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你開玩笑吧?”放下茶杯,噌的站起,君笑情嘴角仿佛要抽上天:“救人而已,怎需要借用我身體?”


    “藥針縫心,劇痛難忍,無渾厚內力護體,雲小姐必不能承受。屬下為主子施針,已消耗過多內力,無法為其護體。當然……”


    移步右側藥櫃,取出一盒新藥針,穆吟風一邊垂眸細數,一邊笑語:“若將其他閣主召來藥廬,也能替雲小姐消痛。但,他們皆在遠處,主子近在眼前,屬下又何必舍近求遠?”


    垂首,凝視掌心,君笑情道:“藥池療傷,雲小姐得褪衣解衫。如此一來,我若為她護體,手豈非與她肌膚相觸?”


    這一刻,君笑情終於明白,穆吟風為何阻止雲家父子入藥室了。


    得知救治方法,雲家父子不會阻攔。但,當待字閨中的雲思瑤,肌膚被陌生男子所觸,雲家父子若在場,氣氛一定十分尷尬。


    “心不存雜念,男女便無區別。況且……”掌托藥盒,穆吟風話味深長:“外界女子,主子一向視若無物,眼前的雲小姐,主子大可一如往昔,當成透明空氣。”


    穆吟風話音落下,一旁靜立的兩名藥婢,當即默望一眼,心中完全讚同。


    對於她們這些女屬下,主子素日倒也和顏悅色。然,她們深知一點,主子的心,卻隔著千山萬水距離。待她們尚且如此,外界女子更不用說了。


    凝視掌心的君笑情,陷入了沉默。


    “主子,救人如救火,您若過久發呆,耽誤治療佳機,令還恩心願添了瑕疵,可別埋怨屬下醫術不精哦?”


    君笑情一挑眉,對穆吟風戲謔話語,給予了迴應:“明日一早,我便將殘殤調來藥廬。”


    宋殘殤,與穆吟風一樣,乃君笑情座下十大閣主之一。


    穆吟風醫術舉世無雙,宋殘殤毒術天下無敵,此人閑來無事,就喜歡對穆吟風施毒,美其名曰--切磋。


    嘴角一抽,穆吟風猛翻白眼:“主子,不帶如此報複的。”


    不就犧牲一下主子身體麽,用得著這般懲罰?宋殘殤那家夥一旦出現,自己又得時刻提防,以免日夜閉廬製藥,替自己解毒了。


    如狐笑意重染魅眸,君笑情糾正:“用詞不當,並非報複,隻是令你醫術更上一層樓。”


    迴送一抹“算你狠”眼神,穆吟風側頭,望向了兩名憋笑藥婢。


    為雲思瑤護體,君笑情未正麵迴答,但,跟隨主子多年,穆吟風知道主子沒拒絕,便是同意了。


    食指一伸,點向雕花屏風方向,穆吟風吩咐兩名藥婢:“送雲小姐入藥池,替她褪衣解衫。”


    “是。”


    等了半天,終於明白穆閣主留下她們,用意在此的兩名藥婢,當即抬起擔架,走向藥池。


    雕花屏風後,藥婢替雲思瑤褪衣解衫。


    雕花屏風前,將藥盒交給君笑情,穆吟風將藥針入穴的步驟兒,詳細道給了君笑情聽。


    片刻工夫,兩名藥婢告退。


    君笑情手托藥盒,緩步走向藥池,穆吟風則立在屏風外,以防出現意外狀況,及時提醒主子換針入穴。


    藥池兩邊,各聳著一栩栩如生的金鶴燭台。金鶴嘴上,隨風微舞的燭火,將池水映的波光瀲灩,也令君笑情的一雙魅眸,美若琉璃。


    視線下移,落入藥池內,君笑情不禁一楞。


    羅裳盡褪的雲思瑤,已被兩名藥婢送入池內,背依白玉池壁間。微漾池水,浮滿粉色玫瑰花瓣,掩住了雲思瑤大部分身軀,僅露玉肩,雪頸,以及腦袋在外。


    撇開一張鬼顏,燭光猶如緋紅胭脂,染上雲思瑤玉肩,與雪肌融為一體,仿佛耀目的豔景,令君笑情恍了神。


    君笑情萬萬沒料到,東崢百姓公認的草包,永居醜女首位的雲思瑤,竟如此的冰肌玉骨?


    “主子,切記黑白黃藍藥針,刺入九大要穴之時,順序絕對不能顛倒,否則的話……”


    屏風外,小心謹慎的穆吟風,再一次出言提醒:“即便屬下醫術絕頂,也無還魂之力。”


    --天哪!


    他是怎麽了,中邪麽?不然,一向視女子如無物,認為汙目穢心的他,怎會讓雲思瑤的冰肌玉骨恍了神?


    “咳……”迴過神的君笑情,輕咳一聲,瞪了一眼屏風位置,沒好氣的迴:“真羅嗦,知道了!”


