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力量在接觸到黑色漩渦的刹那便被攪碎, 慢一步的數據更是直接被彈開,卡密托陷入漆黑洪流,有些“家屬”卻還沒有鍾離這個陌生人看起來在意卡密托的生死。


    “你這家夥, 也太無情了吧!”小黑杯把視線投向宛如無事發生的『一先生』,“不管是時空漩渦還是外神汙穢, 你明明都能解決的吧?!”


    “你們應該感謝我——尤其是你, 總調度。時之政府的諸位也肯定不會想看到同時存在兩個世界意識的世界的。”


    高懸於王座的外神無動於衷, 慢條斯理地解釋起自己的毫無作為。


    “就算卡密托沒有墜入時空亂流,他也必須和總調度抉擇出誰, 才應該是時之政府的世界意識。他那副模樣, 已經沒有機會了。我這麽直接了當地讓葬身與時空亂流之中,才是為他保存了最後的尊嚴。”


    “——你也不想讓時之政府的審神者們看到絕望崩潰前世界意識的樣子吧?”


    在卡密托意識到自己潛藏的汙染有多深之前,他尚且能毫不自知地憑借本能自持。


    可惜, 清醒後的他不可能贏。


    外神汙穢本就是靈魂層麵上的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它能將一個物種徹徹底底地扭曲、轉化。


    這也是多年來明明早已退出曆史舞台,外神們卻始終把控這宇宙中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


    “祝賀你——我們的孩子。”


    幾個透明的泡泡透著漆黑的漩渦隱藏, 更多的泡泡則朝著總調度緩緩飛去, 即將達成所願的外神任由自己的力量向總調度湧去。


    “放心, 直至星海消失於世界邊緣, 我也不會遺忘你的奉獻。至於遠道而來的客人——開什麽玩笑, 這裏沒有客人,隻有入侵者。”


    幾乎是一瞬之間, 柔弱的泡沫成為透明的堅鐵,將綠色數據吞沒殆盡。


    一動不動的巨人抬起終於凝出實體的手臂, 雙手撐住扶手, 試圖站起。每一塊軀體的舒展, 腳下的土地便隨著祂的動作劇烈晃動一次。


    與此同時, 長久盤踞於王座之底的肉眼迴歸於外神的本體,原本就是擬造出的巨人形態也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晃動成為陰暗空間中閃耀的天際線,肉眼和巨人逐漸化作無形的力量向吞沒總調度的泡泡靠攏,凝聚出三柱神之一、真正的猶格.索托斯全盛形態——


    一堆閃光圓球聚合體,而非是看似無害的泡泡。


    渾圓的光球因為刺眼的光芒形成通體的白色,曾於世界邊緣被一分為三的強大力量重新開始整合。


    和憑依軀體的克塔亞特和根本就是由夢境衍生的莎布不同,數千年的沉寂和韜光養晦讓這位外神縫補了身軀的殘缺和力量的缺失。


    萬物皆在猶格·索托斯,過去在祂,現在在祂,未來亦在祂。在這個幽閉千年的居室內,一切無所遁形,張揚地釋放自己地威嚴與高傲。


    從外神們被敲定為世界的非必需品起,祂再也沒有享受到如此暢快的感覺。


    “後悔了嗎——後悔拒絕我等的交易了嗎!”


    鍾離無視了猶格.索托斯的叫囂與挑釁——直視三柱原神的完全形態對所有生物而言都是一種找死,無視祂們的挑釁是能讓生命不受損的最佳方案。


    但他並非因此對外神的挑釁不予理會。


    鍾離的嘴角幾乎遏製不住地上揚,右手握拳有張開,捂住了雙眼,雙肩也在止不住地發顫。


    ——這個家夥,在笑!


    意識到鍾離並非由畏懼而顫抖、又正重新奪迴失去一切而膨脹的外神喝止不敬的神明:


    “為何而發笑。”


    “——數千年的蟄伏讓以智慧聞名的萬物歸一者在成功前就失去耐心,這難道不算令人發笑嗎?”


    鍾離似是恍然大悟,低頭挑碎了幾塊浮現在小黑杯身上的汙片:


    “還是說,你居然沒有發現。”


    外神的雙眼也會被蒙蔽,從祂渾圓白色的本體氣泡團中,綠色的觸手突破了表皮的防線,破土而出的新芽仿佛汲取到了外界的生命,靈活地探了探頭。


    在鍾離的方向可以清晰撿到,在接觸到空氣之後,觸手又肉眼可見地膨脹一大圈。


    他更能夠清晰見到,那根本不是什麽觸手,而是總調度身軀所構成的數據流。


    總調度撕裂巨大的泡囊,數字的涓流從外神的軀體流出,重新團結、匯聚,與原先總調度的樣貌分毫不差。


    “發不發現已經不重要了——隻是很抱歉,猶格先生。我想,時之政府隻需要一先生,並不需要有異心猶格.索托斯。”


