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翩舞,墨發飛揚。


    鳳離歡手雖撐篙泛舟,一雙媚態盡顯的桃花眸,卻容不下湖光山色,一直如癡似醉的盯望雲思瑤。


    綠舟前方,約莫百米遠處--


    五座大小不一的島,呈烏龜狀靜伏湖麵。


    每一座島上,垂柳成蔭。隨風輕搖的柳枝,千姿百態,盛綻秀逸的自然美,與碧湖相映成畫。


    瞅見撐篙的鳳離歡,正將綠舟緩駛向其中一座島。


    軟凳處,左胳膊伸出舟外,素水撥弄湖水的雲思瑤,忍不住問道:“歡,你要帶我登島嗎?”


    搖了一搖頭,鳳離歡笑而不語。


    但,鳳離歡撐竹篙的雙掌,卻忽然凝聚了內力,令原本緩駛的綠舟,以風馳電掣之速快行。


    瞬間工夫,綠舟沿著一座島,繞了半圈兒,呈現靜泊狀態。


    篙止,綠舟停泊島後的一刹,雲思瑤循香而望,一株盛開的絢麗蓮花,映入眼簾。


    此株絢麗蓮花,每一片蓮葉,碧翠如洗;每一片蓮瓣,花色猶如春雨後綻放的彩虹,熠熠生輝。


    她,果然沒猜錯。


    半夜學賊翻牆頭,於閨房院落外,悄植十八學士茶花,隻為博她一樂的人,真是歡。


    軟凳間站起,玉眸凝視蓮花大半晌,雲思瑤才轉眸望向鳳離歡,難以置信的問道:“觀音笑?”


    指尖一彈,竹篙拋落舟板。


    魅意盎然的桃花眸,迎望雲思瑤震驚玉眸,鳳離歡點頭,柔聲迴:“是的,觀音笑。”


    觀音笑--蓮花之王,亦是毒蓮。


    根據殘殤毒典記載,世上僅存一株。三年前,殘殤暗查金蝶女子下落時,於西煌國境內無意中發現。


    幸虧三年前,此蓮被殘殤發現,帶迴毒閣重植。


    否則的話,得知瑤兒想賞觀音笑,魅影們還真束手無策,不知去何處尋找如此罕見之蓮。


    昨夜,他本準備踏月潛府,將蓮花之王觀音笑,悄悄植入雲府後院的池塘中,博瑤兒賞時一樂。


    可,但凡觀音笑所立處,其餘蓮花皆無法存活,將一瞬枯萎凋謝。


    雲府後院,池塘植滿蓮花。若增加觀音笑,其它蓮花必枯萎成泥,如此一來,是否會弄巧成拙呢?


    猶豫再三,擔心弄巧成拙的他,終究還是放棄了潛府植蓮。


    今日用完早膳,帶瑤兒去毒閣賞蓮?毒閣內蛇、蠍、蜘蛛等滿處爬,立於萬千毒蟲中賞蓮,氣氛是否很怪呢?


    思前想後,鳳離歡最終選此佳地,一邊與心愛女子泛舟遊湖,一邊讓心愛女子如願以償。


    而--


    鳳離歡話音入耳,玉眸震驚更甚的雲思瑤,唯有一句感慨:“觀音笑,居然真的存在於世!”


    置身二十一世紀時,她消滅的恐怖分子,不計其數。其中,有一幫恐怖分子,最為特殊。


    這一幫恐怖分子,為達目的,成功勒索政府巨款,竟以神經毒素為武器,不斷的危害社會安全。


    明刀真槍好防,神經毒素卻難防。所以,消滅這一幫恐怖分子前,她必須對毒了如指掌。


    因此,組織特聘百名專家,動用了各種辦法,尋到十本古人所著毒經,對她進行了毒的培訓。


    古人所著毒經,其中一本便記載著觀音笑。


    輕邁足,立在鳳離歡麵前,雲思瑤食指一抬,動作緩慢柔和的,纏繞鳳離歡頰邊一縷墨發。


    “歡,你果真神通廣大,世人窮盡一生之力,也見不著影的極品花,你竟一人獨占全了。”


    對於一賞觀音笑,她根本沒抱半分期待。隻因……


    她一直以為,書籍中記載的觀音笑,乃古人虛構的。理由,並非它萬年難遇一株,而是它匪夷所思的毒威。


    院落中,她至所以說,想賞一賞觀音笑,其實乃“居心不良”。


    如果,這世上根本無觀音笑。那麽,歡便無法令她如願以償,如此一來,他會怎樣做呢?


    他肯定會心生歉意,找一個機會對她說:瑤兒,我尋不到觀音笑。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那樣的歡,必窘態十足,一臉尷尬。


    因此,她賞觀音笑的念頭,為假。真正的用意,其實是想戲弄一下歡,樂賞他的窘態兒。


    未曾料到……她的“壞”念頭,落空了。正如歡先前所說,這世上,還真沒有什麽事能夠難倒他!


    豔唇妖嬈一勾,鳳離歡問:“繼十八學士之後,我又一次令瑤兒如願以償,瑤兒可開心?”


