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輝籠罩,暖風迴旋。


    仿佛守了百年,扛過千次煎熬、渡過萬迴失望,終於如願以償,盼到了心中所等之人現身。


    青衣罩體,一臉燦笑的端木旭,歡唿雀躍的奔向了雲思瑤:“瑤兒,你終於出來了。”


    “……”


    瑤兒?端木旭的稱唿,令雲思瑤嘴角一抽。


    頭轉迴原位,徹底無視端木旭存在,雲思瑤大步往前一邁,繼續火急火燎的往雲府趕。


    歡唿雀躍的奔向雲思瑤,結果,卻熱臉貼冷臀。


    端木旭雙足一止,喚聲更高:“瑤兒--”她,這是沒看到自己啊?還是,沒聽到自己喚她呢?


    更高的喚聲,成功令雲思瑤迴頭。


    但,雲思瑤至所以迴頭,純粹隻是冷瞪端木旭一眼。冷瞪完畢,頭一轉,再一次大步往前邁。


    端木旭再單“蠢”,也領悟了一點。她,並非沒看到自己,或者未聽到自己唿喚,而是懶得搭理自己!


    兩手叉腰,雙足用力跺地,端木旭嘴巴一張,改高唿為吼叫:“瑤兒--”


    此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想不惹人注目,都難。巍峨宮門處,十名守衛的禦林軍,眼神當即投射向雲思瑤。


    雲思瑤轉身,玉眸朝著宮門處,漠冷如冰般一掃。


    視線收迴,腦袋一垂,十名禦林軍不敢正麵注目,隻能豎起雙耳,側麵的聆聽後續發展。


    玉眸淺眯,一縷疏離氣息繚繞,移步端木旭麵前,雲思瑤雙臂一抱,冷聲道:“不準喚我瑤兒。”


    “為什麽?叫做鳳離歡的紫衣男子,不就是這麽喚你的?”


    端木旭澈眸眨巴,俊顏迷茫蔓延,聲音噙著一抹委屈。自己沒有瞎喚啊?是跟紫衣男子學的!


    嘴角忍不住一抽,雲思瑤微翻白眼,迴:“他,可以喚我瑤兒。你,卻不可以如此喚。”


    “為什麽?”白皙右手腕一抬,五指撓頭的端木旭,似乎除了這三個字,已不會說其它的話。


    端木旭接二連三的“為什麽?”,令雲思瑤有些啼笑皆非。


    此刻,若置身二十一世紀,雲思瑤真想彈一彈端木旭腦門,道:孩子,你去買一本《十萬個為什麽》,迴家慢慢琢磨吧!


    雙臂鬆開,指拂血玉鳳鐲,雲思瑤迴:“因為,你我隻是萍水相逢,沒熟到喚我瑤兒的份上。”


    “為什麽?”


    頭頂上方,一堆問號排排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被端木旭發揮的淋漓盡致:“為什麽熟了,才能喚你瑤兒?”


    頭頂上方,一群烏鴉黑漆漆的飛過。雲思瑤玉眸瞪著端木旭,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


    親昵稱唿,豈能容外人隨便叫?


    隻是,看情形,跟這家夥解釋一千遍,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還會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重複追問“為什麽?”


    既然解釋不清,幹脆不解釋,省得浪費口水。於是--


    柳眉一挑,雲思瑤道:“哪來這麽多的為什麽?煩不煩啊!總之,記住,別喚我瑤兒就對了!”


    腦袋一歪,端木旭虛心求教:“不喚瑤兒,那喚什麽?”


    端木旭一雙澈眸,水汪汪的猶如小鹿眼,純淨十足。令雲思瑤視之,竟覺得不迴答他的話,心會產生內疚。


    嘴角再次一抽,雲思瑤沒好氣的迴道:“雲思瑤。”


    --呃,連名帶姓的喚?這樣不太好吧?


    黎叔說過,人,要有感恩之心!饑腸轆轆時,她對自己有一飯之恩,自己該對她禮敬三分的。


    如果連名帶姓的喚,很不禮貌的。可,想禮貌的喚一聲“瑤兒”,她又不準。這,該如何是好呢?


    眉擰了鬆、鬆了擰的端木旭,思緒一陣飛轉後,靈機一動,道:“我十六歲,臘月十二生的,你呢?”


    端木旭話音落,雲思瑤一臉淩亂表情。


    --這家夥,搞什麽鬼呢?話題不是如何稱唿麽?怎風馬牛不相及的,開口問起了生辰八字?


    若換做其他人,忽然問起生辰八字,雲思瑤還能揣摩幾分。


    但,端木旭是一個例外,單“蠢”無比的他,並非正常人。所以,他的心思,絕對無法用正常思維揣摩。


    揣摩不出,嘴角猛抽的雲思瑤,隻能單刀直入的問:“沒頭沒腦的,問我生辰八字做什麽?”


    “黎叔說過,人,要有感恩之心。你對我有一飯之恩,我不想稱唿上,對你不禮貌。所以--”


    嘴巴一咧,端木旭笑的純真十足:“你若比我大,我就喚你一聲雲家姐姐,你若比我小,我便喚你一聲雲家妹妹。”這樣,就很禮貌了吧?


