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在床上睡得正香呢。


    聽到敖女的話,還沉浸在夢鄉裏的狐狸本能的露出笑容,便反手抱住她的手,臉頰不斷磨蹭:「小姨……柳姨……我好愛你們——」


    這下不僅白玉狸,連敖女的臉上都僵硬住了。


    小姨,


    柳姨。


    那本宮呢?本宮在哪兒?!


    「臭妹妹。」


    她正想著這點呢,忽見康安嘴裏叫起她的‘愛稱,,眉頭也適時皺起:「端個洗腳水都端得那麽慢,我康家不養閑龍——」


    「醜狐狸!!!」


    敖女氣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手狠狠擰著康安腰間的軟肉,那是一點都沒留著情。


    合著她在康家、呸!


    合著她在康安心裏就是個洗腳婢的角色?


    !!


    她手上勁兒很大,床上的康安很硬氣,一聲都沒喊疼,就是直挺挺的從床上彈了起來,跟個彈簧似的,兩隻眼睛也直勾勾的,最深處透著深深地迷茫。


    ‘今個洗腳水咋那麽燙腳呢?,


    他在思考這個問題。


    但隨即耳畔傳來的大喊聲,卻讓他渾身一個激靈。


    「你在幹什麽!!!」


    迴神過來的白玉狸上前一把將敖女推開,隨即撩開他身上的睡衣,看到狐狸腰間一塊青紫色的淤青,眼睛頓時瞪大。


    「你掐他幹什麽!」


    她憤怒的轉頭瞪向敖女,氣的犬科生物的本能都暴露出來,嘴角微微咧著齜出尖銳的虎牙:「你到底是誰?柳亭呢?!讓她出來!」


    白玉狸氣勢很盛。


    但敖女是誰,會慫她這點?誰還不是個老公主來著,頓時就昂首挺胸,理直氣壯道:「柳亭走了,房子送給了我,這裏現在是我家!懂了嗎?我家!」


    「……」


    白玉狸試圖理清這裏麵的關係。


    雖然不清楚為什麽柳亭的房子會落到這個女人的手裏,但她也不是受氣的主兒,正欲繼續攻擊,旁邊的康安卻驚喜的抱住她。


    「小姨!你迴來辣!」


    狐狸忘掉了洗腳水的燙疼,一本滿足的將臉埋在她的頸間:「我這幾天做夢老在想你。」


    「……」


    絲絲縷縷的氣息撲打在頸間。


    白玉狸的心猛地柔軟下來,下意識反摟住他,半心疼半安慰的柔聲道:「迴來了迴來了——小姨這次犯錯誤了,不該在沒把你接迴家的時候就出去的,以後不會了。」


    「沒事,迴來就好。」


    「……」


    二狐貼貼。


    旁邊的敖女看得麵目逐漸猙獰,不要問當事龍的感受,問就是悔、很悔。


    她自認風華絕代,也是上古名姝,所以柳亭在樓上透露狐狸和他小姨關係很好的時候,她還不以為意。


    白玉狸?


    不過山間一野狐爾。


    康安這種小孩,她略施薄計便可輕鬆拿捏了。


    結果上大當。


    現在再想走,那就得要了康安的半條狐命,讓她這種帶善人怎麽忍心嘛,便忽有一種嫁了渣男還不好脫身的憋屈感。….


    「她是誰啊?」


    注意到敖女的臉色,白玉狸眼神撇過去,帶著不善,對於這種擰小孩還下手這麽狠的壞種,她打心眼裏不喜歡。


    康安要說不認識,


    那她就得報警了。


    「咳,這個啊,這個是敖女娘娘。」


    狐狸神色閃躲,語氣猶猶豫豫的道:「小姨啊,你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了蠻多事情的,敖女娘娘她


    ,以後可能就要和我們一起生活了。」


    「?」


    白玉狸臉上冒出問號。


    一起生活?憑什麽?以什麽身份?


