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朔撇了撇嘴,既然被看到了也沒辦法,好在白宇這家夥和他半斤八兩,應該不至於把他的事說給別人聽。


    “我說你,一個病人,大半夜不睡覺坐個兩輪車到處亂跑,嫌命長嗎?”許朔一邊抱怨著一邊攀住白宇的輪椅,“我送你迴房間吧。”


    白宇搖了搖,“不急,既然你沒睡…咳,正好,帶我去墓地看看。”


    “又去墓地?”許朔皺了皺眉,吐著白霧說道:“這大冷天的,你放過我吧。”


    “幫幫忙嘛,去一次少一次啦。以後就是人家來看我了。”


    白宇說完,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用衣服掩著嘴,臉色更蒼白了些。


    許朔歎了口氣,無奈低頭,“行吧行吧,你這樣一副慘樣的拜托我我也拒絕不了啊。”說著他便背對白宇蹲了下來,讓白宇伏到他背上。


    等白宇上了許朔的背以後,二人便開始朝墓地的方向行進了,因為是第二次去了,所以許朔也算輕車熟路。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到了墓地以後,白宇和上次一樣坐在墓地前的大石頭上,許朔依舊脫下外套給他披上。


    “不好意思,能幫我把這個放在他們的墓前嗎?”


    白宇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白圓圓的東西遞給許朔。


    許朔定睛一看,樂了。


    “這不是大前天的包子嗎,你沒吃啊?”


    “嗯,說好每年請他們吃一次包子的。”白宇輕聲道。


    許朔接過已經缺失水分有些發硬的包子,問道:“放哪個墓?”


    “可以的話,每個都放吧。”白宇說。


    許朔愣了一下,等明白過白宇的意思來後,不禁苦笑起來。


    “你還真會使喚人啊。”


    嘴上抱怨著,不過他還是照做了。從最前排最左邊的墓前開始,放下包子,雙手合十,小聲念叨一句“你們村長給你們帶的,嚐嚐吧”,拜過兩下後,又拿起包子放到第二個墓前,重複這個步驟。上百個土墳包,許朔就這麽一個個地拜著。


    “你還真要全部拜完啊,咳……我說說而已,你把包子放最前麵,拜一次就好了。”白宇說。


    “無所謂啦,反正拜都拜了,不拜完對其他人不公平啊。”許朔繼續拜著,不過也偷點小懶,不講村長給你們帶的這句話了,就在每個人墳前拜拜手。


    “我說。”拜墳途中,白宇向許朔搭話道:“問你件事。”


    “什麽?”


    “俊雄他們在城裏,都幹些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許朔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賺錢唄。”


    “我知道是賺錢,具體呢,在做什麽?”白問追問道。


    “不知道,這種事你自己去問他不就好了。”許朔頭也不迴地說。


    “果然在做危險的事情吧?”白宇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在提問,聽上去他好像知道俊雄他們在城裏做些什麽。不過知道也正常,白宇是個聰明人,他怎麽可能相信光靠賣手工馬紮和野生疙瘩包能賺那麽多錢,估計早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許朔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管在做什麽,他隻是和你一樣,都隻是為了村子而努力罷了。”


    白宇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聊點別的吧。你為什麽要給自己放血?”


    “……我還以為你不會好奇。”許朔說。


    “怎麽會不好奇呢,我可是…咳咳,癱瘓在這個小村子裏好幾年了,我屋裏的每本書我都翻過五遍以上,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比新鮮事更吸引我的了。”白宇說。


    許朔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事情要解釋也挺複雜的,隻是最近經常做一些過分真實的夢,所以需要一點疼痛讓自己清醒過來。”


    “春夢?”


    “怎麽可能,如果是春夢的話我倒情願天荒地老一直做下去。”


    “這麽說是噩夢了?什麽噩夢這麽厲害,能逼得你給自己放血。”白宇問。


    “我也說不清,太多太多……好像是某人的痛苦迴憶鑽進了我的腦子裏,我能感受到那些人所經曆過的苦難,那是完全的、不受控製的感同身受,那種感覺實在太過真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許朔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手臂上的傷,“不在手上劃幾個口子的話,就好像唿吸不了一樣。”


    “太過真實的夢?”白宇皺著眉頭凝神思索起來,“一般來說,夢境都起源於現實,最近發生了什麽讓你鬱悶的事嗎?”m.81??.??m


    “讓我鬱悶的事麽……是有那麽一件。”


    許朔拜完最後一座墳,拿著包子迴到了白宇身邊,當他把包子遞迴給白宇時,白宇讓他隨便放在一座墳上,於是他放在了皮婭太太兒子的墳前。


    “那麽,讓你鬱悶的事是什麽?”白宇繼續剛才的話題。


    許朔抓了抓腦袋,“跟你說說也無妨。”


    許朔於是向白宇說起了那天在酒館裏遇到的母女,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剛才夢中在教室門口被光頭男帶走的女孩,就是那天在酒館裏被帶走的孩子。這麽說來,他的夢確實不是沒有來由的。至少前半段不是。


    “原來如此,所以,你現在是在為自己沒有幫那母女而愧疚嗎?”白宇說。


    許朔垂下腦袋,“說沒有罪惡感是不可能的,莉莉恩叫我幫她們的時候,我雖然說不能連累俊雄他們所以拒絕了,但是實際上我也知道,那不過個借口,我隻是……不想招惹糾察隊罷了。”


    白宇咳了兩聲,道:“我覺得你這種想法並沒有錯,糾察隊確實是不好惹的。”


    “話雖如此,我其實還是可以做很多事的,隻要我再多做一些,大概那個孩子的母親就不會死……”


    “許朔兄弟,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這麽說的話,我可就難受了。”


    “為什麽?”許朔問道。


    白宇沒有馬上迴答,而是靜靜地望向麵前的上百座墳包。


    許朔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對白宇說什麽隻要我在多做一些誰就不會死的話,根本就是在揭白宇的傷口,作為盜賊村的村長,這些年他在貧寒饑苦中送走了太多人。


    “對不起啊,跟你相比,我的煩惱是小巫見大巫了。”


    白宇聳聳肩。


    “沒關係。我想說的是,我們畢竟無法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一昧地拘泥於已經發生的事情,隻會徒增痛苦,噩夢連連。”


    “我知道,你說的道理我懂,隻是沒那麽容易釋懷,因為我的不作為,有一個女孩的母親斷送了性命,而女孩也失去了她的人生。這不是能夠簡單撇清責任的事情啊。”


    “責任?什麽責任?你覺得會發生這種事是你的責任嗎?哈哈,咳咳咳…咳咳…!”


    白宇想笑,但一笑就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許朔看他咳得厲害,趕忙過來幫他拍背,生怕他咳死在這裏。


    好一會,白宇才緩過勁來,他眼神虛脫,有氣無力地說道:“算了吧,許朔,假如我現在突然死在你麵前,你也要把責任歸咎於自己嗎?你又不是救世主,沒必要去試著拯救每一個人。”


    白宇的勸導沒能讓許朔的心情好些,反而叫他的眼神迷茫起來。


    “那假如,假如世界上真有救世主的話,他就應該承擔這一切嗎?”許朔試探地問道。


    白宇笑了笑。


    “那他畢竟是救世主嘛。咳咳,救世主如果存在的話,他自然該對世間的一切不公負責,但你又不是救世主,對不對?”


    許朔沒有說話。


    天空中飄來幾片雲,遮住了大半個月亮。難得停息的雪,此刻又下了起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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