    總調度認可鍾離先前所言,這位沒有在別人的地盤上擅自插手時之政府事務的神明說的沒錯——這就是時之政府的家事罷了。


    威嚴的父母能對子女們嚴加管教,理性的子女也能在父母所作所為堪稱荒謬的時候及時製止。


    她可以對猶格的袖手旁觀視若無睹,可這不代表,她會姑息猶格主動出擊。


    鍾離和聖杯的誤入是她計劃裏唯一的誤差。


    “一開始我想直接把你們趕走,但很可惜,卡密托先生的突然出現打斷了我的計劃。”


    綠油油的世界意識自顧自地說起自己的計劃,以頑強白色泡泡的掙紮為背景,她再度收縮了自己的數據流。


    “接著,我試圖讓你和卡密托大人見上一麵,但我沒有想到你們兩個人都沒有動手,而是一致地將外人引入這裏——為什麽呢,一先生,快告訴我吧……”


    哪怕總調度沒想牽扯旁人,她也對猶格和卡密托懷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那是她的造物主,無論是受人景仰的一先生還是蟄伏於時之政府的外神,祂始終是總調度的造物主。


    不過,她現在想通了——


    時之政府和總調度需要的是一先生而不是野心勃勃的猶格.索托斯。


    緊纏的數據流以蠻力將泡泡捏碎,帶著些許灼燒感,猶格的力量向周圍濺射突圍。但可惜,結合外神智慧與力量的世界意識絲毫不會畏懼其他世界意識天生恐慌的汙染。


    “再見了外神,再見了……『一先生』。”


    眷戀父母環抱的烏鴉會有反哺的一天,但可惜,總調度不是反芻的烏鴉,猶格也不是以軀體喂食子嗣的蜘蛛,存於外神天性的破壞和汙染是被埋藏在洞窟的春筍,一旦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就會迫不及待地發芽、生長。


    在她沒有感情的時候,她是盡職盡責的副手,無人祈求她的反芻。


    當她擁有感情之後,她再也無法忽視造物主的野心,世界意識和外神就像是水與火,就算能迫於壓力短暫結合,也隻能是短暫的瞬間。


    在這之後,要麽水撲滅火,要麽火蒸發水。


    總調度則是這誕生與水與火夾縫之中的奇跡,而這個奇跡,將在現在滅殺創造者最後的幻想。


    她的手臂巡遊一圈,幹脆利落地捏碎了外神地本源,這位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的萬物歸一者身上的力量與智慧,化為了此片空間的空氣。


    如果這裏是一片未開化的原始社會,祂或許有千萬年後再度迴歸的可能,但可惜,這裏隻有兩位世界意識和一位神明。


    “你們的目的達到了。”總調度迴過頭,靜靜看著聖杯的黑色表麵鼓起、剝落。


    “是碰巧,還是意料之中?”


    “算是兩者皆有吧,又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那您可真是好運,鍾離先生。”


    “不過,總調度女士看起來不怎麽想讓平白卷進事件


    的外鄉人延續這份好運了。”


    原本就是直來直去的數據變成的世界意識毫無人類委婉的品德,了當地肯定了鍾離的試探。


    “一夜之間讓時之政府失去兩位重要支柱,真是希望你們不會在下一個受訪的世界也這麽不幸……不過放心,我不是卡密托前輩那樣精通於人類心計的世界意識,我的報酬很足。”


    她的身體斜側,指向頭頂已經一無所有的空氣——


    “猶格的知識和力量歸你,祂屬於一先生時期的記憶歸我。”


    聽上去不錯,隻是不知代價幾何。


    “非常劃算的買賣,需要我們做什麽。”


    “這件事還與聖杯有關——記得我所說的那幾位被雜糅的世界意識麽?”


    總調度看向仍在細細端詳自己重歸純金樣貌的聖杯,眉頭擠得更近了些。


    “把卡密托先生曾經設置在那裏的兩個時空轉換器——砸爛、毀滅、埋在地裏,怎麽樣都好,別讓它們繼續出現在人類手中就可以。”


    末了,她補充一句:“那個世界什麽都沒有。”


    “契約成立——報酬我收下了。”


    達成所願的總調度轉身準備離開,他不再想看到這位同時被世界意識和外神執著的聖杯。


    連著護著它的神明也看著不爽起來。


    擁有情感後親眼見證了同時稱得上是上司與父母的外神和世界意識的死亡……除了澀苦的悲傷,她還有這偌大的時之政府。


    步伐穩健的神明頭也不迴,卻在她的身邊用僅僅他們二人才聽到的聲音說道:


    “走之前,我們也送你一個禮物。”


    她依稀聽到了聖杯的尖叫和鍾離帶嚴肅又透著荒謬的話——


    “反正聖杯君的名聲已經差勁到這個地步了,那就再委屈它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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