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許朔從幻境中掙脫,咳嗽著咽了口帶血的唾沫,感覺天旋地轉。


    他還在房間裏,莉莉恩仍在眼前,但黃金瞳沒有褪去,真正的莉莉恩還沒迴來。


    “剛才那是什麽,太真實了,感覺就像是我自己一樣……是你的過去嗎?你想讓我看的就是這些?”許朔有些困惑,他沒從剛才那段莫名其妙的迴憶中得到任何感悟。


    “不,那不是你該看到的,你的靈魂的抗拒讓我的魔法出了些差錯。”莉莉恩捧著許朔的臉說道:“看著我的眼睛,我們再來一次。”


    “還來?等、等一下,我感覺我的腦子快炸了啊喂……”


    許朔想拒絕,但黃金瞳不由分說地再一次侵入了他的意識。


    許多殘缺的片段在眼前飛速閃爍著,不屬於他的各種複雜情緒在他心中奔湧著。


    名為莉莉的少女衝出了她厭惡已久的屏障,她終於可以地在這片她向往已久的土地上自由的飛翔,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她總算可以對這個世界一探究竟,而不是對著書本上描繪空空幻想。


    她自由了,許朔能感覺她內心激動和喜悅。


    畫麵一轉。


    眼前出現了一位看上去年紀在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在姑娘的身後,是一片空曠的原野。


    姑娘神情疑惑地問道:“莉莉,你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到底是什麽啊?還要特意跑到這裏來。”


    “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們,但是鎮子上的大家都好人,我也不想再騙你們了,安妮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決定先告訴你。”莉莉說道。


    “什麽事啊,說吧。”名叫安妮的姑娘微笑地看著莉莉。


    “其實,我……不是人類。”


    “欸?你在逗我玩嗎?”


    “是真的,你看。”


    視野發生了變化,安妮似乎縮小了——不對,是莉莉變迴了真身,在龍的形態下,她的這位友人看上去變得很小。


    姑娘張大了嘴巴,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畫麵一轉。


    出現了一個簡潔的房間,穿著貴族服飾的中年男人坐在了莉莉的麵前,身後還跟著四名衛兵。


    “鎮長你直說好了,你是有什麽事情找我嗎?”


    “呃,是這樣的,莉莉小姐,最近我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言,雖然是些荒謬的說辭,但是,為了保護鎮子的安全,我還是得向你核實一下。”


    “什麽?”


    “這是非常失禮的問題,如果你也覺得荒唐,那我們就哈哈一笑過了吧。那個,莉莉小姐你……是人類嗎?”


    “……是安妮告訴你的嗎?”


    許朔感覺到了和莉莉一樣悲傷與憤怒,這是被背叛的滋味。


    鎮子看上去很客氣,但莉莉能聽到他的心髒在飛速地跳動著,在他身後,衛兵們的手也緊緊地按著腰刀的刀柄。


    “對,我不是人類,我是來自龍域白諾氏族的龍。”莉莉說著讓自己的右臂現出了銀色的龍鱗以證明她沒有說謊。


    鎮長明顯嚇了一跳,有些磕巴地說:“這,這還真是讓人吃驚啊,莉莉小姐看上去和人沒什麽區別,而且還會說我們的語言。”


    “你們的語言並不難,我在家的時候稍微花精力學習了一下。”


    “是這樣啊,那不知道您來我們鎮子,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我隻是……”莉莉頓了頓,“想看看人類生活的地方,是怎麽樣的,我在書上看過很多和人族有關的故事。”


    鎮長表情僵硬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那麽,今天隻是來問清楚這件事而已,現在已經弄清楚了,這就迴去了,打擾您了。”


    鎮長說著起身便要走。


    “你們……不打算逮捕我嗎?”莉莉有些意外地問道。


    鎮長笑了笑,謙卑道:“豈敢豈敢,既然您沒有惡意,我們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再見了莉莉小姐,如果在鎮子上遇到了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


    看到鎮長和衛兵們離開,莉莉心中鬆了口氣,她想,人類果然不像同胞們說的那般不堪,這分明是一個友善的種族。


    畫麵一轉,鎮長再次出現在了莉莉跟前,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莉莉小姐,事情是這樣的,我把您的事上報給了國王,王都那邊想邀請您去做客,正好您不是想參觀一下我們人族生活的地方嗎?這個小鎮子貧窮又落後,沒什麽可看的,您想不想到王都那邊去瞧瞧,請務必不要拒絕我,這是國王交代的差事,您若是拒絕了,我會很困擾的。”


    莉莉又驚又喜,人類的王居然想見她,這是否意味著她將成為這個國家的貴客呢?


