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初一的後腦勺。


    “傻丫頭,在我心裏,社稷是重要,但你也同樣重要。”


    初一麵上動容,但心裏卻在冷笑。


    若是以前,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會信,但現在她一個字都不信。


    若是自己在他心裏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麽重要,那就不會有她全家被殺這件事了。


    “小姐,我跟你說......”


    恰好這時,雲心扯著嗓子的聲音自外麵傳來,初一借機從楚淵的懷裏鑽了出來。


    “小姐,二熊那個狗東西,他簡直欺負人!”


    雲心自進門,視線就一直在初一身上,全程自顧自說著話,壓根就沒注意到床榻上還坐著個楚淵。


    “他不是教你識字教的挺好的嗎?怎麽就欺負人了?”


    初一接過雲心遞過來的湯婆子,開口詢問。


    其實眼下已經開春,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但雲心還是每天晚上都堅持給她灌好湯婆子。


    說是春捂秋凍,反正也是好心,初一便也隨了她的意願。


    “他說,我認識的字已經有很多了,所以明天開始就不教我識字了,要教我讀書!”


    初一挑挑眉。


    “這是好事啊,不學白不學。”


    誰知初一剛說完,雲心便氣鼓鼓的鼓起了腮幫子。


    “可是,可是我覺得我不會讀書啊!去學字的好幾個婢女她們都比我聰明,我怕學不會,給你丟人......”


    說著,雲心默默低下頭。


    初一輕笑。


    “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學,我才不怕你學不會給我丟人!我就怕你遇到困難就退縮,這才丟人呢。”


    雲心看著初一,越看越覺得自家主子人美心善。


    床榻上,被冷落了許久的楚淵冷哼一聲。


    雲心這才注意到,原來九皇子竟然還在這裏。


    這幾日她也看出來了,小姐晚上總是不想跟九皇子一起睡覺,所以她在心裏大膽的猜測,定然是兩人鬧別扭了。


    這種時候,就需要靠她的聰明才智來幫他們化解了。


    “哎呀,小姐,你快看那是什麽!”


    突然,雲心大叫一聲,指著初一身後的位置麵露驚恐。


    “什麽?”


    初一順著雲心的視線迴過頭去看,什麽也沒發現。


    “老鼠啊!有老鼠!”


    “啊,它朝著你這邊跑過來了!”


    雲心似乎真的被嚇到,眼淚都快出來了。


    初一再次迴過頭,依然是什麽也沒看見。


    轉過頭,她盯著雲心端詳了許久,後來幹脆直接拉起她的手探了探脈。


    “小姐,你做什麽?”


    雲心不解。


    初一收了手,又認真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繼而搖了搖頭。


    “這眼睛也沒問題啊,怎麽就出現幻覺了?”


    “......”


    雲心不覺摸了摸鼻子,自家小姐怎麽跟正常的女子不太一樣,竟然連老鼠都不怕。


    她自知自己的計劃失敗,隻好作罷。


    倒是初一突然靈機一動。


    “哎呀,原來這房間有老鼠啊!那我還是不要住在這裏了!”


    “雲心,今晚我先跟你擠一擠,等明天讓管家找人來把老鼠抓了,我再迴來住。”


    說著,初一顧不得看床榻上早已黑了臉的楚淵一眼,直接推著雲心就出了房間。


    翌日,初一跟著雲心起了個大早。


    一早上,雲心就忙的不可開交。


    原本她見這郡守府的下人都是在主子們吃飯的時候站在一旁伺候著,等主子吃完後她們再吃。


    但是自家小姐卻說,她沒有那麽多規矩,讓自己與她一起吃飯。


    雲心將飯端上飯桌,匆忙吃了幾口之後,便出門了。


    她與二熊約好,今日要早些過去的。


    初一吃完飯後,有些百無聊賴,今天不需要出門,初一索性去了書房。


    房間裏麵坐了足足有十人,每個人麵前都擺著一本書。


    二熊正站在最前邊,諄諄教導。


    初一將門推開一個縫,二熊看到後,想要上前行禮,卻被初一悄悄製止。


    二熊隨即清了清嗓子,視線繼續移迴到手上的書裏。


    “今日我們先來學一首詩,大家先跟我一起讀。”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上麵的字,前段時間,二熊都已經教過。


    所以大家讀起來並不費勁。


    隻是雲心突然皺起眉頭,直接站了起來。


    “這是什麽詩,寫的根本就有問題!”


    雲心此話一出,另二熊直接愣在原地,就連門口的初一都忍不住挑挑眉。


    “這詩是古聖先賢所作,您且說說問題在何處?”


    二熊開口問道,這首詩他已學會了好多年,從來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隻見雲心開口道。


    “野火怎麽會燒不盡呢?用燒火棍挑一挑,多燒一會,那就算是木樁子也給燒成灰了!”


    聞言,旁邊一個下人直接噗的一聲笑出了聲。


    就連二熊也因極力的憋笑,導致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初一也在趴門外,笑得直不起腰。


    活了十七年,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釋。


    其他人如雲心一樣,第一次聽到這首詩,所以並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對於他們為什麽會笑,也全然摸不著頭腦。


    “這個野火燒不盡的意思,是說外麵生長的野草燒也燒不完,誰說你們家鍋頭裏麵的草了!”


    隨著那下人的一番解釋,眾人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麽而笑。


    便也跟著紛紛大笑起來。


    雲心看著周圍人的樣子,這才明白,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種解釋。


    便也隻好撇撇嘴,默默的重新坐了迴去。


    二熊又花了些功夫,將這首詩的意思講明白,又讓幾人跟著讀了幾遍,便開始教下一首。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不對不對,這首詩也不對!”


    雲心搖著頭再次打斷了二熊。


    二熊詫異的看了看雲心,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書卷,繼而再次抬頭看向雲心。


    “這次是哪裏不對?你且說說。”


    “他說在水一方,也沒說人是乘著船,那如果人不乘船,早就掉下去了,怎麽可能好好的在水裏,還用那麽多好聽的詞來描寫呢?”


    門外,初一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直接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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