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信達倉庫所在的園區並不是全封閉式管理,進出人員複雜。


    但一到晚上,園區除了值班人員,幾乎就沒有人了。


    每個商家的倉庫都有密碼鎖,上班的時候用密碼或者掃描門卡便能打開卷簾門。


    園區配有很多滅火器材,可這些器材隻能應付一些小火情,像今天這麽大的火,必須出動消防車。


    警方訊問了陳耳東一些倉庫的基本信息,時間已是淩晨四點,陳耳東六神無主。


    他的冷靜、機智被這場大火吞噬殆盡,因為他很清楚倉庫裏的貨物就是他和杜宇的全部。


    就在火災發生的前兩天,兩櫃百貨商品、兩櫃羅湘林準備配送給區縣實體店的尿不濕衛生巾以及一櫃酵素才抵達錦城,全部堆放在倉庫裏。


    這批貨加上之前的庫存幾乎占據了智信達所有的資金。


    這一把火,燒掉的是陳耳東的生命。


    民警問他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在錦城,陳耳東從來都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從來沒有和任何人結過怨,能想到的隻有連胖子一夥。


    不過他們和海盜船的過節早已過去,況且也是海盜船先來碰瓷的他。


    如果說連胖子要來報複,以他的身價和學識,不會幹出這麽愚蠢的事,縱火,那可是重罪。


    警察拿出手機,再次播放了監控視頻,讓陳耳東再仔細想想,認識的人當中誰最有可能。


    陳耳東盯著屏幕,當看到嫌疑人使用完所有放火工具之後撒腿就跑的場麵,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徐冰。


    “警官,以前我公司有一個員工叫徐冰,他是倉儲部的主管,後來和同行串通想把我公司搞垮,被我開除了,他來找過我幾次,求我原諒,但我都拒絕了,有沒有可能是他?”


    這條線索引起了警方的重視,他們詳細詢問了徐冰的情況,陳耳東還透露了當時去派出所報警的事情。


    警方立即核實,證實了陳耳東去報警的事實,徐冰很快便被鎖定為重大嫌疑人。


    陳耳東問他損失的貨怎麽辦?警方說這個不在他們受理的範圍,應當去和園區協商。


    早上八點,杜宇才幽幽轉醒,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後他點開微信,瞬間凝固在了床上。


    杜宇趕到鐵園派出所,陳耳東獨自坐在接待大廳,如同丟棄在座椅上的一具腐屍沒有半點人樣,連唿吸都感覺不到。


    “小東。”杜宇不敢多問,最煎熬的時候,陳耳東獨自麵對,他卻在睡夢中。


    陳耳東耷拉著腦袋,麵無表情,也沒有說話,這時一位警官走了出來。


    “陳耳東,你先去倉庫那邊,和他們協商一下,看這個事怎麽處理,我們這邊有消息了通知你。”


    陳耳東沒有起身,遲緩地朝警官點了一下頭,然後對著空氣說了句:“走吧,去倉庫。”


    九點,倉儲部的主管毛順昭和其他同事來到園區,看到平日裏熟悉的工作場所一夜之間變成了黑黢黢的焦炭,全部呆傻的站在原地。


    園區的管理方找到陳耳東和杜宇,他們也是焦頭爛額,不光是智信達的倉庫被燒,周圍還有幾個倉庫被無辜牽連。


    他們不願輕易引出賠償的話題,因為在調查結果公布之前,責任劃分還不明朗。


    園區工作人員想要打開倉庫門,但電子卷簾門早已被燒壞掉,不得已,他們拿著鐵撬開始撬門,足足用了半個小時才打開庫門。


    杜宇帶著倉儲部的員工進入查看貨物情況,尿不濕衛生巾以及那些含有化學成分的化妝品都是火舌的最愛,哪裏還有殘存?


    陳耳東在管理層的微信群裏通報了情況,所有人和他一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陳耳東讓他們先不要擴散消息,稍後他和杜宇迴公司後,再做定奪。


    縱火之人正是徐冰。


    在被陳耳東最後一次言辭激烈的趕走之後,他的心態發生了嚴重的扭曲。


    因為沒了工作,自然也就沒了收入,他退掉了出租房,用僅剩的錢在一個偏遠的城鄉結合部租了一個三百元的單間。


    他四處找工作,但沒有一個能看得上眼,期間還遭受到了很多冷眼相待,致使他的信念完全崩塌。


    徐冰的前途,是被他自己親手所毀,他深知單靠自己,是沒有能力出人頭地的。


    被陳耳東三番五次的拒絕,僅存的一線生機也被抹殺得一幹二淨。


    他把自己關在出租屋內整整三天,對生活徹底失去了希望,他非但沒有痛定思痛,反而把一切苦難歸結到了陳耳東的身上。


    於是,他想到了報複,不顧後果的報複。


    徐冰熟知園區的製度和監控盲區,根據他收廢品的經驗,他知道可以從什麽渠道獲得一些易燃物品。


    他花了兩天時間準備這些犯罪工具,於放火的前一天,偽裝了行頭早早的竄入了園區。


    徐冰一直躲在暗處,等到夜深人靜時,才伺機開始了瘋狂的行徑。


    他估計光從倉庫外放火有可能燒不完貨物,他知道倉庫的卷簾門和地麵一直都有一個拇指大的縫隙。


    他透過這個縫隙往倉庫內釋放了一些易燃液體,最終,庫內庫外同時引燃,全部化為灰燼。


    徐冰曾對陳耳東說過,隻要他過不好,也絕不會讓陳耳東好過。


    徐冰站在遠處,看著熊熊烈火,露出了邪惡和滿足的笑容。


    一想到第二天陳耳東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陳耳東,是你逼我的。”


    陳耳東一直坐在路邊發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眼下不能沉浸在悲痛中,但在他恢複思考能力前,必須先消除悲痛。


    創業這十幾年,他經曆的打擊太多,但這些打擊就像後浪推前浪一樣,一次比一次猛烈,絲毫沒有手軟和停歇的意思。


    這次火災,是陳耳東全所未有的經曆,如果說他的承受力是一百分,那這次事故帶給他的衝擊,至少是兩百分,他已無法承受。


    幾個記者模樣的人來到了現場,拿起攝像機開始拍攝,有人找到了園區工作人員,他們朝陳耳東的方向指了指。


    記者走到陳耳東麵前,事不關己的開始發問:“先生,是你的倉庫失火了嗎?”


    記者很沒有禮貌,甚至連慰問的客套都直接略過,陳耳東沒有理會。


    “先生,能跟我們說一說事情的經過嗎?”記者繼續問道,攝像師則把鏡頭近距離的對著陳耳東。


    “府上最近有喪事嗎?有的話通知一聲,我來拍拍。”陳耳東冷冷的迴道。


    “先生,你這,我,我是記者,就是想來采訪一下。”記者感覺自己被陳耳東冒犯,說話的聲調也變了。


    “走開,別拍了,小東,我們走。”


    這時杜宇趕了過來,驅趕記者,他遠遠的就看見陳耳東被記者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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