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識一般都不是很在意外物, 在沒有凝聚出形態的時候,隻要找個靈力充足的地方,一頭紮下去就能睡得好久。不像人類那麽脆弱, 睡個覺還需要找個溫暖避雨,還得有什麽棉絮被子電風扇——說起來你倒是適應人類身份得很快呐。”


    久蹲多時的武田麟太郎忍不住換了條腿支撐。


    “武田先生謬讚了。以人之身漫步, 也別有一番風味。隻不過這個時空轉換器……”


    “話說聖杯那孩子現在怎麽樣了,雖然是它的老前輩, 但也得有兩三百年沒聯係了,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小黑杯終於忍不住武田麟太郎的顧左右而言他,大膽抗議:“書前輩根本不會用時空轉換器吧!”


    “這是什麽話呢小杯子。”武田麟太郎直起身, 嚴肅看向大膽指責老前輩的放肆小黑杯。


    “你會用嗎?”


    小黑杯更加使勁跺了垛不存在的幻肢,在勇敢揭露了前輩不懂裝懂的犯罪現實後,它選擇看向最可靠的人。


    “你快看它——鍾離先生, 這家夥根本不靠譜。”


    武田麟太郎沒好氣:“小家夥怎麽對前輩說話的。世界意識穿梭時空難道需要借助外力?要不是那家夥的空間坐標沒固定過, 我還能直接把你們打包送過去呢。”


    小黑杯:『說到底就是不會吧。』


    鍾離:『噓, 聽聽他的解釋』


    “你們兩個又在背著我嘀嘀咕咕什麽呢。”


    鍾離拍了拍嚇得打了一個激靈的小黑杯,善意戳破了前世界意識的色厲內荏:“其實不會也沒關係的, 先前那位世界意識不是邀請了我們, 應該也留下了些憑證吧。”


    “我覺得不太可能。”武田麟太郎實話實說, “那家夥蹲伏在這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它肯定會想當然的以為:唉呀, 都是老同事了, 怎麽還不知道我家在哪。”


    小黑杯有些絕望:“所以前輩,你不是故意逗我們玩的啊。”


    武田麟太郎不理解小巧後輩的詭異腦迴路:“作為世界意識的時候穿梭時空來去自如,根本也用不著這種東西, 所以我不會用時之政府開發的人類玩具很奇怪嗎?”


    “哪怕是像鍾離先生這樣擅長扮演人類的神明, 一開始也肯定不會習慣人類的軀體。那對於我們這些漫長生命中都是存在於裏世界的世界意識而言, 身外之物本就是毫無用處的東西。”


    小黑杯遲疑道:“可是前輩,您不是說這是它送給您的禮物嗎?”


    如果是禮物的話,不可能不告訴使用方法吧?


    武田麟太郎無比坦然:“我忘了。”


    小黑杯也無比坦誠:“果然前輩之前就是在不懂裝懂。”


    “不,我之前是在測試。”武田麟太郎解釋,“隻不過測試結果不大如人意。”


    “……還是讓我看看吧……既然設立之初是為了給人類使用,理論上應該會非常簡單易懂。”鍾離半蹲下來,查看世界意識積壓多年的時空轉換器,“有道是萬變不離其宗,我對普通工具也略知一二,說不定能……沒問題,我知道如何使用了。”


    武田麟太郎不可置信,鎖緊眉頭一邊還在心裏懷疑自我:原來這玩意沒壞啊。


    “每樣工具都是以能更便捷地運用外物所誕生的,考慮到時之政府還特別喜歡征收各地的人類,他們的時空轉換器絕對設計難不到哪裏去。”


    更何況“複雜”的機器上,也隻有一個指針和一個圖標——很難想象書的腦迴路究竟是朝哪邊拐。


    小黑杯也小聲嘀咕 :“書前輩也太沒用了。還好有鍾離前輩,我們也已經擁有坐標,那就可以直接去找時之政府了吧!”


    黑金的小杯子越說越激動,隱隱散發出


    興奮的光芒。於它而言,墮落的汙染讓聖杯前輩忌憚它,眼前的書前輩也對它沒什麽感覺,鍾離先生雖然溫柔,但它心裏清楚,是與生俱來的責任感和契約精神讓溫柔的神明選擇最浪費時間但也是最溫和的方式來淨化它身上的汙穢。它亟需一個同樣被外神汙染的同伴互斥心扉,也非常期待能從時之政府的手中討教到有效緩解汙染的方法。


    “沒錯,通過這台裝置,你們能直接通往時之政府內部坐標。”武田麟太郎也收斂了隨意,看上去還有幾分前世界意識的肅穆,“聖杯與我交好,於情於理我不能棄它於不顧,但有些事情,現在的它太過年輕,許多久遠的秘辛在它意識朦朧時成為了大家默認的規矩,不無道理。”


    “我不知道是你們中的誰提出的追尋外神文本,也不清楚你們將汙染部分的意識固態化的苦楚——哪怕小杯子這孩子確實可愛有趣,我也不希望你們會因為它受到更大的傷害。”


