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想我了嗎


    穎城的六月天氣潮濕炎熱。


    戰火後人們很快重新迴歸於生活,忙著吃喝拉撒。


    黎安身穿絲質睡衣在陽台躺椅上靠著,遙望她根本看不見的那片煙火地兒。


    保姆小聲叫她告知午飯好了。


    黎安仿若沒聽見一樣,身體連動都沒動,也沒給保姆任何迴應。


    周頤年昨天從北平迴來,沒有來看她,不知道睡在哪裏。


    好像對於一個情人來說,見麵了才有情分,能維持那點曾經因為肉體衍生出來的一切。


    盡管黎安並不想這樣想,可她又控製不住隻能去認可這種關係。


    保姆是土生土長的穎城人,一口溫順的吳儂軟語小聲勸著。


    “小姐啊,多少吃點東西的呀,白天喝酒對儂胃不好的伐。”


    黎安這才轉頭想要對保姆笑笑給個安慰,卻看見周頤年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


    他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甚至叫人分不清楚喜怒,隻是眼神稍顯冷淡的撇了一眼黎安手中的酒杯,在想要和黎安對視的時候,黎安輕鬆轉過腦袋沒給他機會。


    房間一下子安靜了,保姆感覺到屋內氣氛的凝滯,匆忙走到門口同周頤年打招唿,“先生,儂迴來伐。”


    周頤年沉聲嗯著,“去把飯菜送上來。”


    若是前兩年,黎安接下來會佯裝生氣的樣子做給周頤年看,問他去哪裏了,為什麽迴來了不迴家。


    周頤年呢會沉得住氣笑笑,什麽都不說,然後漫不經心在適當的時候勾引黎安主動上鉤。


    他不會說服軟的話或者哄人的話,也不會感覺到他自己做錯了什麽。


    從頭到尾,好像隻是黎安一個人的獨角戲。


    生氣,瘋鬧,被哄,和好,最後陷入漫無目地的空虛,繼續周而複始下去。


    這會兒亦是,周頤年脫掉西裝,露出賁張性感的上身進了浴室。


    再出來的時候保姆已經將飯菜擺好退了出去。


    黎安還在躺椅上飲酒。


    周頤年瞧了一眼黎安的後腦,穿著浴袍站在她身後,好看寬挺的身影籠罩著她。


    “要打仗了,不過租界是安全的。”


    他說話的聲音低醇,通過他的胸腔不重的震動在黎安的後腦處輕輕觸擊。


    黎安往前傾身淡淡嗯著。


    周頤年伸手觸碰黎安的臉頰將她固定迴原地,黎安便沒有繼續動,任由他觸碰著。


    這就是他哄人的方式,他不可能說什麽,唯有動作。


    他接著繞身坐到黎安身旁擠在躺椅上。


    黎安不能看不到他,甚至首先注意到是他臉上的憔悴。


    那憔悴很細,滋長在周頤年英俊雍容的麵頰上不容易被輕易發現。


    他將黎安抱在懷裏,湊近麵頰,好像是要親吻她。


    黎安見狀當即動作幅度很小的避開了他,他便順勢改成和黎安貼著額頭。


    氣息交替間,黎安從他身上嗅到屬於她自己的沐浴露芳香。


    她輕輕抬眸,心好像歸屬似的突兀軟了一下,長久的習慣記憶湧上心頭。


    周頤年閉上眼睛,修長張力的睫毛似有若無打在黎安的睫毛上交顫。


    房間就這樣陷入冗長的沉默。


    黎安覺察身體坐姿不舒服的時候想要起來,周頤年睜開了雙眼。


    他的瞳仁很亮,是深深的琥珀色,像深海中的寶石,有層層海水罩著,寶石的亮光不但沒被氤氳,反倒更加陳厚灼華,“安安,你想我了嗎?”


    第二章身邊有佳人


    黎安的大腦沒有思考,脫口而出想了。


    周頤年卻笑的沒什麽溫度,甚至有點冷。


    “吃醋了?”


    黎安有些煩躁掙脫開他的懷抱。


    “你想多了。”


    她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也不想跟周頤年溝通,更不想吵架,那樣會很累,也沒有意義,她隻想要安靜。


    可惜她前腳剛剛邁進屋子,周頤年的身影隨之而來將她推到牆壁上。


    黎安的後脊撞擊牆壁發出不小的聲音。


    周頤年仿若沒有察覺一般用力掐住黎安的下巴,霸道又沉篤的拋出他的命令。


    “說你想我!”


    “我說過了。”黎安麵無表情迴複。


    “重新說,我要聽你的心裏話!”


    周頤年發火的時候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叫人看出來,他的逼射是磅礴的,磅礴中藏匿萬箭的那種。


    黎安不說,甚至不去看他,眼神倔強透過周頤年臉龐投向別處。


    周頤年身上透著低壓毫不猶豫直接將人扔上了床。


    黎安當即瘋了似的掙紮,尤其想到周頤年前幾天可能在別的女人身上馳騁,她委屈又憤恨的別扭著。


    周頤年並沒有憐香惜玉,他最見不得黎安這幅作死的樣子,讓他有種不顧一切的衝動想要好好的折磨黎安,折磨到讓她求饒,最後化作心甘情願的索取。


    綢緞床單被周頤年撕壞了,黎安的衣裳也壞了,華麗麗的碎片從空中飛舞一陣子又落到地上,房間內都是兩人撕扯間發出的劇烈喘息。


    不過最終他們沒做成。


    黎安有種視死如歸的抵抗讓周頤年放過了她。


    她眼中的倔強是周頤年最不願意看到的眼神,像沒有開刃的利器,盡管不刮骨剔肉,卻會讓他心中鈍痛,尤其配上黎安的哭泣,他到底沒再做什麽,當然也沒有繼續待下去。


    房間門摔的震天響,周頤年走了。


    黎安對周頤年沒有管轄權,因為他有家,黎安算個局外人。


    周頤年的太太是他一年前娶的,不在穎城,在北平,是個深宅女人。


    在穎城出席場合的時候人們自動將黎安當成周頤年的太太。


    周頤年沒有承認也沒有拒絕。


    他總是嘴角微笑,攜一抹意味不明的禮貌。


    從前黎安很渴望這種社交,可當她發現事與願違的時候,她由最初的憤怒變成如今的自嘲。


    三年如一日的生活,黎安累了。


    周頤年從這天走後兩天沒迴來,直到兩天過後,周頤年的隨身司機老劉打來電話讓黎安盛裝陪同周頤年出席一場金融晚會。


    黎安說不去,老劉說不可以。


    周頤年三十二歲,老劉才三十,自小跟在周頤年身邊,長的有點著急,至今未娶,便是老劉。


    場麵上的事情黎安從來都不會讓周頤年難堪,更別提她如今的身份是情人。


    黎安也隻能自嘲的這麽想著,事實上這一年她每天都在自嘲和諷刺。


    晚上六點,老劉的車子準時停在公寓門口,車裏沒有周頤年。


    老劉為黎安打開車門,“周先生在宴會地點等您。”


    地點在保德酒店,黎安熟門熟路,酒店門口到大廳一路金光耀眼。


    可當她進去後,遙遙望見一身筆挺西裝的周頤年身旁居然有位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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