劍之上。劍氣比剛才薛正烏騅劍上的綠光還要奪目,在場眾人無不讚歎。


    就在此時,葉無花突然搖著折扇優哉遊哉地走了出來:


    “少莊主稍等。我有一個提議,古人練劍為了追求快準狠,常常捕捉許多鳥兒,放置於籠中。習武者棲身於籠中刺鳥,漸漸地劍招便越來越快,出劍便越來越準。


    “故而,我建議將這小崽子放了,放任他在院中亂跑。到時候少莊主一劍刺出,方顯得少莊主的劍法厲害,大家也能得個樂子。”


    在場眾人無不拍手稱快。慕容一劍也點頭稱是。“憨泰山”得了令,便鬆開了抓著薛樺的手。


    小薛樺剛才目睹父親和姐姐慘死。早已哭得滿臉是淚。此時抓住自己的大手鬆開,便飛快地向父親和姐姐的屍首跑來。薛樺撲到薛正和薛瑩的屍首上,哇哇大哭。


    慕容一劍仗劍而立,蘭花指一點薛樺,笑道:“你不怕我的劍嗎?還不快跑?”


    薛樺抱著姐姐的屍身,嚎啕大哭道:“我才不怕呢,你這個大壞人,你還我爸爸,你還我姐姐。”


    “真是掃興。”慕容一劍搖了搖頭。他本以為小孩子會因為害怕的本能而四處逃散,卻不想小薛樺趴在屍體身上一動不動,像一個活靶子。他臉上現出無精打采的神情,慵懶地挺起玄冰劍,向薛樺刺來。


    玄冰劍出鞘,如同從地獄的縫隙中透出的一道綠光。眼看著,玄冰劍就要刺到薛樺的頭。突然間,一道金光閃過,玄冰劍被金光硬生生地彈開。


    而小薛樺也覺得自己身子驀地騰起,被人抓到了空中,被帶著飛到了一邊。


    還未等薛樺看清眼前發生的一切,便聽到了一個慈祥的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阿彌陀佛,老衲來晚了。”


    眾人看時,隻見院中落下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人。在火把發出微弱的光映照下,眾人看見這僧人身材瘦削,須眉皆白,雙目澄澈,神態慈祥,一看便知是位修為深厚的高僧。


    高僧向院中的眾人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乃少林寺如善。今日路過此地,恰巧遇到各位施主正在欺負一個孩童。我久聞白虹山莊乃是武林新貴,貴莊與傲雪山莊的恩怨貧僧不甚了解。今日不知何故非要大開殺戒,竟連一個孩童都不放過。佛語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今日懇請各位高抬貴手,放過這個孩童。”


    慕容裕微微一笑,向如善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少林寺達摩院首座如善大師,幸會幸會。我白虹山莊今日奉皇上之命,將殺害貴妃的兇手薛瑩及傲雪山莊全部處死。聖旨在此,請大師過目。”


    葉無花拾起地上的聖旨,笑嘻嘻地送到如善麵前。如善接過聖旨,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讀罷他不禁眉頭緊鎖,不住地搖頭,口中喃喃道:“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如善將聖旨交迴到葉無花的手中,向慕容裕說道:“傲雪山莊立莊已百餘年。各代莊主懲奸除惡,救危濟困,將傲雪山莊發揚光大。現任莊主薛正更是俠義心腸,多次出手相助少林。老衲久聞其教子甚嚴,想必其子女也定是武林後輩中的翹楚,絕無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想這當中必然存在著天大的誤會,還需武林同道詳察其中原委。若薛瑩果真未殺害貴妃,還需還薛家一個公道。”


    潘碧琪向地上一指,罵道:“老和尚,皇貴妃的頭就在薛瑩薛正身邊,難道你是瞎了,看不見嗎?”


    “阿彌陀佛,這並不能證明貴妃就是薛瑩所殺。我與薛正莊主本是舊友,深知他為人剛正不阿,仁愛善良。若是有十足把握證明此案真為薛瑩所為,老奶實在不能相信。況且今日傲雪山莊眾人已全部遇難,所剩之人唯有此幼子一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願收養此子,將他撫養成人,還請慕容莊主高抬貴手。”


    “臭和尚,聖旨上明明寫的是‘滿門抄斬’。你難道要違抗皇命嗎?”潘碧琪在一旁氣得直跳腳。


    如善凜然道:“我們武林中人向來以俠義自居,不愛慕功名利祿,從不受朝廷挾製。薛正施主為人光明磊落,多次出手相助少林。今日若是慕容莊主一意孤行,我絕不會坐視他的遺子任人欺淩。”


    慕容一劍剛才本欲在眾人麵前顯擺一下新得的神功,奈何薛樺傻傻不動,不給他展示的機會。現在如善這老和尚自己送上門來,豈不是自己一展神功的大好時機?


    於是他伸出一根手指,一點如善,說道:“我們白虹山莊敬你是少林寺德高望重的高僧,本不想與你為敵。今日你若如此護著這罪人之子,我們也就不客氣了。久聞少林寺達摩院首座如善禪師伽藍經登峰造極,一手三界如因指出神入化。今日若是大師能徒手接住我一招太和陰陽劍,我便讓你帶走這個孽障。”


    慕容裕在旁微微皺了皺眉。他心想這如善是何等高僧。縱然愛子的太和陰陽劍固然高明玄妙,但是要那如善接住一招又有何難。


    但他轉念一想,玄冰劍是當年柴王劍一分為五的絕世神兵,而愛子吸取了薛正的四十年格物神功的修為。就算如善指法再高明,若想接住一劍,恐怕非要斷掉幾個手指不可。若如善知道這當中厲害,應該會知難而退,扔下這已經毫無希望的孽子,不要沾惹是非。