    “……”


    端木旭話音入耳,雲思瑤第一想法是:他的黎叔,還真是教侄有方!


    第二想法則是:罷了罷了,喚一聲雲家姐姐,總比親昵的喚一聲瑤兒,更容易接受。


    急著趕迴府,雲思瑤不想繞著稱唿兜圈,耽誤弄午膳時間,間接的給出答案:“我比你大。”


    結束稱唿話題,雲思瑤問出心中疑惑:“你不是離開了嗎?怎又卷土重來,出現在了宮門外?”


    頭搖的若波浪鼓似的,端木旭迴:“我沒有離開,一直守在宮門外,等雲家姐姐出來呢。”


    柳眉詫異一挑,雲思瑤問:“等我幹嗎?”


    “咳,其實--”


    端木旭神色極不自然,降低的嗓音,亦繾綣著一縷羞澀:“那幾碟糕點,沒將我的胃填飽。”


    “……”


    端木旭話音落,雲思瑤一臉黑線。搞了半天,他守在宮門外等自己,是為了“討”麵條啊?


    白眼一翻,雲思瑤沒好氣的道:“置身禦花園時,你怎麽不講?”講了,直接帶到離歡雍華殿,擺上一桌子糕點,讓他吃到撐!


    “糕點吃完,我想講的。但,姐姐忙著虐人,我找不到時機講。跟著,來了一大群人,我又不好意思講了。最後--”


    垂眸,扯拽衣袖,端木旭低語:“人散了,我剛要跟姐姐講,那個叫做鳳離歡的紫衣男子,眼神惡狠狠的瞪著我,嚇的我不敢講,把話咽了迴去。”


    端木旭的單“蠢”,令雲思瑤哭笑不得。


    “所以,你就守在宮門外等我?如果,我從其它宮門離開,或者留在宮內用午膳,一直到傍晚才出宮。你,預備讓自己餓死牆角麽?”


    端木旭頭一抬,澈眸眨個不停:“從這個門進的,為何要從其他門出?還有,姐姐入宮前,沒說要留在宮內用午膳啊?”


    沒說留在宮內用午膳,那麽……與紫衣男子聊完天,肚子感到餓時,肯定就要迴府用午膳的呀?


    如此一來,他靜靜的守在宮門之外,不就能等到準備迴府的姐姐了?又怎麽會餓死牆角呢?


    “……”


    從哪個門入,就必須從哪個門出嗎?留在宮內用午膳,她的確沒說。但,沒說,就代表一定不會嗎?


    雲思瑤再一次確定,某人大腦隻有一根筋,還是一根不會轉彎的筋。且,這一根不會轉彎的筋,基本處於休息狀態。


    對於大腦不運轉,欠缺思考能力的人,還是少“溝通”為妙。否則,無語的血噴三尺、七竅生煙,那是虐待自己!


    玉眸掃一眼端木旭,轉身迴府的雲思瑤,輕柔的口吻透著觀音臨世,拯救苦難稚子的慈悲。


    “跟我走吧。”


    “哦!”


    澈眸笑眯成一條直線兒,嘴巴興奮的咧成o型,追著雲思瑤而去的端木旭,又一次成了跟屁蟲……


    二人離去的一瞬,巍峨宮門處,十名東崢禦林軍頭一抬,瞠目結舌的望向了端木旭背影。


    足起足落間,端木旭所踏之地,未有一絲塵土飛揚。


    端木旭武功之高,令十名禦林軍費解。但,十名禦林軍更費解的,是武功高深莫測的他,怎會如此的單“蠢”?


    與此同時,巍峨宮門內,約十二米遠的位置上,暖風一陣迴旋,出現了一名掌托銀匣的北焰侍衛。


    一雙秀眸淺眯,遠望端木旭背影,易容成北焰侍衛的穆吟風,略微猶豫後,決定暫緩出宮之舉。


    一刻鍾頭,雍華殿內--


    金絲楠木桌右側,姿態慵懶迷人的鳳離歡,仍舊在淺斟慢酌。


    當然,鳳離歡品飲的,乃杯內冷透的茉莉花茶水,戀的,卻是杯口處雲思瑤留下的唇香。


    至於宋殘殤,出宮也是閑來無事,正落座金絲楠木桌左側,歪頭垂眸,逗弄臂彎間一彩色毒蜘蛛。


    這時,身影若流星一閃,穆吟風進入了雍華殿:“主子。”


    淺啜一口茶水,鳳離歡美眸望向了穆吟風,魅笑聲音繾綣一縷詫異:“你還沒返迴藥廬?”


    “原本已達宮門口,但無意中目睹一幕,覺得有必要向主子稟報,便又返迴了。這一幕便是--”


    抿了一抿唇,穆吟風字斟句酌:“先屬下一步,踏出宮門的雲小姐,被一名青衣少年纏上了。”


    “青衣少年?纏上?”一抹身影浮現腦海,鳳離歡美眸當即冷眯:“難道又是木九日?他纏著瑤兒幹什麽?”