    與其說是提示,倒不如說更像是世界意識對坑害自己同僚汙染物的交代。


    “小杯子,我希望你記下橫濱的坐標。如果有一天,你的靈魂無法自處。”武田麟太郎的視線與它平行,眸子裏閃耀的是世界意識間互相信任的光芒,“那就迴到這裏,於外神有過正麵撞擊的橫濱是不害怕聖杯所說的汙染的。”


    人類粗糙的手指半貼著黯淡的金杯,小黑杯懵懵懂懂,記下了前輩的囑咐。


    武田麟太郎滿意地擺擺手:“那就好,我也得去處理剩下的爛攤子了,恕不遠送了。”


    鍾離終於長舒一口氣,世界意識解開心結願意正視人類的未來,是這一趟旅途最好的果實。


    “你還打算繼續繼任世界意識嗎?”鍾離建議道,“如果沒有別的打算,不妨以普通人類的姿態好好遊覽一番此間天地。高高俯視和親身遊覽可是兩種迥乎不同的體驗。”


    “我會好好考慮的。”武田麟太郎不由得感歎,"身為世界意識的書從未有這種新奇的體驗,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用人類的視角來重新記錄世界。路上小心,鍾離先生和小杯子。


    ——對了,以防萬一,我給你們一副手信。"


    炫目的光輝在武田麟太郎的手中凝聚,淺白的能量團融入小黑杯漆黑的杯壁,黯淡的金屬光澤都閃了些。有了那團能量的加持,小黑杯身上自帶的外神氣息都更加淡泊了些。


    “這是……世界意識的本源力量,看來你也下定決心了……”


    鍾離與武田麟太郎的接觸並不多,但與書而言,它將最後的底牌送給友人的碎片,與武田麟太郎而言,他將成為一個壽命過長的普通人。


    “繼任者們很可靠,橫濱也不需要不識時務的家夥多摻和了。”武田麟太郎伸了個懶腰,卸下與生俱來的重擔,此刻他顯得輕快無比。


    “既然已經用不到了,倒不如送給你們,正好還能壓一壓小杯子身上那股外神的氣味。”


    “太感謝了,武田先生。”


    鍾離代為呆滯的小黑杯道謝——它正因為太激動甚至憋不出一句話、還在傻傻地捧住前輩本源力量。


    精巧的古式法器於神明手掌心內,淺金的石珀位於圓盤的正中心。其原型是璃月雲家當時的大掌櫃親自操刀的試作武器,但出自神明之手的金珀與凡人自是大有不同,裏麵注入了神明的心與血。


    鍾離將華美古樸的金珀交給武田麟太郎。


    “或許沒有什麽能比得上世界意識本源力量的寶物,手上能勉強夠得上的東西,也隻能是同樣作為本源力量的晶石了吧。”


    “這麽隨便地把屬於自己的本源拿出來,可不是好習慣。”


    武田麟太郎接過精致的石珀——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收下這份禮物。


    “那我就先好好保管朋友的珍貴禮物了,什


    麽時候想要拿迴去記得再迴來找我。”


    “珍重。”


    強烈的白光自古早的機械衝出,在一陣劇烈的時空扭曲後,一神一杯消失在空曠的裏世界。


    “我還以為您一起走呢。”藏匿已久的太宰治探出腦袋,“結果就連最後的本源也送出去了嗎。”


    武田麟太郎伸了個懶腰,已經完全是一副頹廢中年大叔的模樣了。


    “我覺得把世界交給你們就很讓人放心了,況且變成芸芸眾生的一員好好享受這個世界更加適合現在的我。總而言之,現在世界屬於你們,可不要偷懶了。”


    在毀掉『書』的軀殼前,它留下了一部分能夠引爆世界的力量——如果夢境被莎布毀滅,汙染無可挽迴,它會用這份力量為火星,引爆整個世界。


    隻是還好,祂們迫於形勢離開,十五年的夢境又隔絕了大部分的汙染,不出意外,嶄新的表世界很快就能重新充滿生機。


    人類無論遇到如何困難,隻要能夠度過令他們絕望的寒冬,就會重新煥發活力與生機。


    這恰好是最吸引世界意識的特質。


    阪口安吾飄到他們身邊,同樣保證道:“還請放心交給我們,書前輩。”


    “說什麽胡話呢,安吾。”武田麟太郎拍了拍阪口安吾身上衣服的餘灰,隨著夢境的解開與城建的逐步恢複,世界意識的狀況也好上不少。


    “早就沒有書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隻是區區一個看守倉庫還不想被調崗的武田麟太郎,還是弱小到成為可以被隨便捏死的螞蟻。真是的……這副樣子居然還被聖杯的碎片看見了……”


    真是命運的輪迴,書見證了聖杯的毀滅與新生,聖杯也將見證書的輪迴。物極必反盛極必衰,這是連世界意識都逃不脫的宿命。


    當年你就是看到了這副光景,才毅然決然地切割自己的力量與靈魂,不斷地刷新自己的形態與記憶,隻為了把結局的時間推遲麽。


    隻不過,逃避可恥又沒有用啊,喜歡自爆的聖杯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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