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牧羊往前走出幾步,忽地往一名弟子一指,叫道:“其中就有他。”


    煙雨往他所指那人看去,隻見那人年紀約在二十五六歲左右,的確是峨眉弟子,自己也的確見過。她此刻心中想的隻是為阿水報仇,哪裏還管什麽,長劍當先便刺了出去。


    吳悅吃了一驚,叫道:“煙雨姑娘手下留情,咱們先問問清楚。”但話未說完,這名峨眉弟子已然咽喉中劍,其餘峨眉弟子又驚又怒,片刻間已拔劍將煙雨圍了起來。吳悅連忙說道:“這其中必定有誤會,且先問問清楚。”


    一迴頭時,羊牧羊已經不見了蹤影。吳悅一呆,喃喃道:“果然每一晚都會死人,而今晚卻是借刀殺人。”


    煙雨此刻也意識到自己受了騙,但卻似乎不怒,心道:“這麽說來,阿水必然沒事。”


    此刻司馬成風、無塵、無俗等人也走了出來,但見有一人屍橫在地,其餘人長劍指著煙雨,都是驚愕交集。無塵問道:“這是怎麽迴事?”吳悅道:“借刀殺人,對頭好狠。”


    無塵一愣,道:“借刀殺人?”


    煙雨歎口氣,道:“我早該知道的,這個羊牧羊身材矮了一些,武功也低了一些,我隻是被他突然說出的話驚住了,一時間沒有考慮太多。”低頭見劍上血痕猶在,低聲道:“我誤殺了你,放心,一定查出背後兇手,為你報仇。”她忽地揚起長劍,指向司馬成風,喝道:“露出你的真麵目吧,不必再掩飾了。”


    眾人一時間大鄂,這份驚愕比煙雨殺了一名峨眉弟子更甚。有幾個想要討好司馬成風的峨眉弟子就已經開始發怒,一人喝道:“你是晚輩,怎敢對司馬師叔如此無禮?”另一人立即附和道:“就是,你算什麽東西??????”


    煙雨長劍一橫,冷冷道:“我不算什麽東西,我是人,當然不是東西。但你們這位司馬師叔卻當真不算是什麽東西。”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憑她在江湖上的地位與武功,本已經不必大聲說話,就算她說話的聲音低若蠅聲,別人也會聽得清清楚楚。她這話一出,眾人倒也安靜了下來,都是望著司馬成風。


    司馬成風麵上依舊淡淡,看不出心中喜怒哀樂,雙手攏在袖裏,恍若絕世高人。無塵已開口問道:“煙雨,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司馬兄乃是峨眉上一代的高人,與老道同輩,別的不說,就憑他一手‘流雲袖’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少有敵手的。你說話也該尊重一些。”


    煙雨道:“對司馬前輩,我自然是十分敬重的,昔年行走江湖時就聽聞過司馬成風前輩的江湖事,心下早已向往已久。但眼前這位,嘿,卻半點不值得我尊重。”


    眾人一片嘩然,就連吳悅也忍不住低聲說道:“煙雨姐姐,你這是怎麽了?這位明明就是司馬師叔??????”煙雨截然道:“吳悅女俠,請問你以前可曾見過司馬前輩?”


    司馬成風年輕時與千衣師太有些不快,故而已有數十年沒有往來,吳悅自然是不曾見過,隻得搖頭。煙雨又問道:“敢問無塵道長和無俗道長,二位可曾見過司馬前輩?”


    無塵搖頭道:“司馬兄雖與老道同歲,但老道年輕時不中用,武藝學不到家,我在武當山上學武時,他已經在江湖上闖下了司馬大俠的名號。待老道武藝小成下山闖蕩時,司馬兄已經隱居遁世了。”


    煙雨說道:“無俗道長年紀比無塵道長小了幾歲,聽聞無俗道長年輕時脾氣暴躁,故而不許你下武當山半步,想必你也是沒見的了?”無俗年輕時脾氣火爆乃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昔年的靈虛道長生怕他仗著武功惹事生非,的確是禁止他私自下山,若說江湖閱曆,武當山上一名普通的弟子恐怕都比他要強一些。


    煙雨說話的聲音已經冰冷:“如此說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司馬前輩長得什麽樣子,他隱居在什麽地方也無人知曉,那麽眼前的這位是不是司馬前輩,咱們誰也不知道。”


    吳悅搖頭道:“可是前幾日柳捕頭可是親口說的這位是她的師父的。”


    煙雨點頭道:“一點不錯,可是其中還是很可疑。”


    司馬成風終於淡淡問道:“什麽可疑?”


    煙雨道:“柳青青十六歲開始便已經是成都府的捕快了,成都府人口眾多,大小事不斷,她自然很少有空與司馬前輩見麵,她今年已經二十有六,這十年的時間見麵估計不會超過十次,那麽與司馬前輩之間自然就會生分些。再者,江湖上精通易容術之輩可不在少數,柳青青與司馬前輩許久不見,加之易容術精湛,自然是認不出來。但我想,柳青青必定是已經察覺了什麽的。”


    天色未明,屋內的燈火通明,映照得這院子也頗為明亮,尤其是煙雨手中一柄長劍,在燈火之下更加刺眼奪目。


    司馬成風淡淡道:“她察覺了什麽?”


    煙雨道:“咱們得罪的是江湖第一人李若文,柳青青與我們的交情也不差,她如何會舍得拋下我們就此離開?成都府雖然事務繁多,但她保護我們幾日的功夫還是有的。若我料得不錯,她必定是已經發覺了什麽地方不對勁,所以就借口離開,先我們一步到了司馬前輩隱居之地查看,若司馬前輩當真不在那裏,而我們又當真去了他隱居之所,那麽這位司馬成風就是真的了。而如果司馬前輩還在隱居之所,那麽這位就是假的。”


    司馬成風哈哈一笑,道:“那麽一切都隻是你的猜測而已,柳青青迴到成都府府衙去辦事也是很有可能的。你說的這些毫無證據可言。你又憑什麽說我不是司馬成風,你又憑什麽說這裏不是老夫隱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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