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禦剛沾過水修直微涼的手指,與掌心溫軟柔荑十指相扣,牽著人便往膳廳外走去,


    “她們既然知道自己在家中不得寵就該明白適可而止,而不是用那幾分可憐為由博取他人同情,


    更甚者對你的容忍退讓一再得寸進尺挑三揀四,識時務者為俊傑,像她們這樣的不值得同情。”


    夫妻兩人跨過門檻夾著雪的寒風撲麵而來,南宮禦說話聲微涼,


    “若人人都像她們這般,那我也沒必要治理這天下。”


    說的和宋卿想的不謀而合,若不是手讓南宮禦牽著她簡直想拍手叫好,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說這句時宋卿臉上是掛著笑得,那笑容有多假就有多假,


    仔細看興許還能看出藏在笑容下,那份想揍人卻又被極力克製下的衝動,


    今日在祭司殿,若不是粉團子又連續給她這個老母親好幾下胎動,


    讓她腦海裏想的全是師父囑咐往後行事注意點分寸,老婆子又剛好從太後宮裏迴來,


    她早就翻臉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也怕那也怕讓畏畏縮縮,


    簡直就是給女人丟臉,要她看根本就是無病而呻吃飽了撐地,


    還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特別是聯想到月滿那可憐的姑娘,


    再看哭哭啼啼怨聲怕聲不止的三人組,她就越發地來氣。


    …


    翌日,


    早朝畢,群臣散,


    就立新相一事遲遲為有進展,朝中幾位大臣下朝後又在禦書房逗留許久方才離去,


    德宏臂彎夾著拂塵守在禦書房門口,看著去而複返的許昌吉詫異道,


    “許大人?您這是……”


    許昌吉看一眼禦書房門,胸中再三斟酌用詞張口將來意說明,


    “行至半路發現有一事忘記與皇上稟明,還要勞煩公公再進去通報一聲。”


    德宏蒼老的臉堆著不變的七分笑意,“許大人哪裏的話,都是雜家的份內事,大人稍等片刻。”


    禦書房門打開又虛掩上,說是請示真正意義上也不過是進去看一看帝王眼神,


    德宏很快出來,將門打開讓出位置方便人進出,“許大人,請。”


    禦書房內,


    南宮禦並不在裏間而是在外間,且提著茶壺正給自己斟茶,


    與適才通身帝王威儀比起來,當下更多幾分放鬆閑適姿態,


    許昌吉第一次見帝王還有這樣一麵,一時怔忡竟也忘麵見帝王當行禮,


    “何事?”


    辨不出喜怒的一句宛若當頭棒喝,許昌吉如夢初醒膝蓋一軟磕頭為自己失神行徑請罪,


    “老臣……”ъimiioμ


    “免了。”


    南宮禦這句免禮把握得恰到好處,又令人捉摸不透,說是免禮偏等許昌吉跪下才開口,


    若說用意在於為難許昌吉,又的確免蘇許昌吉接下來的請罪之言,


    “現下就你我二人,許愛卿無須多禮有話直說便是。”


    許昌吉一時半刻揣測不透君心,唯有照辦照做從地上起身,


    始終低著頭不敢直視上首,南宮禦因此唇邊笑意愈發耐人尋味,濃茶入喉溢出簡短字句,


    “坐。”


    許昌吉應言落座,念及女兒之事又覺坐如針氈,索性不坐朝南宮禦行以一禮道明來意,


    “皇上,實不相瞞,老臣是有一事所求。”


    許昌吉這般權衡再三猶豫不定的作態,難得地勾起南宮禦的好奇心,遂耐心配合道,


    “愛卿但說無妨。”


    “皇上,老臣女兒柔音一直仰慕您,現如今她已經到適婚年齡,


    故老臣今日厚著臉皮前來想求皇上賜一紙婚書,改日小女在江城找好夫家,


    有皇上您賜的婚書,小女繞是遠嫁去江城夫家也不敢怠慢她。”


    這是他能想出最好的決策,當日賞菊宴之事想必皇上也已知曉,


    雖至今未因此問責,可依照皇上將祭司捧在心尖寵愛來看,


    心中必然對此事有所成見,他今日將音兒要嫁到江城一事提前告知,


    想必皇上也樂見其成,如此求一紙婚書並非難事,


    而有了帝王這一紙婚書,對音兒往後遠嫁江城百利無一害。


    不得不說,


    許昌吉這一如意算盤打得不錯,


    誠然南宮禦也的確樂見其成,沒有讓許昌吉的如意算盤落空,


    “既是喜事又是愛卿所求,寡人自是沒有推拒的道理,德宏。”


    “老奴在。”


    德宏在門外聽了個清楚明白,不用帝王再多言就知道該做什麽。


    昨個兒的雪是下一陣停一陣,今個兒的雪則是一刻不得停歇地飄落,


    許昌吉在德宏的目送下,手握著未落筆寫男方名字的一紙婚書往出宮的方向走,


    府裏的馬車和趕馬車的侍衛與小廝,安靜地在皇宮門口等候,


    見自家老爺終於出來齊齊鬆口氣,兩人都是許昌吉的心腹知道府裏許多事,


    適才見其他大人結伴而出又遲遲不見自家老爺身影,還以為……


    “老爺。”


    還在皇宮門口守衛眾多,兩人也不敢多說多問隻上前隱晦地問候,


    許昌吉顯得有些疲憊,將撐著擋雪的油紙傘交到小廝手上,


    在侍衛和小廝憂地目光下,一言未發地上馬車落下車簾。


    雪愈發地大,


    十一月份的天卻好似身處臘月寒冬,馬車以平緩的速度駛迴兵部尚書府,


    許昌吉一下馬車,同以往一般在府門口叫見到自己的夫人,怕愛妻身子受寒,


    繞是心中再沮喪也重振精神大步邁上台階進府,鐵臂一伸將人攬入懷出言責怪,


    “出門前不是與你說了今日雪大不必在門外等我嗎,夫人怎麽總是這般不聽勸。”


    許夫人見夫君安然無恙迴來鬆口氣,邊把人帶著往府裏邊走嘴裏邊是嗔怪,


    “你還說,今日迴來得這般晚,叫妾身如何能不擔心,可是皇上因音兒在賞菊宴上一事為難於你?”


    “不是。”


    許昌吉將自己所求之事說明,也將手裏握了一路的婚書給懷裏人看,


    許夫人雖仍是不舍將女兒嫁去江城,這兩日卻也在夫君言明利害關係的話裏明白孰輕孰重,


    將攤開的婚書重新卷起收好,依偎向夫君銅牆鐵壁般地胸膛,歎口氣妥協神色哀傷,


    “這樣也好,至少你我不用擔心音兒嫁去江城在夫家受委屈也無處言說,


    如今就盼著音兒她自己能想明白,不要再一意孤行心心念念帝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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