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器的日夜連軸轉引起了林清平的注意,他很清楚城建集團市場部的崗位不可能忙成這樣。


    上次偷聽到林清平和陳墨文的通話,導致林大器這次不想跟父母透露自己在事業上的新動向。但他上班以後,作息一直比較規律,近來的反常自然會引人懷疑。


    這日半夜,林清平悄悄地推開了兒子的房門,林大器正做著格裏芬的設計,他沉浸在思緒中絲毫沒有察覺林清平。


    “半夜還不睡覺,在幹嘛?”


    林大器身子一抖,顯然受到了驚嚇。他馬上轉過頭望向門口:


    “爸,你怎麽起來了?”


    “你最近天天半夜都不睡覺,我早就想來看看了。”林清平嚴肅的說道。


    “哦,我接了個活,最近在,在趕設計。”林大器慌忙掩飾。


    “什麽設計啊?”林清平邊說邊朝電腦走去,雖然看不太清晰,但能知道是餐飲類的東西。


    “額......一個餐館。”林大器馬上點了最小化,屏幕變成了電腦桌麵。


    “好吧,注意休息,不要耽誤了工作。”林清平沒有多問,離開了他的房間。


    林清平怎麽可能就這樣被糊弄過去,隻是大半夜不想去追究,第二天他便給陳墨文打了電話。


    陳墨文告訴他陳耳東開了一間餐廳,但不知道和林大器有沒有關係。林清平心想以這兩人的關係,他可不信林大器隻是單純的幫陳耳東做設計。


    晚上林大器很晚才迴來,林清平問:“你們單位加班加這麽晚?”


    “哦,對對,有接待。”從半夜到現在,林大器的迴答都很不自然,林清平還能看不出來?而且林大器身著便裝,這哪裏是接待該穿的衣服。


    “大器,你就跟我說老實話吧,我已經問了陳耳東他爸了。”林清平在詐他。


    “你,爸,你又去問人家幹嘛?這樣不合適吧!”林大器哪兒分得出是真問還是在使詐,一個舉動就露了餡。


    林大器承認了,林清平並沒有發火,而是感概陳耳東這個年輕人對他兒子是真好,心中有了些虧欠感。


    “再問你一個事兒,你女朋友家剩下的錢還了嗎?”


    林清平忽然想到了這件事,穀曉叡至今都沒和他們見麵,但卻依然和林大器在交往。而且他對穀家已有了成見,所以再也沒有提過讓林大器帶女朋友迴來和他們認識。


    “陳耳東還完了。”


    林大器說出這句話時心裏感慨萬千。他平日裏會冷不丁猛然想到這件事,然後立馬浮現出三十萬這個數字,最近又多出了四十萬。有這樣的兄弟,此生無憾。


    林清平聽後長歎了一聲,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兒子能有這樣的朋友太不容易了。


    “大器,你們要一起做生意,不管我們同意不同意,這麽大筆投資,你應該告訴我們,陳耳東跟你講兄弟義氣,那餐廳要是虧了呢?這個錢你還他嗎?”林清平質問道。


    “還啊。”林大器脫口而出。


    “還?你拿什麽還?你一個月五千的工資,四十萬你要還到猴年馬月?穀家的錢呢?你算過沒有?你欠陳耳東多少了?”


    林清平很不滿意,覺得林大器說話不過腦。


    他沉思了一會兒,對田文說:“老田,你這兩天去取四十萬給陳耳東,餐廳的投資我們來出。”


    田文也正有此意,她也覺得陳耳東為林大器做了太多太多,不能再麻煩他了,畢竟陳耳東也是年輕人,再能幹掙錢也不容易,何況是幾十萬。


    林大器眼睛一鼓:“爸,媽,你們出這個錢?”


    “那你說呢?憑什麽讓你的朋友來為你承擔風險?我不管你們之間關係有多好,但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這麽辦!”


    “好吧,那我跟他說說。”林大器也覺是這麽個理,雖然又讓父母破費,但這樣對陳耳東更公平。


    “還有,你現在是國企的,要是被知道在外麵開個高級餐廳,很蠻煩,懂不懂?”


    這件事林大器曾經也對陳耳東說過,但當時置氣的成分更多,他們和好之後,陳耳東一說讓他入股,他才不管什麽規定不規定。


    林清平讓田文去當掛名股東,免得林大器惹麻煩,雖然有副業的公職人員不在少數,但總歸是不好。


    翌日,林大器便告訴了陳耳東和杜宇,陳耳東沒說什麽,反正公司還沒辦完注冊,股東可以變更。


    林清平有一個要求,若餐廳掙了錢,讓林大器先把陳耳東墊付償還給穀家的錢還給他,然後再是他自己的十五萬。


    他必須要給林大器壓力,因為在家有父母,在外有陳耳東,他依然看不到林大器的成長。


    五月底,手裏的事都走上了正軌,陳耳東每周一和周五會去岷江鎮檢查工作,若有突發狀況需要他過去處理,他也隨傳隨到。其他的時間,他和杜宇都在裝修工地和各種市場間來迴遊走。


    這日杜宇問陳耳東要不要把見唐野的事給唐德漢做一個迴複,他認為有始有終,既然受人之托,那完成後也應該知會一聲,況且唐德漢估計也沒幾天了。


    陳耳東雖說不想再和這兩父子有交集,但杜宇所說並沒有錯。他算了算日子,若醫生的話準確,那唐德漢可能也就兩個月左右了。


    陳耳東打車過去,來到唐德漢家門口,想到即將看見那張可能更加彌留的臉,心情又些微有了異動。他舉手敲門,敲了很多下都沒有動靜。


    陳耳東想估計他去醫院了吧,再治不好,病人還是會在醫院用點藥緩解一下痛苦,於是他下樓給唐德漢打了個電話,可電話關機。


    走到小區門口,一個人叫住了他,陳耳東一看原來是第一次來時的那個門衛大叔。


    “小夥子,來找老唐啊?”


    “對,給他帶點東西,他不在家。”


    “人都死了,還帶什麽東西哦。”


    “死了?”陳耳東一震,時間不對。


    “對啊,老唐也真是的,不聲不響死在家裏,幾天了,臭了,鄰居才去報的警。”


    “死在家裏?”陳耳東迴想起唐德漢喝酒的那一幕,他應該是主動求死的。


    陳耳東深吸了一口氣,快速腦補出了唐德漢死前那一刻的樣子,一定是帶著不甘、難過和懊悔,這些精神上的痛苦甚至大於他生理上的折磨。


    唐德漢的一生就是一出悲劇,明明有子嗣卻落得個無人送終的結局。


    陳耳東返迴他的住處,點上一根煙放在了門口,再鞠了三躬,算是對逝者已矣最後的尊重。


    陳耳東給監獄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把這個消息轉達給唐野,有始有終,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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