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飯點,食堂裏的學生比前一天少了很多,人群之中,白玉狸照例坐在邊沿,相比昨天,她現在的心情無比祥和。


    最後一批了……


    輪也該輪到她了。


    不要慌,問題一點都不大,今天白天已經出去了兩批人,最快也許等到吃完飯就到她們了,那腳程快點的話,明天早上就能到廬陽了。


    老位置的旁邊還坐著昨天那個少女,一副比她還與世無爭的樣子,但偏偏又很美,美到白玉狸都能欣賞出來,連年紀看上去都不是很大。


    以後給康安找媳婦,就得找這樣的,白玉狸一邊想,一邊往嘴裏狠狠地扒了口飯。


    食堂外。


    基地某處房間裏麵,呲鐵手持一麵青銅鏡,裏麵雲霧繚繞,隱約有一張麵容看不真切,但從雲霧之中又能傳出很清晰的男聲。


    “最後一批了嗎?”


    “對。”


    呲鐵聽到詢問,搖晃著牛頭:“就食堂那百來號人不到了,頂多剩一批人的數量,毛仙這幾個廢物真是……讓老牛想一刀剁了它們。”


    即便智商貧瘠如它,打心底也看不起毛仙南大王,此前所有學生都在它們手裏,呲鐵也想不出有什麽好怕的,就大大方方把木屋一堵,無論多久,不出結果就不交人,人類能有什麽招?


    但偏偏在人類的逐步逼迫中同意了談判,還同意了兩族共同參加選拔,並一批批放人這樣的愚蠢條件,也許毛仙心裏認為,能開出這樣的條件,也許人類就會從心底放下對它們的敵意吧?


    可笑。


    “敖女心不甘情不願,失敗後也沒死心,看不出這點,或者看出了還敢同意這樣的條件,毛仙確實不如傳聞中的那般聰明。”


    鏡中男人語氣平和,但到最後話鋒一轉:“不過人類為了這次談判,調集了國內最優秀的幾個談判、心理專家組成團隊,毛仙以為自己在和衛九思單獨談判,實則——”


    “人類就是這樣狡猾。”


    呲鐵說著,一聲響鼻後不耐煩起身:“毛仙沒本錢了,它想收手,俺覺得天底下沒那麽好事,大人,幹吧!總不能讓咱們血本無歸吧!”


    毛仙或許吃了沒見識的虧,但它也算狡猾老練,從一開始它對敖女便沒有誌在必得的心,更多的是倚仗古天庭給它帶來的底氣,所進行的一次偷雞嚐試。


    而今坤偷不到,本錢也快沒了,毛仙南大王這些妖怪自然會生出退意,但無論是古天庭還是人類,都不會想它們能平安退迴山海,這一點古天庭甚至比人類更甚。


    人類不想它們迴去,自然是為了自己的星球主宰之位,在當今這種氛圍之下,他們不會允許此類事件發生,萬一發生那就必須雷霆打擊,不然其他地域的妖族有樣學樣怎麽辦?


    至於古天庭為何也不願意。


    原因很簡單。


    “它們人在這裏,我們又怎麽會是血本無歸呢?”


    鏡中男人聲音帶著笑容:“毛仙它們所謂的加入古天庭,在沒有得到敖女以後,隻是空談,那就隻能用它們的血來熬開山海這一鍋凝粥,呲鐵,大膽的幹吧。”


    他聲音透著高興,


    事實也確實如此。


    山海,明明是整個大夏國妖族最多的幾塊區域之一,卻長久被那頭老龜所把持。


    好在,這些年心血沒有白費。


    他們成功在山海熏陶出了一批反玄武的新生代妖族,這些妖族無一不是九漏魚、蠢貨,對人類不滿乃至仇恨,甚至將情緒轉移到玄武身上,迫切想除掉這顆參天樹,然後發動一場洪流,用以贏得關外。


    這群妖怪難道以毛仙它們為代表?


    不。


    毛仙、南大王、熊堅,它們雖也不滿玄武,卻屬於有腦子的那一批,它們是另一批小的壓力閥門,是維持山海穩定的中堅力量。


    如果它們死了,死前還帶著一批山海的妖二代們,那鏡中男子很好奇,山海這個高壓鍋玄武還按不按得住。


    如果按不住,那就開殺吧。


    一頭渾身染血,不再慈眉善目的老龜,不是很適合跟古天庭合作嗎?


