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世界意識們而言, 抑製力是頭頂懸而未決的活體攝像頭,是製定規則、裁決一切的宇宙意識,更是讓一個一個世界出生的“母親”。


    大部分世界意識都能為抑製力所製定的一切規則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抑製力沒有害世界意識的理由、一切都是為了世界正常運行等等之類的話。除了小部分反骨仔, 大部分世界意識都按照抑製力劃定的範圍平平安安地生活著, 記錄世界的點點滴滴、愛護好自己的子民,最後再到無力迴天的時候欣然赴死。


    從來沒有人質疑這份規則——除了外神們的世界意識。


    “如果我的孩子們永遠都不會消亡、哪怕是死去的孩子們依然能夠對世界造成影響, 那是不是意味著, 祂們不必成為下一時代新生種族的腳踏石?是不是我也可以借此達到真正的永生?”


    懷抱著對孩子們天生的愛和些許自私的情感,存於星之外海唯一世界意識無視了抑製力的告誡, 將世間一切美好之物送給了所有孩子們——


    強大的力量以確保種族的安危、無盡的智慧以保證種族的發展、永恆的生命以觀望種族的永續、不滅的意誌以鏈接種族齊心的目標……


    有了這些, 還需要承載一切美好遠景的一個個個體。


    雖然它沒見過其他世界意識,但是它見過遼闊的宇宙呀。


    它仿照曾經把世界撞出個對穿的小行星的樣子認真捏好了一部分孩子,模仿時不時從黑漆漆宇宙中冒出來亂七八糟的黑洞、星雲和一些元素物質之類的造型捏好了另一部分,還有一小撮孩子們,它犯了難。最後,它還是從遙遠星際中同僚們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了“血肉”的意思——


    是要為孩子們捏出用“血”和“肉”做的身體嗎?


    世界意識不太明白, 但世界意識還是決定追隨時下世界意識的潮流。


    雖然星之外海是個荒蕪偏僻的地方,但它還是希望孩子們能夠活得更好些。


    能像那種大型世界一樣, 有數不清的衛星、行星、恆星一起運轉, 有溫暖的星球提供熱量,半生的衛星擋住是不是亂撞的小行星和亂飄的碎石就更好了!


    再最後, 世界意識不忘為祂們添上記憶的星標,它害怕忘記孩子們,更不希望孩子們被忘記。


    自此, 一個強大的、有能力綿延至宇宙終結的種族誕生了。


    同時期的世界意識們都依據抑製力提供的模板創造出未來將會成為世界基石的原初之神們, 原初之神們同樣強大, 但祂們注定會被淘汰。


    它的全部力量被用來填充孩子們, 不像別的世界原初之神們那般死後化作世界的一部分,為世界帶來充沛的物資和優越的環境,星之外海本就荒蕪不堪,竭盡所有智慧與力量都無法憑空變出更多資源。


    順理成章地,祂們將目光投向了其他世界。


    這時,外神們才突然發現,原來不是所有世界都隻有火山和海洋。


    “摩拉克斯,如果你是我們,你會怎麽做呢?”


    天理靠在大塊的石頭上,仰望著提瓦特深邃卻一成不變的星空。


    如果璃月是一片荒蕪的大地,隻能通過戰爭和掠奪才能帶給子民們美好幸福的生活,你會將那柄貫虹的長槊刺向水草豐饒、物資充沛的須彌嗎?


    “要我說實話嗎?以普遍理性而論,提瓦特根本沒有一寸肥沃的土地。”


    “假如,假如啦!!”


    天理沒好氣地瞪了眼不給麵子地無趣眷屬,直起身來:“我是很認真的——岩元素力創生的岩造物不能馬上用作生產作物,看到大慈樹王雨林的欣欣向榮,身為武神,難到不會有哪怕那麽一點點侵略的想法?”


    “沒有。”


    “說實話哦,摩拉克斯。我要聽你


    的解釋。”


    鍾離歎了口氣,收起手中的長槊,送給還蹲在地上眨巴眨巴眼睛的天理一個爆頭。


    “哇啊!!摩拉克斯你好兇!!我還在跟你討論哲學,怎麽突然動手了?!!”


    “哲學是和平時期該談論的事情,有這個傷春悲秋的閑工夫不如去幫大慈樹王一起檢查檢查世界樹如何?至於剛剛的問題——魔神戰爭摧毀了一切……汙穢的鮮血讓農田生長不出作物,人類們單單為活著就已經疲於奔命,但即便如此,隻要能夠得到喘息的機會,哪怕曾經肥沃的農田被海水漫過,哪怕可以用作耕種的山頭被戰火點燃,他們就能用雙手為自己換來糧食。與其掠奪和被掠奪,不如試著讓糧倉充實起來,耕田的作物豐富一些。”


    不是坎瑞亞用鮮血與生命的耕作,而是璃月自古以來的勤勞與汗水。


    “嘛……雖然不是我最想聽的迴答,但這個答案更加不錯也說不定。”


    天光照耀了地底的坎瑞亞,點點星輝點綴進天理寂靜如水的眼眸。


    “故事後來呢?”