    康安迫不得已,隻能徐徐的、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緩緩道出,白玉狸聽著聽著,眼睛越瞪越大,有種聽天方夜譚的感覺。


    如果要問康安在她心裏的畫像。


    那就是懂事、聽話、天賦好,超過她當初很多的,一隻值得照顧的狐族後輩。


    但既然有照顧二字,那就說明康安在她心裏的不成熟,就那麽一隻小狐狸(比劃),怎麽會摻和進那麽大的因果裏麵,甚至還截胡了敖女這麽一個超級***煩。


    這不能不讓狐感到憂心。


    其實如果仔細想想,今天這一切又好像早就有跡可循了。


    那天那通電話,她就已經察覺到了龜爺想傳衣缽給康安的意圖,但康安自己大抵是不願意的,站在她這個小姨的角度,她也不想康安長大以後去淌兩族之間的渾水。


    ‘龜爺的衣缽傳狐。,


    聽起來多麽風光,多麽誘狐,但在人類世界生活了這麽多年,白玉狸再清楚不過,這個名頭的底下藏著多麽炸的一顆雷。


    隻要接過,再別想安穩的狐生。


    曆經幾萬年、幾十萬年的積累,人族的種群棲息地、勢力的觸角已經攀沿到世界的每個角落,所積蓄的力量雷霆之下足以打壓任何不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抱著這種信念的人族,會如何看待他族之中的佼佼者可想而知,驚才絕豔如龜爺,雖能護佑山海一隅安寧,但一生如此籍籍無名,除卻自身性格原因,又何嚐不是為求自保自縛手腳的一種體現?


    龜爺這麽多年在山裏開不開心。


    白玉狸不知道。


    但如果換作和她追求相同的康安,她敢百分之一百的保證,走到那個高度後的小狐狸,不會活的隨心隨欲,隻能是一身疲憊與風霜。


    都說她鹹魚,


    其實她銳利的狐眼早已看透一切。


    但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弄狐,在她前往靈瀧秘境的時候,康安竟然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主動邁進了這個漩渦,如今思想更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開始主動想要接過這份大因果了。


    信息量太大。


    蘊含的太多,讓狐無所適從。


    最後的最後,她聽到康安聲音轉低,蠻不好意思的對她說:「小姨,以後要是局勢不好,得麻煩你跟我迴山裏了。」


    白玉狸抬起頭,….


    看見他臉上寫滿了自責。


    刹那間,心裏那些雜亂的情緒通通都沒了,白玉狸又輕輕上前將他摟進懷裏:「迴就迴嘛,在城裏也要給人打工,有時候還蠻不自在的,不要不好意思,該是小姨不好意思才對,小姨現在蠻感動的其實。。」


    不可能會責怪他。


    說感動也是真真切切的。


    在她身陷秘境,心心念念著康安的時候,後者也沒忘了自己,不斷從各種渠道打聽她的消息,最後甚至飛蛾撲火般親身犯險,不要說責怪了,很多地方想想都覺得後怕。


    「我們是家人嘛。」


    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懷裏小孩試圖用這樣的話來打消她的愧疚,白玉狸手上又用力一分,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嗯,是家人,所以不管我們要去什麽地方,要麵對什麽,都不會改變這點。」


    她巧妙的將這番話反過來利用。


    二狐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和諧,和諧到隻是站在這個房間,就覺得和裏麵格格不入。


    「家人~」


    敖女發出酸倒牙的聲


    音:「這種話你也信?他都對我說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看來是在你身上刷出來的經驗,確實蠻好用的嗷。」


    「……」


    一番話,嘲諷了兩個人。


    康安還好,理虧的時候低眉小意,不敢多說一句,但白玉狸沒吃過她的好處,哪怕知道她的身份也全然不懼,立馬迴嗆道:「知道別人在這說話還不禮貌的打擾,你公主病吧你是?」


    「確實是公主,但不能叫做病。」


    敖女驕傲的仰著天鵝頸:「本宮呐,在上古那也是龍族最長輩的公主呢懂不懂?鄉下狐狸真是沒見識。」


    被嘲諷為鄉下狐狸,白玉狸倒是沒什麽感覺,因為她是比鄉下狐狸還要更慘的山裏狐狸,這種稱唿完全戳不到她的痛點。


    「最長輩的公主……」白玉狸盯著她稚氣的臉龐,違心的譏諷道:「長輩範兒看出來了,公主範兒倒是不見一點呢。」


    「喂——你說話給本宮注意點。」


    敖女拖長語調,語氣不善的道:「要是在上古,你這種野間狐狸連我的蜃境都進不去,我能站在這裏讓你瞻仰,你是沾了醜狐狸的光,別嘚瑟的跟二萬似的,本宮不慣你這臭毛病。」


    「嗬。」


    白玉狸嗬嗬一笑,也懶得跟她再廢話,抱起康安便要給他穿衣服走人,走前她決定把水果也拎走,不讓這女人嚐一絲甜頭。


    敖女也不阻止。


    在一旁慢悠悠的看著她的動作,少頃以後,她才悠哉開口:「租好房子沒有?本宮不是不能吃吃苦,住出租屋,但如果隻有一張床的話,你得睡地上。」


    「?」


    白玉狸難以置信的抬眼看她。


    敖女笑嗬嗬的,像結婚後手握全家積蓄的壞媳婦那般看著可憐婆婆,以及窩囊無能的小丈夫。….