    “唿唿唿——”


    鏡子外,牛首人身的呲鐵已經按捺不住的雙眼猩紅起來,還喘著粗氣:“那,那俺就開殺了啊,要是燭九陰怪罪,大人可要幫我說點情。”


    柳亭對此事的延伸不知情。


    鏡中男人卻點頭:“我會安撫她的,她隻要還想在人類世界潛伏,就必須要同我們合作,而且……最近我好像還發現了她的一個弱點。”


    一隻很有趣的狐狸。


    山海、章尾山,身上的關係絲絲縷縷,價值相當大呢。


    想到這,他又開口:“那群學生裏麵有個妖族,原身是狐狸,可以留著她,我後續有用。”


    “了解。”


    呲鐵眼睛凸起,遍布血絲,蒲扇大的手掌向鏡中伸去:“大人,沒事的話那俺先掛了,這玩意是好使嗷。”


    “……你注意點,天官可能在。”


    “沒事!”


    最後的最後,呲鐵神情很興奮:“燭九陰不也在嗎?她不在俺也不怕,一個十三歲的黃毛丫頭,俺就不信她有那麽厲害!”


    說罷,鏡中雲霧消散。


    相隔此處數千裏的某處辦公室,男人張了張嘴,臉上寫滿了知識分子的無語。


    “蠢貨啊。”


    “十三歲,你還真信了電視。”


    說完以後,他才將鏡子放入抽屜之中。


    這時。


    “表鍋!我迴來了喔——”


    辦公室的窗戶外麵,一隻烏鴉啄著玻璃發出人聲。


    “……”


    食堂,白玉狸等學生都快吃完飯了,不過並沒有人先走,因為先前老師就已經交代過了,他們必須集體化,不能有人單獨行動。


    畢竟是被劫持著呢。


    要是大家吃完飯想出去幹嘛幹嘛,街上都是散步、吹比的,時不時角落還有情侶親個小嘴。


    成何體統?


    別的不說,這點尊重還是要給到劫匪的。


    “下一批,到你們了。”


    食堂外麵傳來呲鐵的甕聲甕氣。


    刹那間,食堂裏麵化作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啊!!終於能迴家了!”


    “嗚嗚嗚,我想媽媽了!”


    ‘嗚嗚嗚,我想康安了。’


    最後一句內心活動自然是白玉狸的,山裏狐狸此時站起身正自摩拳擦掌,準備待會第一個搶先出秘境,再嘎嘎快跑,一路跑迴家!


    不知道狐狸能不能上高速公路。


    能的話,繳點過路費也可以的。


    她已經感覺不到心疼了,滿腦袋都是迴家。


    “伱們稍等一下。”


    人群之中,有老師率先站了出來,衝著眾人低聲道:“我先出去看看,有點不對勁,前幾次都是外麵的人進來通知我們的,這次怎麽換成它們了。”


    剛剛還激動的學生瞬間安靜下來。


    砰——


    食堂大門被轟地踹開來,挑高兩米多的門框高度,對於外麵的怪物而言有些低矮,牛首甚至需要彎下才能鑽進來。


    “你們人類怎麽老是這麽聰明。”


    麵對騷動的人群,那提著兩柄宰牛刀的怪物戲謔道:“不過這樣也好,俺就喜歡吃聰明人的腦花。”


    “你這是什麽意思……”


    主動留在最後一批的基地長官,忌憚的看著呲鐵,對方虯結裸露的肌肉上掛著血珠,越過它那龐大的身軀向外,門口地上倒著兩具屍體,那是山海留守下來的妖怪,平時對他們還算客氣,而今卻死的悄無聲息。


    這是,,內訌了?


    他不敢確定,但到了這種時刻,哪怕手無寸鐵,他也必須要站出來了。


    “什麽意思?”


    呲鐵牛唇勾勒出殘忍的弧度,舌頭卷出舔舐著牛鼻:“牛牛俺啊,想嚐點帶鹹頭的。”


    說罷,雙刀翻刃而起。


    “……”


    轟隆隆——


    基地之中,爆炸聲一時之間此起彼伏,聲響很快擴散出去,而在密林中的那處山洞裏麵,幾隻小動物探出腦袋,望見基地那邊的火光,很快又縮了迴來。


    “有人嗎?!”


    “燭九陰大人——”


    聽到身後的動靜,沙發上的康安迅速抬起腦袋,狐疑的看向那麵印繪有聖經故事的牆壁。


    聲音很快消失。


    “怎麽了?”正在幫他捉‘虱子’的柳亭疑惑的抬起臉:“你看那邊做什麽?有什麽東西嗎?”


    她的表情很真。


    真誠到康安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但他很確定,不是!


