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魔界的人得到的經驗會比較多,如果你有自信的話,不妨挑戰一下,實在不行再用大小姐的傳送晶卡跑路就好了。”安吉娜補充道。


    許朔盯著正在和某個牛頭人交流的少年看了一會,黑色的頭發,身上穿著一套紫色的袍子,除了額頭的尖角以外,與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硬要說的話,那就是臉比一般人要俊美得多。


    不知道他在魔界過著怎樣的生活,如果我有那樣一張俊美的臉的話,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說不定會過上另一種生活吧,許朔心想。


    “糟了。”安吉娜忽然說道:“那些蒙臉的家夥知道你們第三層以上了,現在他們有一小部分人守著出口,其餘人似乎進迷宮裏來了,包括那個lv6的家夥。”


    (棲川那家夥出賣了我們嗎……)


    “不,棲川還算挺講義氣的,那夥人問他的時候,他說沒見過你們來著,不過他的部下太膽小了,把你們供出來了。”安吉娜說道。


    許朔點點頭。


    (算那小子有良心。)


    “你要現在走嗎?”


    (不,他們就算現在上來,估計也沒那麽快到第五層,讓我試試看能不能升到lv4再走。)


    “好吧,隨你。”


    安吉娜的聲音消失。


    “那是人?但是,頭上有角……”莉莉恩看著不遠處的少年,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她對鬼人似乎不大了解的樣子。


    “那不是人類……”


    許朔把安吉娜告訴他的照搬著說了一遍。


    “什麽?!那,如果讓他們出去的話,車瓦城豈不是很危險?”聽說了情況後,莉莉恩馬上慌了起來,“我們快迴去告訴其他人吧!”


    許朔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看著眼前近百名牛頭人,忽然注意到有幾名牛頭人將幾副鐵鎬放進礦車中,似乎打算出來開礦的樣子,一個想法在他心中升起。


    “別急,我有一個主意……”


    **


    它一出生就在這裏,手握著不知何人給予的武器,漫無目的地在這滿是岩石的隧道中遊蕩,偶爾碰到和它一樣長著角的家夥也無話可說,大家擦肩而過。


    它的腦海裏隻有一條不知誰下達的命令:殺掉每一個除了同族以外,出現在眼前的家夥。


    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誰,這裏是哪,困了就睡覺,醒了就巡邏,這樣的日子每天在重複,直到,那個自稱是它同胞的少年出現。


    少年從某個門後帶著酋長來到了它的麵前,在它看到酋長的那一刻起,它就知道了——那是它們的頭,是領導它們的人。


    酋長對它說:“醒來吧,我忠誠的族人,我們要追隨這位大人,一起離開這無盡的監牢,去向可惡的人類複仇。”


    酋長口中的大人,就是那個少年。


    從少年口中,它得知原來自己是某個叫賢者的人類創造出來的,而創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被殺死。


    少年說,它們是強大的,是天生的戰士。


    少年說,它們和他一樣,都是魔神的族民,是一家人。


    少年說,他可以帶它們到外麵的世界去。


    少年說,要複仇。


    少年帶來了工具,教它們製作武器,讓它們變得更強。


    它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但它想看看,它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了殺戮以外的欲望,即便要忍受烈火的灼燒,它也在所不惜。


    它撫摸著胸前尚還炙熱的鐵甲,從未有過的期盼使它的手顫抖不止。


    這時,一位同胞走向了它,“原料不夠了,與我們再去挖一些迴來吧,同胞。”


    它無視胸口的灼痛感點了點頭,與另外四名同胞一起帶上鎬子,推著礦車走向了礦洞。


    走在隧道中,它望著身旁狹小的隧道,想到不久就能告別這裏,它的內心不由雀躍起來。


    就在這時,有什麽東西“嗖”地射向它。


    憑著強大的肌肉反應,它將飛至麵前的東西握住並折斷——那是一支箭。


    “人類!”它身旁的同胞發出咆哮聲。


    一個人類女性站在距離它們數十米遠的前方,正不停地搭弓向它們射箭,隻是那力道對它們而言可以說是不痛不癢,人類果然是弱小的物種。


    “把她撕碎!”


