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十裏長街街道上,南宮海棠已經從武荊懷裏掙脫出來,


    帶著翠兒頗為嫌棄地和武荊拉開距離走,時不時用冷眼瞪一眼武荊,


    武荊也不惱,自知理虧在先任由性子驕縱的小姑娘瞪自己,


    話說是這麽說可兩人也不過相差四歲而已,算不上差太多。


    就這樣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南宮海棠終是忍不住了,停住腳步朝武荊惡聲惡氣地喊,


    “喂!你,看什麽看喊的就是你這個武夫!”


    武荊沒有說話,也沒有因為南宮海棠不好的語氣生出什麽怒容,


    隻是同樣止住向前走的大步,安靜地等著南宮海棠開口,


    就是這樣的包容耐心的平和態度,讓南宮海棠氣消了不少且心裏十分別扭,


    “你、你剛剛……”


    對他們說我是夫人這幾個字對南宮海棠來說還是有些難以啟齒,不過咬咬牙還是問了,


    “你剛剛做什麽對他們說我是你夫人,你知不知道這要是傳出去,


    我以後就沒辦法嫁人了,就算我不嫁人我娶駙馬我也是要名聲的好吧。”


    駙馬?


    三人現在身處一處耍雜技的地段,身後便是人潮擁擠的人群,


    隨著人群一陣陣歡唿叫好聲,五六根燃燒著的火把輪流被拋至半空中,


    在那耍雜技的藝人手上不斷換轉,形成一個轉動的火圈,


    翠兒被這一陣如雷貫耳的歡唿叫好聲吸引住,本想用餘光匆匆一瞥,


    哪知這一瞥就被吸引去目光,甚至忘了要吃自家公主和武學士的瓜。


    火把橘黃色的火光,映照在武荊鐵血蒼鬆不動如山的頎長身形,


    也那那定格在南宮海棠臉上的深邃雙眼更加清楚,這樣太過專注的目光,


    讓南宮海棠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莫名其妙心虛,隻不過想起今晚被放鴿子的事氣勢又足了起來,


    雙手叉腰不服輸的看迴去,“你這樣看著本公主做什麽?本公主和你說本公主的婚事自己做主,


    你別以為那日在賞菊宴上,得了宋卿的一句讚賞和那老……”


    嘴到這裏突然有些瓢,尤其是想到那日皇兄在書房衝自己大發雷霆的模樣,


    湧到喉間的話更是生生卡了殼,怎奈何現在氣勢上不能輸,於是嘴唇囁嚅強裝鎮定揚起下顎繼續氣勢洶洶,


    “別以為你入了她們兩人的眼就能當我的駙馬,那日母妃可是明確拒絕了的,


    總之你不要肖想本公主就對了,而且你今晚放了本公主鴿子,


    又沒經過本公主的同意就、就、就那什麽,反正本公主現在很生氣!”


    有心想要發作為難這個莽夫一些什麽,可是想想今日是人家的生辰,


    又有點於心不忍,生辰當天還要被別人罵和為難也是挺可憐的。


    “公主還記得你七歲時,曾和先皇一起去過禹城賞滿城海棠花嗎?”


    武荊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讓正別扭著的南宮海棠微有些怔忡,下意識重複了一遍武荊的話,


    “七歲?禹城賞滿城海棠?”


    眉毛擰起長睫垂下仔細想了一會,好像的確有這麽一迴事,


    不過過去太久那時候也小,具體發生過什麽事她早忘了,


    隻記得和父皇母妃站在閣樓高處,看滿城海棠花海時的驚豔震撼,


    不對,


    重點不在這裏,禹城??


    南宮海棠抬眸狐疑地打量武荊,冥思苦想卻怎麽想也想不起來,


    有關於麵前這個五大三粗莽夫的一點記憶,輕咳一聲猶豫再三才問出口,


    “你說你家在禹城,難道以前我們就認識?”


    “公主果然把臣忘了。”


    武荊歎口氣,火把的火光下筆挺的身形在這一刻有難掩的落寞傷神之色。


    南宮海棠:“……”


    ??。


    她真沒有故意讓人過一個生辰,還過得這麽不高興的意思,


    可論她左看右看你看不出來這個大塊頭,是她兒時哪個玩伴,


    不過看武荊這副黯然傷神的樣子,不僅被放鴿子的氣消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訕訕道,


    “不好意思啊,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你是哪個,我那時候才七歲正是愛玩的年紀,


    而且我這個人記性一向也不怎麽好,你也別太在意哈,這樣,


    你今晚讓我整整等你一刻鍾的事我也就不生氣了,我們就算那什麽,抵消行嗎?”


    生怕武荊會繼續揪著她把他忘了這件事不放,索性也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伸手去拽武荊的手臂就往另一家自己常去的酒樓走,一邊走一邊心虛的轉移話題,


    “那什麽,今日不是你生辰嗎,走走走,本公主帶你去好好吃一頓給你慶祝一下,就當是給你賠罪了好吧。”


    說著連拖帶拽地把人拉著往前走,甚至忘了自己身後還跟著一個翠兒,


    還是翠兒意識到不對追上,人這麽多,也不敢大聲喊,心裏別提是有多欲哭無淚了,


    公主,你有了武荊公子陪但是也別把奴婢給忘了呀,奴婢跟您這麽多年嗚~!


    雖眼下不過酉時初,然十一月大寒天總是暗得尤為快一些,


    而這個時辰對京都城的十裏長街來說,繁華的夜生活也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今日下著的大雪早已經停了,有些事也相繼隨著雪停落下一段帷幕。


    …


    日子一晃,轉眼到了除夕前一天,


    莊嚴肅穆的皇宮罕見處處洋溢著一股悠閑與喜悅,宮人們為迎接新的一年忙進忙出,


    慈寧宮內,


    宋卿挨著太後坐著,老人家手輕輕摸著兒媳婦高高隆起的肚子稀罕得不得了,


    “哎呦,瞧瞧我們小卿卿的肚子都有這般大了,怎麽樣啊小卿卿,這幾日孩子沒太鬧騰你吧?”


    隨著月份越大,肚子裏的小家夥也是越來越能鬧騰,


    前段時間一直鬧騰得宋卿睡不好覺,太後可不就一直記在心上。


    “沒有,這五六日粉團子都很乖,母後不必擔心。”


    宋卿驚豔奪目的一張臉,因著南宮禦一直以來的寵愛與即將為人母的原因,


    比以往少了許多帶著攻擊性的美感,反添了以往從未有所的別樣柔和之美,


    太後笑眯眯地,溫暖的手握著兒媳婦的手拍了拍,“好好好,不鬧騰你就好,


    哀家瞧著你的臉色都比前些日子紅潤上不少,看來淼這次是真用了心給你安胎。”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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