    抱著忐忑的心,莉莉前往了王都。


    王都的城牆高聳,城門緊閉,隨行的鎮長等人讓她在城門口等待,自己走小門進去通報。


    不多時,城門打開了,莉莉看到了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直到巨大的城門完全被打開,幕布落下,她才意識到這是一場陰謀。


    幕布後,是密密麻麻的,拿著火槍和弓箭的人類,他們早已架好了大炮和搭載巨型弓弩的戰車。


    愣神間,有人喊了一聲放,城牆上鋪天蓋地的撒下了數張巨網,將莉莉罩在其中。


    “人類——!”


    莉莉怒吼著恢複了真身,巨龍的身軀輕而易舉地掙脫開了網罩了。


    這時,一梭由戰車發射的利箭帶著破風聲刺穿了她的肩膀,在莉莉憤怒的咆哮聲中,人們引燃大炮,炮彈撞在她的胸口上,綻放出熾熱的火光,數不清的子彈和箭雨擦過她的鱗甲,火星閃閃。


    莉莉展翅想要飛向空中,但兩側的叢林裏突然射出數十道由各種元素組成的光鏈、雷鏈、火鏈等,將莉莉捆鎖成了層層捆住——原來叢林早已埋伏了數十名精英魔導士。此時,某種綠色的液體自城牆上倒落,澆灌在莉莉的身上,莉莉立馬感到灼痛難耐,這些液體似乎有很強的侵蝕性,它們滲入鱗甲中,灼燒著皮肉。


    幾十個身材魁梧的戰士從城門後衝了出來,他們都手持巨斧或大劍,來勢洶洶。


    “上啊,砍下龍首的人,國王會讓他當禁軍士長!”


    每個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勝利在即的喜悅,但是這些人顯然低估了莉莉。


    莉莉張開嘴,咆哮著吐出龍炎,將向她衝來的戰士燒成灰燼,然後用力展開翅膀,將所有的法鏈撐裂,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她又煽動翅膀,將身上那些綠色的液體抖向人群。


    一些人被龍翼帶起的狂風卷飛,一些人被綠色的液體潑中,觸碰到液體的部分頃刻間便化作了白骨。


    “你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至此,畫麵一晃,來到一處森林中。


    這是一處如夢幻般清幽的地方,每一棵大樹都高聳壯碩,薄霧繚繞、如白紗般掛在樹端,空氣中散落著青草、鮮花和濕泥的芳香。隻可惜現場的氛圍並不是很和睦。


    “請你離開,白諾氏族的龍,這是警告,而且絕非隻是警告!”


    有著漂亮麵孔的男性精靈們站在樹幹上,手搭著弓箭,將箭頭正對準莉莉。


    “別激動,精靈,我隻是想見你們的大長老,我聽說精靈是長壽且富有智慧的一族,你們的大長老更是聞名天下的智者,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他,拜托了。”莉莉懇求道。


    “精靈沒有義務解答龍的疑惑,請你離開,我們不想與龍族起爭端,不要逼我們動手。”為首的男性精靈堅定地說道,“你或許覺得自己鱗片堅不可摧,但大地女神賜予的長箭會貫穿一切。”


    就在局麵僵持不下時,一個留著長胡子的精靈老者出現了。


    “退下吧,艾斯特爾,我們的這位客人沒有惡意,按年齡算她還是個孩子呢,別把武器對著一個孩子。”老者說道。


    “你就是大長老?”莉莉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的,正是我。”老者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過孩子,我想我恐怕無法迴答你的問題。”


    “我還沒問呢?”


    “我知道你為什麽而來,你是離群的公主,為了追求自由和向往的世界而離開家園,卻發現這個世界美麗但殘酷,所以你帶著神龍的預言,想要到我這來尋求答案。”


    莉莉愣了一下,然後佩服地說道:“如您所言,大長老,那麽,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


    老者苦笑了一下,道:“孩子,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答案,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一個家夥知道答案,他或許能夠迴答你的問題。”


    “他是誰?”


    “一個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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