    衣袖一掃,將不遠處一張矮竹凳,移至雲思瑤背後,君笑情落座矮凳。


    從盒內抽出藥針,君笑情按穆吟風先前提示,將卷裹淡香的或長或短藥針,一一刺入了雲思瑤的要穴。


    藥針入穴完畢,狹長錦盒落放池邊,君笑情閉眸,遠轉內力的雙掌,貼向了雲思瑤後背。


    入穴藥針,經君笑情內力傳送,緩遊向雲思瑤心髒。


    藥針飛轉,猶如織布一樣,密縫起破心。噬骨疼痛,令昏睡的雲思瑤,身軀猛然的一顫。


    君笑情貼向裸背的掌心,因雲思瑤身軀一顫,不禁湧起一股酥麻感覺。但,轉瞬間,君笑情斂起所有心緒,往雲思瑤體內輸入更多內力,止住了噬骨疼痛。


    燭火豔搖,時間靜逝,一刻鍾過去了。


    玉眸忽然睜開的雲思瑤,腦袋微仰,噴出了一口鮮血:“噗--”


    見此情形,君笑情立刻側頭,望向雕花屏風處:“吟風,怎麽一迴事,她為何會吐血?”


    “主子安心,此乃淤血。”穆吟風淡然一笑,迴:“淤血一吐,心已縫好。主子,您可以運轉內力,吸出藥針了。”


    吸針方法,穆吟風已說過:遠轉內力的掌心,依次觸向黑白黃藍藥針,分別刺入的九大要穴處。


    雙掌抽離裸背,君笑情垂首,望著自己沾滿水珠的掌心,臉頰不禁飛染起一抹緋紅雲霞。


    藥針入穴,雲思瑤乃昏睡狀態,掌心遊走九大穴位,他倒能泰然自若。


    但,雲思瑤此刻已清醒,掌心若遊走九大穴位,感覺窘迫的他,實在不好意思出手啊!因為,九大要穴位置,除了雲思瑤後頸、肩頭、背部,還有一處膻中穴,位於其前胸的正中線上。


    君笑情發起了呆,雲思瑤卻等的不耐煩了。腦袋一個掉轉,雲思瑤玉眸一瞪,冷聲道:“喂,我說這位誰--”


    倏地一抬頭,與近在咫尺的雲思瑤,四目隔風相對,君笑情尷尬的迴:“咳,在下君笑情。”


    再次怒瞪君笑情一眼,雲思瑤吐出的聲音,冷意更足:“你不趕緊吸針,發什麽呆呢?”


    雲思瑤冷音落下,雕花屏風外的穆吟風挑高了眉,落座矮凳的君笑情,則猛抽起了嘴角。


    一名待字閨中的女子,忽然清醒,發現自己不著寸縷,裸身藥池內,旁邊還有男子看著,正常來說……


    不是應該雙手捂臉,奏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殺豬叫聲?


    亦或者,粉頰暴紅如血,眼框聚滿怨淚,恨不得尋一處深坑,將自己埋的不見天日麽?


    何況,眼前的雲思瑤,還是東崢家喻戶曉,引為國恥的懦弱無能女。照常理推斷,目睹自身不著寸縷,旁邊還有兩位男子,她該淚如泉湧,尋死覓活才對啊?


    斂起驚詫,微眨的桃花眼,繾綣醉人魅意,君笑情音柔調緩:“雲小姐,你確定要我吸針?”


    一抹白眼送出,雲思瑤迴:“廢話,不將針吸出,難不成我還留針在體內,當稀世奇寶般珍藏?”


    “若要吸針,在下的一雙手,得貼向雲小姐九大要穴處,而其中的一處,乃膻中穴。雲小姐……”


    拉長話音的君笑情,美眸深瞅了一眼雲思瑤,這才繼續緩語:“你可知道膻中穴位於何處?”


    眼前的人,若是自己的女屬下,膻中穴又如何?他完全能視若無物,當作給透明空氣吸針。


    但,雲思瑤可不一樣,她是恩公的女兒。膻中穴所處位置,畢竟有些特殊,他可不想對其冒犯,出掌吸針之前,還是講清楚為好。


    “這一刻,你是醫者。高尚的醫者,眼中並無男女之分,隻有一種人,便是病人。不是麽?”


    麵無表情說完,雲思瑤轉迴了頭,閉眸,等待起君笑情吸針。


    而,雲思瑤的一番漠冷話語,卻令矮凳間的君笑情,一雙水波盈盈的桃花眼,淺淺眯了起來。


    東崢國老百姓,茶餘飯後閑來無事,經久不衰嘲笑的三無“傳奇”人物,真是眼前的雲思瑤麽?


    除無顏這一特征,與外界廣傳的相符。她,似乎與無能、無才這兩個特征,完全的不搭邊吧?


    挑了一挑眉,君笑情凝聚內力的掌心,遊走向了雲思瑤九大要穴處。既然她都不介意,他又何須忌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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