    “和你這種好心的家夥們不一樣,饑餓的狼群看見圍在羊圈裏的可愛小綿羊後,那不就是為所欲為了?小綿羊的主人那不就發了彪,直接去找狼主人麻煩,不也是相當合理?”


    天理背過身,用胳膊擋住側臉,又把頭像是埋進了地底。


    “如果我們能夠學會責任和善良,稍微有點責任心地,像那幾個原初之神一樣把力量歸還給世界……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現在,為了不被抑製力降下裁決而毀滅掉無數國度的天理,在這份“世界意識”的責任裏真的沒有做錯嗎?


    如果成為自私的外神不對,有責任心的世界意識也不對……


    “別想了。”


    鍾離打斷了天理腦內的胡思亂想,他一眼就看出,自己這位名義上的直屬領導已經陷入了死胡同。


    “實在是閑到沒事幹還胡思亂想的話,幹脆迴天空島上睡覺吧。仔細想想,要是你能在上麵好好睡覺的話,下麵的生物都會開心不少。”


    “好吧。”


    “真是難得,不去糾結死胡同。不錯不錯,幾千年的智慧終於還是長出了腦子。”


    “我的本體沒有腦子這種惡心的肉塊——算了,好好珍惜還見得到我的日子吧,我要迴天空島悟道了。”天理頓了一下,伸手試著掏了掏身體,找了好半天,才終於從裏麵掏出一點可憐的快要被風吹走的世界本源。


    “這是我最後的本源力量了,記得省著點用——還有世界意識那邊要是有什麽事就替我去一下,外神那邊要是有不長眼睛的在墳頭招魂記得幫我給祂們這幫不長記性的一巴掌……呃,一槍也可以。”


    “……璃月的建設仍在緊要關頭,你真的還打算讓我身兼數職?”


    “不不不,相信我,我最可靠的眷屬。”天理拍著胸脯保證:“世界意識那邊從來沒人找過我,外神都是一群一天到晚窩在星之外海的笨蛋,你就當多了個掛件。”


    “拜托了!我真的很想腦子空空好好睡一下——不對,是好好思考一下侵略和勤勞的意義!”


    “……勉為其難。”


    鍾離結果天理歡天喜地遞過來的世界本源力量,世界意識美滋滋地返迴了天空島,好不容易扛過了抑製力的挑刺找茬,為了保持正常世界意識的心理狀況,它急需把自己不堪大用的腦子扔到島上直接關機。


    等等這不是——


    “……睡了嗎,沒睡把你的外神力量拿迴去。”


    天理擺好了腦子,歪頭看向遠處的地底——好奇怪,沒有腦子也可以聽到眷屬的聲音誒。


    壞了,那我平時把世界意識本源力量摘下來罵抑製力的時候不會全被聽見了吧?!


    !


    又是腦子裏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眼前一神一世界意識的迴憶才終於停止了播放。


    為什麽摩拉克斯和天理的記憶會被自己看到?


    羽斯緹薩想不通這二者之間的聯係。


    常理而論,意識朦朧間出現的迴憶應該和自身有很大關係,但……天理和摩拉克斯,這兩個契約前和自己沒什麽交流的一神一世界意識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記憶裏?


    頭好痛……眼睛也是……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不對,剛剛不還是在愛因茲貝倫城堡裏和猶格對峙嗎……


    對了,本源力量!


    憑借著對聖杯的本能,羽斯緹薩睜開了那對澄澈紅寶石料子的雙眼。


    “鍾離先生,阿比蓋爾小姐,聖杯前輩醒過來了!!”


    剛睜眼,一道從天靈蓋位置衝向大腦立體環繞的一嗓子嗷叫差點又讓降臨失敗的聖杯當場昏厥過去。


    “太好了,我就知道聖杯前輩你沒事的!”


    “唿……聖杯沒事就好。”阿比蓋爾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滴,長舒一口氣。


    這……這是怎麽迴事?


    她是陷入夢中夢了嗎?如果她沒斷片的話,記憶似乎是停在她準備奪取小黑杯的本源核心力量、排擠構陷猶格啊?


    他們失憶了嗎——不對!!這是……


    “看你的樣子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吧。”


    羽斯緹薩迴過頭,陌生又熟悉的契約者蹲下身,金色的眸子注視著聖杯有些迷茫的紅瞳,哪怕是世界意思,也不免為這極具侵略性的威壓而激起汗毛。


    “抱歉,但是我想拿迴自己重要象征的你應該能解釋現在的情況吧?”


    之前刻意用來行走人世的人身已經被抑製力迴檔,在她麵前的正是全盛時期的摩拉克斯。


    為什麽會……該死!!


    她意識到了這代表了什麽。


    抑製力直接動手抹除了某個角落的存在。


    比如,一個世界,一個種族,一個世界意識。


    或者,還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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