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不知自己為何一次又一次的遇見阿水。她更不知自己為何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引起阿水注意。她也不知自己為何一直想要和阿水做朋友。


    莫非是為了通過阿水結識江南?


    煙雨想不通的事情還很多,包括:


    ――阿水和武翎真是主仆關係?他們以前有何故事?


    ――阿水的武功比我高了一截,江湖上為何沒了名頭?真是為了隱姓埋名?若單是隱姓埋名,現在又為何頻頻出現在武林之中?


    她一麵想著阿水,一麵施展輕功前行,耳旁傳來阿水追在身後發出的衣袂翻飛聲,不禁心想:“若我倆一直這般一逃一追,那該多好?”但想到武翎,不禁來氣:“這武翎到底是什麽角色?”她一路疾行,較阿水早一步進入白虹山莊,想要救武翎,卻被阿水無意中拉入懷裏。


    煙雨麵色緋紅,背心燥熱,極不自在。被阿水一掌推了出去,便將怒火撒在商白虹上,手中鐵鏈一轉,忽地自六個方位點出,覆蓋商白虹前身所有要穴。商白虹吃驚不小,叫道:“還不出手?”猴人張身子一拱,手中熟銅棍迎上,與煙雨的鐵鏈“侗當”交了數十下,兵器既分,兩人也各退半步。


    煙雨嘻嘻笑道:“十二生肖中的人物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啊。”手腕疾轉,鐵鏈盤旋而出,與猴人張以快打快,霎時間又是三十餘招。


    阿水右手拉著武翎,左手一揚,喝道:“你這瘋婦,吃我三掌。”羊三娘力大無窮,加之內功深厚,以區區數掌便將麥教仁打得動彈不得,其功力可見一斑。她見阿水出言挑戰,欲比拚掌力,那可正中下懷,砂鍋大的拳頭便打了出去。勁風朔朔,場中眾人衣袂紛飛。


    阿水暗叫一聲“好”,掌力疾運,左掌拍出,迎上羊三娘的拳頭。兩力相碰,羊三娘身軀肥壯,竟隻是微微一晃。阿水則退後兩步,背心撞上武翎,心頭一驚:“拳風透過我的身子,會不會傷到小姐?”迴頭看時,武翎麵如金紙,軟軟倒了下去。


    阿水叫道:“小姐!”將她攔腰摟住,左掌連忙按在她背心,輸入真氣。羊三娘的拳上所帶全身內力,阿水雖可強自承受,卻也怕受內傷,是以退後卸去來力。哪知本在他身側的武翎竟躲到了他的身後。他的背心靠上武翎,那股拳風便似是“隔山打牛”般打中了武翎。她內力不深,哪裏能夠硬接?好在拳風已被阿水受去大部分,她縱然受了內傷,也當無礙。


    羊三娘見阿水左手給武翎輸入真氣,正是大好時機,唿喝一聲,兩步跳來,拳頭轟轟擊向阿水。阿水右手筋脈已斷,隻能使金針,唯一完好的左手又按在武翎背心,不可撤迴。危急中打出兩枚金針,但受拳風激蕩,飛到了別處。


    煙雨此時已占了上風,她眼觀四路,鐵鏈一晃,纏上了羊三娘的脖子,嘻嘻笑道:“我又救了你。”鐵鏈上生有倒刺,煙雨用力一拉,羊三娘頓時身首異處。猴人張可絲毫不懈怠,趁煙雨迴救阿水,熟銅棍自下打上,乃是一招“靈猴捅天式”。煙雨此時拉迴鐵鏈已然不及,腰上挨了這一棍,身子歪歪斜斜踏出兩步,噴出一口血箭。


    她踏出兩步,距辣手雞便近了兩尺。辣手雞看準時機,腰間拔出一柄軟劍,一劍刺出。劍勢靈動迅捷,竟是劍術名家。煙雨迷迷糊糊中見一劍刺來,想要拉動鐵鏈,但手上用力時,鐵鏈竟似拖了千斤。迴頭一看,鐵鏈纏在熟銅棍上。她再用力一拉,猴人張更加力大,將她的鐵鏈拉得脫了手。


    阿水右手打出三枚金針,打偏了軟劍,寒聲道:“我也救了你。”煙雨精神一震,身子躍出,複又將鐵鏈拉在手上,借著猴人張的拉力,踢出一陣鴛鴦連環逼退了猴人張,身子一彎,鐵鏈指東打西,向辣手雞遞了三招。


    煙雨被公推為天下第二殺手,鐵鏈功夫天下一絕。此時雖受了傷,一條鐵鏈婉轉靈動,力戰十二生肖中兩大高手,絲毫不顯敗勢。但她畢竟力氣小,偶爾輸了一招半式,阿水立即打出金針幫她解圍。