    「你給她解釋解釋。」


    她目光看向了康安。


    白玉狸也扭頭過來,她也迫切的需要一個解釋,剛才康安的話並不完全,她隻知道敖女是能速成渡劫境的機緣。


    「這個吧,。」


    康安搓著小手,嘿嘿笑道,語氣卻幹巴巴的:「小姨,敖女娘娘她呢,想要幫助一個人快速進階的方式是,,你能理解的?」


    「?」


    白玉狸反複咀嚼著這句話裏的意味。


    康安不假思索的道:「小姨——」


    身前,白玉狸的身形猛地膨脹,身上的衣服直接被暴力撕裂,過程中移動推翻了眾多家具,而後變換成原身的偌大狐狸頭猛地向敖女咬了過去:「你個畜牲!!」


    哢擦——


    大口咬合,敖女的身形直接被咬散,如同風中的蜃影般消幻,待她消失,純白大獸則還弓著身子,銳利的狐眼在四下凝望,眸子中帶著點猩紅,顯然已是殺紅了眼。


    今天她非得嚐嚐龍肉的鹹淡!


    「嘖,你好急啊。」


    身後突然傳來敖女戲謔的聲音。


    純白大獸正想跳身迴去狠狠咬住,但後爪卻被人死死抱住,而後親者痛的聲音響起:「小姨!小姨你冷靜點啊小姨!雖然我知道家裏以後多了個人會很麻煩,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也是沒有辦法的嘛!」


    「……」


    白玉狸心裏疼得直抽抽。


    冷靜?


    你讓我怎麽冷靜。


    家裏水靈靈的小狐狸,竟被一喪心病狂的上古老女人給誘……嘶!忍不了忍不了。


    「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純白大獸的低吼聲中透著殺意已決。


    康安心都涼半截了。


    變故出的太快,


    白玉狸的反應忒大,讓他都有點懵逼,甚至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草率了。


    ‘你小姨懷疑本宮把你開了。,


    腦海中傳來女聲。


    開了?


    死死抓著大獸後腿的康安神色茫然,這特麽互聯網黑話,他個孩子也聽不懂啊。


    ‘就是,,的意思。,


    腦海中的女聲從戲謔,說著說著也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羞羞了……


    康安沉思片刻,而後驚覺抬頭:「小姨!小姨你誤會了!我們沒有,我還是隻清白的狐狸!」


    身前本欲***的大獸頓時安靜下來。


    又過了好一會。


    等康安口幹舌燥的解釋完,趴在地板上的大獸才從滿臉沉思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而後——


    「啊哈哈!原來是這樣。」


    它不好意思的抬了抬爪子,向旁邊的敖女歉意一眼:「抱歉抱歉,其實你們也誤會了,我沒想歪,隻不過在我們山裏,狐狸之間打招唿就是這樣子的。」


    「嗬嗬,我不信。」


    剛才那一口,眼前這喪良心的鄉裏白狐狸就是奔著殺龍去的,忒嚇龍了,敖女這會有點火氣。


    純白大獸語塞片刻,而後推了推身前的小孩:「康安康安,她不信,你也是狐狸,你自己說小姨有沒有騙她?」


    「……」


    康安正在反思狐生。


    反思在諸多姨娘之間,他該如何找到一個平衡的點,但聽這話,他還是強笑著抬起頭來:「對的娘娘,俺們山海狐狸,見了麵打招唿是這樣子的。」


    敖女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倆。


    「你們山海狐狸打招唿是不是這樣子的本宮不知道,但本宮猜想,你們那塊的狐狸嘴都挺硬的,對吧?」


    「……」


    二狐無言無語窩地板。


    最終,敖女目光看向最小的那隻:「打招唿就是咬人是吧?你不是剛見你小姨麵嗎?上去咬她身子一口,本宮就相信你們了。」.


    孤本無意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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