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刹,你不要太過分了!”禿頭老板說道。


    “過分?你在說什麽啊,大叔。”羅刹笑著說道:“我這人很講理的,你偷偷收養這孩子,我都還沒說什麽呢?怎麽能說我過分呢?放心好了,我不會殺這孩子,隻是擔心她在你這裏得不到很好的教育,所以想帶她迴去,讓組織裏的人教導教導她,讓她學些本事而已。”


    “你剛剛分明還說她是威脅。”禿頭老板根本不信羅刹的鬼話。


    “沒有接受過教育的野孩子,長大了當然會給我們搗亂,不過隻要教會她什麽人是不能惹的,這樣就沒事了不是嗎?”羅刹說著,朝老板伸手道:“不要浪費時間了大叔,把這孩子交給我吧。”


    禿頭老板看了看懷中的繆真,又看了看羅刹,猶豫了片刻之後,緩緩地鬆開了抱著繆真的手。


    羅刹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緊接著,禿頭老板把繆真拉到了自己身後,把繆真推向自己的妻子,然後向著羅刹跪了下去。


    “求求你,放過這孩子吧。”禿頭老板向羅刹磕頭道:“這個店,我送給你了,錢我不要了,這樣行嗎?我保證不會讓這孩子以後去找你們麻煩的,求你了。”


    羅刹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消失了。


    “大叔,我好好說的時候,你要乖乖聽話才行啊,你現在在幹什麽?瞧不起我嗎?”羅刹說道。


    “老大,跟他說那麽多幹嘛,我幫您把那小鬼帶過來吧?”羅刹身後的一名黑巾賊提議道。


    “不,那多沒意思。”羅刹說道:“我要讓他親自給我送過來。”


    許朔站在人群中,心知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他下意識摸了摸腰帶上的皮套,本應該放著短刀的皮套此刻空空如也。


    他有些懊惱,其實剛才繆真從他這裏抽走刀的時候,他並非沒有感覺,但因為人群擁擠,所以下意識的以為隻是誰不小心碰了一下,繆真的個頭又小,從他旁邊溜走他都沒看見。如果一開始他就能攔住繆真,事情也許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就在此時,安吉娜的聲音出現了。


    “我先提醒一下你,那家夥可是lv7,比你在石頭林裏遇到的蒙麵人還要強,你可別逞英雄不要命。”安吉娜說道。


    許朔咂了咂舌。


    (你不是女神嗎?就不能做點什麽嗎?)


    “我有什麽辦法,我又不能物理幹預這個世界,難道你還指望我劈道雷下來把那人弄死?如果我是你,我會趕緊跑路,剛才你喊那一聲‘繆真不要’所有人都聽到了,等他們收拾完這女孩還有那酒館老板,估計就到你了。”安吉娜說。


    許朔看了看周圍,黑巾賊們都正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好戲”上,要走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隻要不聲不響地退出去,找個不顯眼的地方——也許是垃圾堆旁邊,混在流浪漢中,等到這些人離開,他就可以安全的走出貧民窟了。


    可是,盡管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許朔“你什麽都做不了,快走吧”,他的身體卻沒有為此付出行動的欲望。


    “走吧走吧,別傻愣著了,我知道這女孩幫過你,你可憐她,但是你剛才不也請她吃了飯,給她買了衣服了嗎?這也算錢情兩清了,走吧,保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安吉娜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換做平時我也早就溜了,無可奈何的事情我一般不會強求。可這次我就是不甘心,我剛剛請這個女孩吃過飯,給她買了新衣服,可轉眼就要看她落入壞人手中。)


    許朔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緩緩地將拳頭握緊,又鬆開,又握緊。


    (我太弱了,這雙手能保護的東西太少了……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麽辦法嗎?)


    “對不起,但是……啊!有了!有辦法了!”安吉娜忽然大聲喊道。


    (什麽辦法?)


    “我看到你們會長帶著一大批人進了小巷,正朝貧民窟來,你可以拜托她試試,她的等級和羅刹一樣都是lv7!”安吉娜說道。


    (會長?她來這裏幹什麽?)


    許朔迴頭看了一眼,街上依舊到處都是黑巾賊,沒看到會長的身影,看來賞金獵人們到這來還需要一點時間,但眼前的形勢已經非常不容樂觀了。


    羅刹的耐心似乎已經到了盡頭,他冷冷地對禿頭老板說道:“我一直覺得像我這樣地位的人,無論辦什麽事,靠說就夠了,這也是你活到現在的理由。這樣,我數到三,你親自把那小鬼交到我手上,不然我就殺了你老婆,你覺得怎麽樣?”


    禿頭老板猛地抬起頭,眼裏寫滿了絕望,“別這樣,求你了……”


    “一……二……”


    繆真臉上的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慌的表情,她已經從憤怒中恢複了理智,並且意識到因為自己的錯,老板和老板娘將要承擔不小的代價。


    “我跟你走!你別碰老板娘!”繆真大聲說著想要衝過去,但老板的妻子一邊流著淚,一邊緊緊地抱著她,不讓她走。


    “真是好孩子,大叔,你聽到了嗎?快點把她交給我吧。”羅刹說道。


    禿頭老板迴頭看了一眼自己親愛的妻子和繆真,他張了張嘴,卻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


    “三!抱歉,時間到了,你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選擇時機,我現在要殺了你老婆,然後再帶走那個小鬼。”羅刹嘴角咧的老高,臉上掛起一副滿是癡態的可怕笑容。


    “不,等一下!”禿頭老板看著羅刹繞過他,朝他的妻子走去,慌忙懇求道;“求求你,有什麽衝我來!”


    但是,隻要看到羅刹此時的眼神,任誰都會明白,他正在享受這種讓人陷入絕望的快感——從老板拒絕服從他的話語的那一刻起,他就計劃好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選擇,無論如何,羅刹都會在他做出決定前喊“三”。


    這就是羅刹,車瓦城黑巾賊分角的角頭,對於違逆他意願的人,他並不會第一時間用暴力使之屈服,他更喜歡先給人一點希望,再徹底將其碾壓得粉碎,如此產生的絕望和恐懼能夠更好地束縛這裏的人,也會讓人們產生一個錯覺,那就是——羅刹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隻是他們沒有珍惜,所以才會發生悲劇。


    羅刹來到早已雙腿發軟的老板娘麵前,用惋惜的口吻說道:“不好意思,我也很不想這樣做,不過,承諾就是承諾,所以……”


    羅刹一手掐住了老板娘的脖子,將她高高舉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老板娘拚命地掙紮著,她用手撓,用腳踢,但臉還是一點點在變紫。


    “放開我老婆!”禿頭老板衝過來推拉羅刹。


    “快停下!”繆真也哭喊著捶打羅刹的大腿。


    但兩人根本不能撼動這個兩米高的巨人,羅刹任由他們怎麽拉扯,全然不為所動,隻是麵帶微笑地欣賞著手中獵物逐漸死去的模樣——其實他隻要稍加用力,就可以輕鬆地捏碎老板娘的脖子,但隻有漫長的死亡,才能真正讓人絕望。


    可突然,羅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猛地偏過頭,有什麽東西帶著唿嘯聲擦著他的脖子飛過,羅刹感覺到脖子一陣刺痛,他丟下老板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看,手上有著少量的血跡。


    “是誰?!”羅刹向東西射來的方向看去。


    黑巾賊們紛紛散開,隻有一個男青年撐著膝蓋在原地站著,一副疲憊的樣子。


    許朔仰頭和羅刹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靠,果然躲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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