    商白虹在一旁戰戰兢兢看著,見“十二生肖”中的“猴”、“雞”與煙雨尚且打個平手。若阿水一旦起身,豈不是必死無疑?略一遲疑,商白虹悄悄行至門邊,趁眾人不注意,一個箭步奔了出去,叫道:“來人。”他白虹山莊養有武士數百,若將這間屋子圍住,阿水和煙雨縱然三頭六臂也難敵他人多勢眾。


    阿水見武翎緩緩醒轉,伸手封了她穴道,道:“今日我再與你攜手,但教兩不虧欠。”煙雨嗤嗤笑道:“是麽?你我已注定結緣,今生注定你負我。”阿水麵色一沉,道:“胡說。”想要上前助煙雨,卻恐今後當真糾纏不休。索性上前扶了麥教仁,道:“你自求多福。”左右手各扶一人,就要走出屋子。


    煙雨此時一鏈打中辣手雞,叫道:“這人殺了狗頭陀,你們該找他報仇,找我做甚?”猴人張最是重義氣,哇哇大叫便撲向阿水。阿水連忙將麥教仁放在一旁,甩出五枚金針,逼退猴人張,道:“這魔女的話也可信麽?”辣手雞遲疑道:“你們兩個誰都不能走,猴弟不可動怒,失去理智。”煙雨嘻嘻一笑,鐵鏈一卷,向辣手雞打了兩招,將他逼退至牆角。


    猴人張熟銅棍點地,後翻而起,銅棍連施,向煙雨當頭罩下。煙雨腹背受敵,叫道:“快救我。”竟對猴人張不封不架,睜大眼睛看著阿水。


    阿水心頭閃過好幾個念頭:


    ――我若是不救,她肯定重傷。猴人張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天羅式”,其威力不凡。


    ――我要是救了,那可真的和她就扯上了。我這輩子受女人所累,不可再招惹這類人。


    ――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阿水,你救救這位姐姐吧。”武翎力氣稍微迴複,說道:“我看她是個好人。”


    阿水心中一亮:“是小姐命我救她,那就是小姐對她的恩德,與我無關。”左掌一提,身子一翻而起,一招“敲山震虎”打了出去。猴人張倉促間未能完全躲避,一半掌力擊中,往後摔出,撞在牆上。


    煙雨笑道:“武翎妹妹真是好人。”鐵鏈一收,道:“大紅公雞,姐姐我心情好,就不與你計較了。”上前扶住武翎,道:“快些走吧。”阿水一愣,煙雨道:“莫非你的武翎小姐要讓你這臭男人扶著?”阿水麵色一紅,心道:“說的也是。”上前扶了麥教仁,跟在煙雨和武翎身後。


    商白虹的莊丁未至,煙雨和阿水已經扶了人躍上房頂,得意而去。商白虹看著四人離去,恨恨不已,心道:“此番請了十二生肖中的四個人,又請了山殘,怎麽還不能殺了阿水?師父該又處罰我了。”


    出了城不遠,武翎精神已經漸漸恢複,和煙雨談笑甚歡。


    阿水扶了麥教仁在後,道:“小姐,若我料得不錯,這趟鏢自始至終便是一個陷阱。”武翎道:“哦?”阿水道:“盧甲子留了三爺在大理城中,料定大莊主不會親自押鏢,所以定會派我前來,所以才借口押鏢,將我騙了出來。他一麵聯係十二生肖,另一麵放出消息稱我押的鏢乃是一批重寶,引來綠林盜賊紛紛爭奪。但他也猜到區區盜匪不會興起什麽大的風浪,是以與商白虹設下陷阱,讓我們陷入包圍。”


    煙雨笑道:“若山殘和狗頭陀齊至,恐怕你也不能全身而退吧?”阿水道:“我正是想不通這點,為何山殘和狗頭陀會在城外,又為何遇上了你?”煙雨道:“你叫一聲好姐姐,我便說給你聽。”阿水怒哼一聲,並不迴話。武翎笑道:“好姐姐,你就講吧。”煙雨道:“既是武翎妹妹求我,那我便講了。狗、雞、猴、羊本是一齊的,隻是中途狗頭陀去尋山殘相助,羊三娘等三人便去對付你們的鏢隊。山殘和狗頭陀在城外教我碰上,我心下便想和他們較量較量。狗頭陀知道殺我並不容易,可能會遲一些到山莊,便放出了信號。商白虹一麵派人來尋我們,一麵與雞、猴、羊對付武翎妹妹。”


    阿水心道:“難怪我在街頭聽見兩人說要去尋山殘,這才誤打誤撞找到了煙雨。今夜若不是煙雨在,恐怕我救不了小姐了,實在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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