    開心,她當然開心。


    開心的,並非如願以償。而是歡對她的這一份深情,隻要她有夢,他必替她圓夢的深情。


    雲思瑤沒迴答,雙臂一伸,盡拋女兒家的矜持,主動摟住鳳離歡的腰,腦袋亦擱向鳳離歡肩頭。


    此舉,無聲勝有聲。鳳離歡清楚知道,他的瑤兒很開心,開心到難以言喻,隻能以摟抱方式傳達。


    愛入骨髓的女子,第一次主動投懷,鳳離歡何止樂的心花怒放?腹間,更燃起一團火苗。


    火苗,愈燃愈旺,愈燒愈烈。


    轉瞬間,火苗演變成燎原大火,以一發不可收拾的兇勢,從腹間蔓延四肢百骸,灼心焚身。


    就在理智喪失的鳳離歡,準備粉碎君子之風,化身為一頭餓狼,瘋狂烙吻解“饑”的一刹--


    雲思瑤的雙臂,已快速鬆開鳳離歡的腰,身軀亦鑽出鳳離歡暖懷,演繹極煞風景的一幕。


    左手食指一抬,戳向蓮王。


    右胳膊肘子則一個彎曲,輕撞鳳離歡胸膛,玉眸狡黠如狐一笑的雲思瑤,聲音戲謔十足。


    “你怎麽不學上一次,繼續半夜翻牆,將蓮王植入我府中池塘?”


    “如此一來,或許我能賞到你偷偷摸摸,似賊非賊的傻樣兒。那傻樣,一定比賞到蓮王,更令我開懷大笑。”


    “……”


    對於他欲火焚身,某部位要“爆炸”的痛楚,她竟渾然不覺?


    一邊彎曲胳膊肘子,雖非勾引,卻又勝勾引千百倍的輕撞他胸膛?一邊用話揶揄他?


    這一刻的鳳離歡,一張麗顏苦而又苦,幾乎都能滲出黃蓮汁了。


    美眸似無奈,更似幽怨的瞅一眼雲思瑤,烈火灼心焚身的鳳離歡,身軀倏地一個掉轉,奔向了舟舷處。


    望著前方,身軀半趴在舟舷上,雙掌連續的捧湖水,不停洗臉的鳳離歡,雲思瑤一臉錯愕。


    --哪個啥,請問……什麽狀況?


    她說錯話,令他受刺激了?她沒說錯話呀,隻是揶揄了他幾句,而這幾句,對他構不成刺激吧?


    這一方,雲思瑤目瞪口呆。


    那一方,似乎捧水洗臉,無法平息體內躁動,鳳離歡頸子往下一伸,幹脆直接將一張臉,徹底浸入清涼湖水中。


    “……”


    尋凳落座,雙臂交抱,雲思瑤歪頭琢磨。


    口幹,舟上沒茶,尋湖水解渴?亦或者,他有自虐怪癖,喜歡將臉埋入水裏,享受窒息感覺?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紊亂心緒逐漸平複,心火澆滅一半的鳳離歡,這才將臉從湖水中取出。


    “歡,請問--”


    思索無果,按捺不住好奇的某人,尋找答案之餘,不忘繼續揶揄:“你剛剛演的,是哪一國啞劇?很深奧,完全看不懂!”


    沾染水珠的麗顏,更添妖冶風情的鳳離歡,桃花眸卻哀怨十足的望著雲思瑤,嗓音嘶啞萬分。


    “瑤兒,我在滅‘火’。”


    以自我折磨的方式,考驗修為。以自我虐待的手段,挑戰忍耐力。聖人頭銜,他當之無愧啊!


    “……”


    答案入耳,雲思瑤則一臉黑線。搞了半天兒,某人將臉埋入湖中,上演自虐一幕,乃因動了邪念?


    轉瞬間,一臉黑線斂起,雲思瑤紅唇微啟,用一種最溫柔的語調兒,說著一番最殘忍的話。


    “哦!你的‘火’,成功熄滅了沒?”


    “火,若依舊燃燒著,別浸一張臉,整個人跳入湖中浸泡吧。那樣,才能盡除邪念,恢複身心健康。”


    “我的瑤兒,何其殘忍?”


    頭一仰,鳳離歡看似對天控訴,實則話裏有話:“不‘慰藉’也就罷了,竟綿裏藏針的挖苦?”


    鳳離歡言外之意,雲思瑤豈會聽不出呢?這家夥,竟毫不掩飾的,用話赤果果的引逗她?


    紅霞先飛染臉頰,隨即擴散到耳朵根,跟後又蔓延玉頸,雲思瑤食指戳向鳳離歡,狀似咬牙切齒:“你,很欠踹!”


    “為何踹我?麵對深愛女子,心若無邪念,要麽傻子,要麽非正常男人。我十分確定,自己不傻,還很正常。所以--”


    美眸笑眨,鳳離歡說的理直氣壯:“我邪念大動,合情合理。瑤兒踹我,才是莫名其妙呢!”