    同胞們怒吼著衝向那名人類女性,後者似乎畏懼了,她開始轉身逃跑,但她能逃到哪去?這裏是它們的地盤!


    如果不出意外,這名人類會被它們手撕成塊,然後變成它們腹中的美食,它如此堅信著。


    眼看馬上就要追上那個人類女性了,然而,在經過一個岔道,一道影子如疾風般閃出,它還沒意識到那是什麽,跑在它前麵的一名同胞便已經捂著喉嚨倒下了。


    “幹得好,莉莉恩!”


    身影現了形,那是一名人類男性,手中握著短劍,此刻正皺著眉頭在看它們。


    “嘖,五隻嗎?來的比預想中的多了點。”


    同胞的死讓它感到憤怒,它不加思考地揮舞拳頭砸向那個男青年,明明看著就要砸中了,但對方卻突然消失,拳頭砸在地上,將地麵砸出一個小坑來。


    “影斬!”男青年的聲音出現在身側。


    它扭頭看去,正看到男青年淩空躍起,揮動手中的短劍朝它另一名同胞的脖子砍去,不知是不是它眼花了,它竟然看到短劍的末端出現了一道細長的虛影,而下一秒同胞的頭顱便滾落在了地上,鮮血自脖頸處噴灑而出,將天花板染得血紅。


    接連兩個同胞倒在眼前,它們意識到眼前的人類不容小窺。


    不用誰提醒,剩下的三名牛頭人開始往它們來時的地方狂逃。


    “喂喂,讓你們就這麽迴去了的話我可就麻煩了。”


    它感覺到有人攀上了它的肩膀,它驚恐地扭動著身子,想把身上的家夥甩下去。


    “別緊張嘛,馬上就好了。”


    男青年說著它聽不懂的話,將短劍刺向它的喉嚨,然而與預想中的不同,對方似乎沒用力,短劍並沒有貫穿它的喉嚨,隻是在上麵開了一個小口。


    “靠,不用技能果然不行嗎……”


    它沒去想為什麽會這樣,隻是慌忙地掄動手臂朝肩上砸,將背上的男青年趕了下去,然後捂著受傷的脖子拚命向前跑。


    “看來要針對脆弱一點的地方了。”


    它聽到身後接連傳來兩聲倒地的聲音,迴頭看去,兩名同胞都被剜去了雙眼,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接著,它與那名男青年對視了。


    那根本不像一個奪走他人生命者該有的眼神,沒有狂熱,沒有興奮,甚至眼底裏沒有一根紅血絲,隻是平淡地看著它,就像是在進行一場索然無味的遊戲一樣,所有的死亡,都是定好的環節。


    為什麽會這樣?人類都是這樣恐怖的存在嗎?竟然能以如此平靜的態度對待它們的死亡,輕易的將它們對外麵世界的渴望扼殺,奪走它們的生命,就如舉手投足般隨意。


    它想起了少年說的,創造它們的名為“賢者”的人類。


    “他創造你們,隻是為了殺死你們罷了。”


    不要,我想出去,到外麵的世界去,我不想死在這裏!此刻它的內心感到極度的恐懼。


    它拚了命的奔跑,身後的腳步聲卻越追越近,它開始後悔為什麽要在身上裝上鐵板,這使得它沒法跑得更快。


    近了,近了,同胞們和酋長,還有那個大人所在洞穴,就在眼前!


    洞穴湧出的熱浪拂過它的麵頰,淚水情不自禁地溢出眼眶,是恐懼,亦是心安。


    這時,後背傳來一絲冰涼感,疑是利刃的溫度!


    離門口隻有一步了,它縱身一撲,倒在了洞穴內,上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它。


    它翻過身來,第一時間看向洞口外,那個男青年就在站在洞外,以冰冷的視線凝視了它一秒後,轉身飛快地跑開了。


    “你怎麽了?”同胞們紛紛圍上前來。


    它想說話,卻感覺喉嚨劇痛發不出聲,這時它才意識到,自己甚至無法好好唿吸。


    它無力地指向洞外,指著那個男青年消逝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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