    誰知慕容裕抬頭看時,卻見到如善眉頭緊鎖,站如青鬆,麵無懼色。如善從容地對慕容一劍說道:“慕容施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今日此地已然殺戮過重,不宜再大動幹戈。你我一招定勝負。施主請出招吧。”


    慕容一劍冷笑一聲,運動格物神功,一股綠色的劍氣附著於玄冰劍上。他衣袂飄飄,風姿颯颯,揮動玄冰劍,劍尖一指如善,噔噔噔疾走幾步,使出一招馬耳東風便向如善刺來。


    如善從容不迫,輕揚右手,在空中劃了個圈。太和陰陽劍劍招極快,劍尖早已點入如善所劃圓圈。慕容一劍心下狂喜,沒想到竟然如此輕鬆就突破如善防禦,若再進一寸,必然將如善右臂齊齊砍斷。


    突然間,如善右手畫出的圓圈中出現三根蓮花瓣的指頭。慕容一劍楞了一下,想不到如善竟然會主動將三根手指送到自己的劍刃之上。


    慕容一劍好勇鬥狠,殘忍嗜血,心想就算是少林高僧,今日他多管閑事,我斷他三指又如何。故而劍招速度竟絲毫不減,揮動玄冰劍直直向圈中三指刺去。誰知三指仿佛透明一般,玄冰劍竟然直接穿過,慕容一心中大駭。恍惚之際,忽然覺得自己喉嚨被牢牢鎖住。


    慕容一定睛一看,如善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邊,用左手牢牢鎖住自己喉嚨。他再定睛一看,隻見如善右手三根手指已被齊齊斬斷。慕容一劍大驚,原來剛才如善知道他的三界如因指擋不住慕容一劍的太和陰陽劍法。所以為了救下這孽子,早就打定了犧牲自己手指的決心。


    他雖然砍斷了如善三根手指,但此刻畢竟被如善掐住了喉嚨,分明是敗了陣。臉上無光,氣得嗷嗷直叫。他運動格物神功,意圖用內功彈開如善左手。誰知剛一發力,便覺如善內勁猶如金鑄,堅硬無比。心中不覺暗暗讚歎伽藍經的精純深厚。


    “劍兒,切莫無禮。”


    慕容裕深知兒子心高氣傲,自入中原武林以來無一敗績。本次敗於如善之手,定然心中不服,肯定還欲尋如善死鬥。如此糾纏下去,恐怕夜長夢多。況且薛樺隻是一個七歲小兒,父母雙亡,山莊被屠,無依無靠,將來如何成事?不如暫且忍氣吞聲,饒他一命。


    慕容一劍無奈,隻得放下玄冰劍,對如善怒如而視。


    如善鬆開左手,輕身一縱,向後跳迴薛樺身邊,雙手合十,向慕容一道:


    “少莊主年少有為,太和陰陽劍本就是大燕至高無上的劍法,此番更吸收薛正莊主四十年修為,將來江湖之上恐怕更無敵手。今日老衲無意與各位為敵,隻是不忍故交絕後,死不瞑目,故而才挺身相救。得罪之處,還望慕容莊主海涵。”


    慕容裕眼見薛樺被如善搶去,慕容一劍又敗在如善指下,心中本已十分不快。如今如善更加出言譏諷愛子奪人武功,臉上不禁一陣白,一陣紅。鼻子冷哼一聲,倒轉輪椅,冷冷地向如善道:


    “今日大師所做之事,他日我必稟報朝廷,看你少林寺如何承擔。我們走。”


    說罷便帶領白虹山莊眾人離開山莊。慕容一劍迴頭冷眼看了一眼如善和薛樺。目光怨毒,有如蛇蠍。薛樺嚇得渾身發抖,抱住如善大腿嗚嗚地哭了起來。


    如善用溫暖而寬厚的大手不住地撫摸著薛樺的頭。他蹲下來,慈祥地看著薛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薛樺。”薛樺嗚咽著答道。


    “好,我叫如善。我們一起收殮了你的父親和姐姐,然後和我迴少室山吧。”


    薛樺睜開眼睛,看了看如善。他看見眼前的這位高僧目光真切,神態慈祥,與那些窮兇極惡之人大有不同。薛樺點了點頭,拉著如善跑到了薛正和薛瑩的屍體旁,哭了起來。


    如善帶著薛樺,將山莊中遇害的人在院中一一埋葬。如善清點了一下,自薛正、薛瑩以下,共五百五十四人全部遇難。隻唯獨不見了傲雪五英的屍體。他轉念一想,傲雪五英武功極高,恐怕已在別處被白虹山莊害死。如善用木板一一寫好姓名,將墓碑置於肉球墳前。


    如善和薛樺在薛正墓前種下一棵樺樹。薛正墓前木板上書“父傲雪山莊莊主烏騅劍薛正之墓”。旁邊薛瑩墓前木板上寫“姊傲雪山莊梅花劍薛瑩之墓”。薛樺眼含熱淚在薛正和薛瑩墓前磕了三個頭。站起身,咬緊牙關,攥緊雙拳,拚命不讓眼淚掉下來。


    突然間,他的眼裏射出了一股兇狠的目光,好像深夜之中突然射來的兩道強光。這兇惡的眼光驚了如善一跳,他聽見薛樺咬著牙說道:“爹爹,姐姐,等我長大一定為你們報仇。”


    如善輕輕撫摸了一下薛樺的頭,說道:“孩子,你還太小,應該愛惜自己的性命,好好照顧好自己。隻有這樣你父親和姐姐的在天之靈才可以得到安慰。我們快下山吧。”


    薛樺點了點頭,跟在如善身後,一步三迴頭地向山下走去。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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