    雲思瑤的嬌羞,令原本鬱悶的鳳離歡,心情一瞬間陰轉多雲,多雲又轉晴。


    能夠欣賞到她的嬌姿羞態,別說被踹的皮開肉綻,就是被踹的粉身碎骨,那也是值得的呀!


    紫色身影一閃,蹲在雲思瑤腳前。鳳離歡雙手捧腮,一臉壞笑的望著雲思瑤,火上加油。


    “當然,被狠踹一頓之後,瑤兒若肯賜予‘慰藉’,即便踹的無理,我也還是很樂意受罰的。”


    鳳離歡的一臉壞笑,雲思瑤納入眼簾內,便知他求‘慰藉’為假,想賞玩自己害羞表情才是真。


    他,玩的不亦樂乎。那麽,自己也不能示弱,就陪他玩一玩唄,看誰玩得過誰!


    嬌羞褪去,垂首迎望鳳離歡,雲思瑤眸暖似春風,音柔如棉絮:“歡,你對觀音笑了解多少?”


    這一聲歡,明明喊的甜如蜜糖。


    可,飛入鳳離歡雙耳內,卻令他頭皮莫明發麻,後脊梁骨陰風陣陣卷刮。


    額頭,一滴冷汗悄滲,鳳離歡如實迴答。


    “據宋殘殤毒典記載:眼觀、鼻嗅,或手觸觀音笑,對人體無害。但,如果吞食其花、葉、莖、根,哪怕分量細微如塵,不出半盞茶,人必化為一灘血水。縱然內力再高,也無法抑毒、逼毒!”


    手指伸向蓮瓣,玉眸斜睨鳳離歡,雲思瑤聲音更顯柔:“那麽,觀音笑之毒,魅影宮可曾研製出解藥?”


    心生不詳感的鳳離歡,額頭兩滴冷汗悄滲,再一次如實迴答。


    “宋殘殤與穆吟風,一個毒術登峰造極,一個醫術出神入化,但他們冥思苦想了三年,對於觀音笑之毒,卻無法製出解藥。”


    摘折一片蓮花瓣,放入鼻前輕嗅,雲思瑤聲音柔到極限:“也就是說,觀音笑之毒,目前無藥可解咯?”


    難怪……歡雖擁有觀音笑,卻令它存活著,未將其製成藥水,演變成極其恐怖的毒武器。


    原來,一切如她心中所料,對於觀音笑的真正毒威,歡與整個魅影宮,了解的並不全麵,這才棄之不用!


    不詳感愈升愈濃,額頭三滴冷汗悄滲,鳳離歡輕聲弱語:“瑤兒,為何問我對觀音笑了解多少?”


    “因為,踹你之罰,不僅太過暴力,更有損我的斯文形象兒。所以,我想改換一種溫柔方式懲罰,譬如說--”


    拉長話音的雲思瑤,白皙手腕對著舟外一揚,梅花針串連成的銀色長鏈,速度快如閃電般飛袖。


    待到銀鏈墜湖,將觀音笑連根卷撈起,雲思瑤胳膊一甩,纏著觀音笑的銀鏈,靜躺在了竹幾上。


    軟凳間站起身,揪著鳳離歡的耳朵,拉拽到茶幾處,雲思瑤這才啟唇,將話語補充完整。


    “觀音笑蓮瓣,據說很香甜的,我喂你吃一片。此種溫柔懲罰,你若願意接受,那麽……”


    手指鬆開鳳離歡耳朵,雲思瑤語氣含笑,眼神卻陰森森的:“我便考慮一下,是否對你賜予‘慰藉’?令你如願以償!”


    鳳離歡的不祥之感,終於得到了驗證。慘了,‘慰藉’一說,他果真玩過火了,導致瑤兒動怒了。


    “咳,瑤兒,觀音笑之毒,無藥可解。你喂我吃蓮瓣,哪裏是溫柔懲罰,根本就是毒殺未來相公。”


    並且,毒殺的毫不留情,心狠手辣,令他死無全屍呀!


    嘴角一陣猛抽,鳳離歡作揖求饒:“先前,我舉止雖輕佻,也是情有可原的,罪不致死,瑤兒還是慈悲為懷,罰輕一點吧?”


    雲思瑤的宗旨:遊戲既然開玩了,就該玩到底,隻是玩到一半,便將遊戲結束,那多無趣。


    手腕倏地一伸,色澤斑斕的蓮瓣,遞送到鳳離歡眼前,雲思瑤玉眸笑意極甜,聲音亦極柔暖。


    “罰吃蓮瓣,那是不可能更改的。但,你吃蓮瓣之前,我願意許下一個承諾,此承諾就是--”


    “當你整個人,被蓮瓣毒成一灘血水,我會對著你的血水,行成親之禮。然後,終身不嫁,為你守寡一輩子。”


    “……”


    雲思瑤話音落,鳳離歡極度無語。


    他活著,也不見她想成親。


    他毒發身亡了,她倒願意對著一灘血水成親了?打擊他,她總是這麽的不遺餘力,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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