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無歲月,離黃熠淵離去兩年之後,唿延王朝護龍衛手持法旨來了,那時的黃茂依然無聲無息。


    這輪迴域,此時依然沒有了一絲生機。整個區域,一片黃沙。便是黃泉河,也在化沙雨之下,在慢慢化為沙海。


    護龍衛沒有離開,他們和師痕一樣,也成了黃茂的護道者。四年之後,唿延絕羅出關,他分/身降臨此處,留下一聲冷哼之後,帶走了護龍衛。


    “師痕,你救不了他!他不知死活,竟然妄圖領悟陰陽本源。如今被法則同化,哪怕你現在拚命護住他一絲神魂不滅,他也終究有死亡的那一天!”


    師痕依然靜坐不動,仿若一個木雕。不管任何來,隻要不對黃茂出手,他便是如此模樣。不過聽到唿延絕羅的話,師痕依然皺了皺眉。


    唿延絕羅說的對,若非他這些年,始終護著黃茂的一絲神魂,對方早就被法則徹底同化,所有一切化為了虛無,成為強大法則的養料。


    良久,師痕第一次睜開雙目,神色幽幽的望向裂縫的中心。黃熠淵陪伴對方的三年,他知道卻不阻止。依照師痕的性格,自己看上的人豈容他人覬覦!?但是想到黃茂生死一線,他已經沒有那個心力去關注黃熠淵了。正如黃熠淵,渡過天劫之後,亦不去理會師痕,隻專注陪著黃茂。


    又是一年,便是師痕護著的那一縷神魂也開始被法則侵染。


    “唉,我已活了許久,一絲殘魂早就不融於這天地了。最後,我再助你一程吧。”突兀的,一道幽歎之聲響起。


    “九宮!”又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但是沒有用,裂縫外的師痕能感受到,有另外一股神魂之力自爆之後。抹除了本身的所有印記,化為最純粹的神魂之力,融入到了黃茂的神魂之中,為黃茂加固了神魂。


    被師痕護著的那一縷神魂吸收了外界神魂之力之後,一下凝固強大了許多。那些法則之力的滲透,又慢下了許多。但這也不過治標不治本罷了,除非在徹底被法則同化之前,黃茂能悟透本源,從法則之中清醒過來。


    又是半年,長空瀾來了,還有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


    長空瀾和白衣人沒有多留,隻等了片刻轉身離去了。走之前,長空瀾望著黃茂已經全然沒有一絲生機,如同一座銀色雕塑的身體,肅然道:“我還沒有打敗你,你是我承認的唯一的對手。所以,你不能死!”


    而那白衣之人隻是深深凝望了黃茂一眼,眉間閃電印記不時閃現,而後轉身毫不猶豫離去。


    這二人離去不久之後,太清宗來人了。師痕離開宗門太久,像他這樣的首席弟子,自然會有專門的長老來尋他,確認他是否安康。


    來的,是一位背劍的中年男子。男子周身氣勢烈如火,在見到師痕的時候微微皺眉,“你在為他護道?”


    “是。”


    “和我走,這幾日修真界很不平靜,天選之路的通道快開啟了,太清宗需要你。”


    “不,我要留在此處。”


    “可是他沒救了,法則已經侵染了他的全身,你苦苦守住他的一絲神魂,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聞言,師痕抬起了頭,雙目之中邪肆異常,“我會護他,直到護不住。如果他被法則同化,我也有辦法救他!”


    師痕的話,太過強硬,而且帶著一股詭異語氣,絕不像平時的師痕會做的事。


    這劍修長老突兀的,心中竟然冒出了一絲寒氣。師痕之前在太清宗骨子裏雖然很淡漠,與任何人都狠疏離。但表麵之上,他卻是太清宗首席溫文爾雅的大弟子。長老師尊們喜歡他,弟子敬愛他,無數人愛慕他。他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完美的首席弟子。


    但今天的師痕,卻像是徹底拋棄了偽裝,開始露出他隱藏的真正的自己。


    “你...你要怎麽救他!?”雖然有些驚懼,但這位劍修長老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同時下意識問道。


    不過,他說話有些結結巴巴,這確實是他也沒有料到的。看著師痕,這位劍修長老不由心中冒寒氣。


    師痕的雙目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瘋狂之色,周身的氣勢也漸漸變的有些戾氣叢生。從上古破碎之時就開始布局,如今更是頂著這樣一具他根本看不上的驅殼,為的是什麽!?


    想著,師痕低頭深深望了一眼裂縫深處。如果真的事不可為,那這天,就讓他來當吧!他已經,等了太久了!


    而此刻,在師痕出現之後一直閉眼不動的大個子此刻卻突然睜眼,他的雙目之中沒有一絲神智,隻有滿目的死氣。但他眉心上的紅色釘子,此刻卻一絲絲紅光不時閃現,顯得尤為詭異。


    “我想,你應該不會想知道的。”師痕死死盯著劍修長老,露出一絲邪氣的笑容,“現在,給我滾!”


    這劍修長老一愣,他對突然氣勢大變的師痕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若非師痕的氣勢、神識波動等都與原來一模一樣,這位劍修長老都要懷疑這位師痕究竟是不是他們太清宗那位了。


    但最終,劍修長老還是離去了。因為師痕實在太不正常了,他懷疑師痕是不是被心魔入侵了才會這樣。可惜師痕給他的感覺太過危險,他擒拿不住對方。還等迴到太清宗後,請教宗主才行。


    看到對方離去,師痕神色不變。天選之路已經出現了來臨的預兆,這師痕的身份很快用不到了。這太清宗,是他選下的祭養之地。那麽馬上,是太清宗完成它使命的時候了。


    師痕這一守,又是六年。直到六年後,黃茂最後一絲神魂徹底被法則占據同化。


    乳白色的雨這幾年來始終不曾停過,反而下的更加大了。密密麻麻,幾乎要練成線。黃泉河,河水已經驟減,即便黃泉河的特殊性,依然不少黃沙在河底堆積下去。那裂縫的深處,黃茂漂浮的身體之下,那一杆殘破的大旗,已經徹底被衝下來的黃沙掩埋。


    “死了嗎?”師痕說不清楚是感覺,在仙界殘土之中,有那麽一刻,他希望黃茂死過的。但是現在,當最後一絲神魂徹底消失的時候,師痕卻覺得有些茫然。


    茫然之後,突兀的,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裏,有一種很陌生的抽痛感。這種痛,並不嚴重,卻帶著一種讓他覺得壓抑的沉悶敢。


    他覺得很不舒服,似乎看什麽都不太順眼,想要幹點什麽發泄一下。幹什麽呢,師痕突然露出了一絲帶著戾氣的笑容。


    “殺人吧...我不會讓你死的,記得等我。”師痕躍入了裂縫之中,他親吻了一下已經如同銀色雕塑的黃茂的額頭,而後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師痕離去之後,那大個子身形一動,頓時跳入了裂縫之中。幾步走入到黃茂身前,而後盤腿坐下靜默不動。


    這方空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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