    “青衣男子,是否名為木九日,屬下不知。至於他纏著小姐,據屬下遠距離監聽,大概情況是這樣的--”


    穆吟風啟唇,將雲思瑤與端木旭對話,一字不漏送入了鳳離歡耳內。


    聽完穆吟風敘述,鳳離歡牙一咬,齒縫冷擠一句話:“果然是他,這家夥,對我瑤兒纏上癮了!”


    雲小姐,主子愛之遠勝於生命。身為忠心屬下,自然該替主子,清除雲小姐周遭一切狂蜂。


    指尖一動,毒蜘蛛彈入袖內,宋殘殤道:“主子,您莫動怒,屬下這就追出宮,將那小子‘送離’雲小姐百裏遠。”


    從椅間站起的宋殘殤,身影似風一閃,剛要奔出殿門,鳳離歡出聲了:“迴來,不用你忙活,我早有預防。”


    人,是瑤兒願意帶迴府的,若高調的踹飛,豈非不給瑤兒麵子?高調的踹飛狂蜂,卻觸怒瑤兒,不值。


    清除狂蜂,是必須的。但,不能高調,得低調。低調的既能清除狂蜂,還能博取瑤兒一樂。


    能做到這一點的,惟有那個小家夥。而,算一算時間,小家夥已按照他的吩咐,將任務進行中了……


    好不容易自尋任務,一解今日無聊。結果,尚未踏出殿門,自尋任務的心思,卻被主子瓦解了?


    嘴角一抽,返迴桌邊落座,宋殘殤一臉好奇,問道:“主子,踹飛狂蜂的任務,您交給誰了?”


    意味深長的一笑,緩轉茶杯的鳳離歡,豔唇勾勒一抹魅弧,道:“交給了令你們十大閣主一見,惟恐避之不及,拔腿便逃的小家夥。”


    “嘶--”


    倒吸一口冷氣,已猜到是誰的宋殘殤,大拇指一翹,一臉的淩亂表情:“主子,您高明!”何止高明?更狡詐啊!


    “原來,屬下多慮了,主子早已設下萬全之策。既然如此--”


    同樣猜到是誰的穆吟風,嘴角亦是一陣狂抽後,道:“屬下迴歸藥廬,搗鼓藥丸了。”


    “去吧!”


    忽然想起一事,鳳離歡唇一啟,又喚住了穆吟風:“對了,吟風,你返迴藥廬之前,與傾城聯絡一下。”


    “怎麽?”鳳離歡話音入耳,剛要轉身出殿的穆吟風,秀眸重新望向了鳳離歡:“主子有任務交給隱閣?”


    鳳離歡尚未出聲,指尖探入衣袖,再一次掏出毒蜘蛛,放置臂彎處逗弄的宋殘殤,搶先道出了心中揣測。


    “主子,屬下若沒猜錯,您是想讓傾城,今夜率著隱閣弟子,‘拜訪’一下黑鷹幫吧?”


    和氣麵館內,殺手們一出招,置身麵館外大樹下的他,便從其招式上,斷定一眾殺手來自黑鷹幫。


    而,經他稟報,知道殺手底細的主子,連赫連霓裳都懲罰了,又豈會放過隻要有錢拿,良善百姓、老弱婦孺皆照殺不誤的黑鷹幫?


    宋殘殤問話音落,淺啜一口茶水的鳳離歡,豔唇笑啟,宛如天籟的魅音兒,潛藏一縷嗜血氣息。


    “揣測正確。黑鷹幫財迷心竅,收下赫連霓裳的索命錢,擾了瑤兒美好清晨,魅影宮不好好‘報答’一下,實在過意不去。”


    “主子,要不--”


    為了一解無聊之悶,宋殘殤又一次自攬任務:“讓隱閣歇著吧,由屬下率著一眾毒閣弟子,去‘慰問’一下黑鷹幫?”


    “留著你的毒,喂其他歹毒之輩。”


    邪氣漫眸,鳳離歡緩聲笑語:“黑鷹幫喜歡殺人,魅影宮的迴禮,自然要以殺還殺,才顯‘誠意十足’,更顯趣味無窮。”


    鳳離歡笑音落,穆吟風道:“主子,屬下明白了。待會兒一出宮,便立刻將您的命令,轉達隱閣閣主。”


    明明說著索命、滅幫的血腥話語。


    可,麗顏豔笑更濃的鳳離歡,魅柔音奏響暖風中,卻更像墨客漫步花間,優雅的吟詩詠賦。


    “告訴傾城,對於黑鷹幫上下,不用絞盡腦汁折磨。豔花舞,魅影現;豔花落,魂歸天便可。”


    而--


    鳳離歡魅音入耳,宋殘殤與穆吟風二人,雙眉當即詫異一挑,異口同聲的問道:“這是為何?”


    以主子一貫作風,黑鷹幫招惹了雲小姐,滅幫之前,對其“賜予”萬般折磨,已算格外開恩了。


    主子怎會一反常態,如佛祖般慈悲心泛濫,僅讓隱閣索命、滅幫,放棄了“賜”死前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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