    因為剛才那兩個聲音有點熟悉。


    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康安從沙發上爬起來,將兩隻前爪擱在牆壁上摸索,一邊摸索還一邊確切的道:“柳姨這後麵有人,我聽到了,聲音還很熟悉,這裏麵——”


    “好了好了。”


    柳亭伸手將它抱到一邊去。


    “是有點小秘密啦。”


    壞女人表情無奈的道:“你先上樓去好不好?等姨姨處理完了再上去找你。”


    “……”


    康安抖了抖狐耳,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她,聲音帶著對良心的拷打:“柳姨,家人之間,還會對彼此隱瞞什麽小秘密嗎?”


    那可太會了。


    有的家人別說小秘密了,那是直接拿家人們當冤種,嘎嘎撈元子,更別說柳亭還是個冷血的女人。


    可惜她沒有過訓練。


    也經受不住特工狐狸的拷打,麵對康安的眼神,正處於類似‘蜜月期’的柳亭動搖了,覺得向康安展示一些自己的秘密也無妨。


    “好吧,誰讓姨姨寵你呢。”


    隨著她的聲音,康安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被拔掉了兩團‘棉花’,牆壁後麵剛剛消失的聲音又重新浮現。


    “嗷嗚——有人嗎?!”


    “這裏是哪兒啊!”


    “……”


    媽的,越聽越熟悉。


    康安正迴想自己到底在哪兒聽過這些聲音的時候,柳亭將他抱到一邊,然後單手將整個沙發提起來放到一邊。


    “別吵了。”


    她對著牆壁裏麵說了一句。


    待到裏麵安靜下來,柳亭走到牆壁旁邊,伸手用力一推,那麵印繪有聖經故事的牆壁便向後挪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通道。


    “……”


    隻能說,不愧是黑惡勢力章尾山的頭頭,就連家裏都隱藏了不知道多少秘密。


    康安正想著呢。


    下一刻便被通道之中冒出腦袋的兩隻小獸所吸引,情不自禁便從茶幾上站起來,狐狸尾巴也高高翹起。


    哎呦喂。


    他還尋思著能是誰呢。


    這可不巧了嗎!山海老熟人啊!


    不待那兩隻小獸看清,康安便嗖的一下衝過去,一爪一個,將兩隻小獸按在地上摩擦。


    “呦呦呦,這是誰啊這是?”


    他左爪搓揉著一個黑乎乎的狗頭:“這不是狗熊嗎?進城表演騎單車來了?你爹呢?怎麽混的這麽拉了啊?都被關起來了可還行。”


    說罷,他又看向爪邊另一隻。


    “這不是小瀨瀨嗎?”


    邊說話,兩條尾巴邊啪啪往臉上拍:“怎麽迴事啊?這麽費拉不堪的,叫我柳姨幹哈啊?你不是說老子特麽是隻沒爹媽的狐狸嗎?你爹媽呢?不要你啦?!”


    說話間,臉上笑容愈發猖狂。


    過年了過年了!


    昨天心裏還尋思著小黑本呢,苦主這就上門了可還行,這不得打擊報複一下?好不容易還虛了他能受這氣!?


    爪下的兩隻小獸都懵逼了。


    右邊的狗熊,一邊掙紮一邊喊道:“狐狸你怎麽在這!放開,你忘記我爹怎麽收拾你的了?”


    不說還好,


    一聽這話,康安狐臉都獰笑起來了:“你狐哥哥我啊,記得可是一清二楚的,狗熊呐,你今天碰見我,那可真是碰見鬼了,哥哥我——”


    柳亭拽著尾巴把他薅起來了。


    ?


    女人你站那邊?


    康安憤怒迴頭。


    柳亭不忍看他剛才的嘴臉,覺得內心某隻狐狸的畫像有些崩碎,崩的細細碎碎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挽救一下。


    “等會,姨姨先問它們正事。”


    她讓狐狸稍安勿躁。


    隨即目光看向黑熊和水瀨,尤其後者,看了個仔細:“裏麵怎麽迴事?慌慌張張的出來幹嘛,你家大人呢?”


    “您,您是燭九陰大人嗎。。”


    “是不是的你先說。”


    “……”


    水瀨看著被她抱在懷裏的康安,內心忽然慌的一匹:“城裏麵,城裏麵打起來了,我爸在城裏,但它一直沒迴來。”


    城裏?


    康安聽得有些迷糊。


    就這時候,旁邊的黑熊忽然開口道:“狐狸,我在城裏見過白狐狸,它也是龜爺帶大的。”


    “?”


    “!”


    兩道視線一齊刺向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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